李廣華是心里有氣,這樣一個山野村夫都需要他親自出手,覺得掉價。
上頭的氣就只能受著,重要的是這個上頭確實能一指頭,戳死他們。
人活在這個世上,層級的變化是怎么個活法,歸根結底還是活著這兩個字。
人與人之間組成社會結構中的人與人關系,大抵便是如此了。
轉頭欲離去,李廣華卻忽然皺起了眉頭,兩眼中透露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抬手就又朝廢墟之處打了一掌,李廣華雙眼緊盯著自己掌力的去處。
就好像是使用視覺鎖定一樣,其實并不是如此,而是李廣華感到了一股異樣,內心似乎在說那里有問題。
半透明的能量掌瞬間就來到了廢墟處,在即將抵觸廢墟之時,咻呼一聲彈射出來一道黑影。
李家護院乍逢變故顯得有些慌亂,李廣華確實看得很清楚,那是被中了他他一掌的家伙。
內心驚詫不已,卻是道:“你果然沒死。”
彈射半空,抱著妹妹在地上滾作一團,盡量避免妹妹被傷到。
方良朝一旁咳了兩口淤血,道:“我也沒想到,我這樣的山野村夫,也會勞煩你這樣的高人出手。”
暗道失策,這件事確實出乎方良的預料,因為方良認出了李廣華,正是那晚追擊自己的人。
也不知李家是高手多的沒處用,還是自己運氣這般倒霉。
好在方良還沒失了魂,自暴自棄的露了口風,讓李廣華聽出了他是那晚在魚龍幫的人。
要不然...
“呵,接我一掌還能活蹦亂跳,你可不是什么無名之輩?!?p> 李廣華冷笑,并且言語中迅速撇清了自己以大欺小的嫌疑,一副理應如此的樣子。
“不知是李家哪位高修當面?”方良拖延著時間,腦子電轉想著對策。
不用再試探,李廣華那晚所展現(xiàn)出來的能量,方良就知道此人不可力敵。
暗罵自己真的是飄了,一點應對意外的能力都沒有,就敢來這城里做局設伏。
還真是沒把他現(xiàn)階段最大的敵人,放在眼里。
哼...
內心自嘲一笑,方良暗罵自己將妹妹也拖入了這個漩渦,覆滅魚龍幫那群雜魚太過輕松,也沒什么意外出現(xiàn)。
使自己輕視了這座城,一切堪稱咎由自取,明知是敵卻還腦子一熱讓自己陷入了險地。
但悔之未晚,人就是在不斷試錯當中成長,偶爾得到偶爾失去。
李廣華看著方良若有所思,作為本次李家一通亂殺行動的主要負責人,李廣華還是清楚李家跟方良之間的恩怨。
無非也就是李天家里那個二世祖,為了個女人那點破事,手尾還不收拾干凈。
然后就被納入這份名單里面了...
原本只以為是個不值一提的小角色,交由下人去辦就是了,李廣華也不是那種事必躬親的人。
卻恰巧不巧,李廣華今日過來銷賬,把所有虧空全推到魚龍幫頭上。
免得年末查起賬本來,還要再來一次火龍燒倉。
就這么,方良撞到槍口上了。
而知道內里事情始末的李廣華,在看到方良沒死時,就想著怎么利用起方良來。
無非就是想要方良跟家主一脈起沖突,這樣李廣華也就可以趁機上位了。
就是李廣華不知道方良是個什么心思,于是想著給火氣的年輕人,心里澆一點汽油。
拿出手帕輕捂著鼻子,仿佛聞不得這些鄉(xiāng)下泥腿子的臭味,冷淡道:“待死之人,又何必知道這些,你若是個善人閻王自會答你?!?p> 方良面露急躁,額頭冷汗涔涔,內心危機感大起。
忽然面容又冷靜下來,電光火石之間想通了一些事情,問道:“大人可是有事情讓賤民去做?”
被戳穿了心思,李廣華忽然笑了,然后忽然出手,將茫然無措的李家護院盡數(shù)給殺了。
方沁對眼下這個局面就感到很迷茫,怎么忽然就自己人殺起自己人來了。
方良則是越發(fā)篤定了自己的猜測,無外乎就是那點權勢傾軋的事。
白色手帕擦拭著濺到手上的點點血跡,殺完人轉過身來的李廣華笑道:“小伙子倒是挺聰慧,可惜,生在了這樣的人家里面?!?p> “是大人抬舉?!狈搅夹⌒〉墓ЬS到。
見方良識趣,李廣華覺得自己不用說太多,這種知進退、懂隱忍的狼崽子,不用將話說的很明白。
轉眼看著依稀與方良有幾分相似的方沁,道:“這是你的妹妹?”
感到一股涼意,方良眼底閃過一抹殺意,誠實道:“正是家妹,單名一個沁?!?p> 李廣華注意到了方良的殺意,卻也不在意,笑道:“看得出來你兄妹二人感情很深,你是個好哥哥?!?p> 方良沉默不語,眼觀鼻鼻觀心,低眉順眼。
輕笑一聲,李廣華就要離去。
“大人且慢!”方良叫住李廣華的背影,道:“不知何日,大人需要用到我?!?p> “去做你該做的事?!崩顝V華說的意味深長。
方良默默咀嚼著話里的深意,呢喃道:“看來會卸磨殺驢...呵...也不能這么說...茍且...各取所需罷了...”
妹妹聽得不明所以,但又覺得似乎很厲害的樣子,扯著方良衣袖小聲問道:“哥,他怎么殺了自己人就走???”
“不?!狈搅伎粗廊ツ切┤?,否認到:“這些人,是我殺的?!?p> “?。俊?p> 這個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妹妹聽得更糊涂了。
正欲跟妹妹解釋一些什么,忽然又聽到頭頂一陣爆喝,“李廣華,這就想走了嗎!”
聲音落入耳中很是熟悉,方良又將解釋咽回了肚子里,轉而說道:“哥回頭再跟你解釋。”
說完,就跳上房頂去了。
上得房頂,就見兩人立在空中,結伴進城的燕冷,攔在了李廣華面前。
又聽李廣華回應道:“言冷,不要忘了整座城都是我李家的!我勸你不要太過放肆!”
言?
那個yán?不是yàn嗎?
李廣華前面字正腔圓,到這里就忽然開始卷起了音來!
方良想了一會索性不再去想,搞得自己好像在做聽力考試一樣。
腦子一轉,方良在只言片語中也猜測到了是個什么事,無外乎就是一開始被方良否決了那樣,這珍寶閣真就是燕冷家里的生意。
而在別人的家里做生意,珍寶閣那掌柜的手上本事又不強,與地頭龍茍且也很正常。
再加上與方良素不相識,在李家找上門之后,掌柜為了避免包庇的嫌疑。
索性,也就將這店鋪讓給了李家辦事。
配合著誆騙了方良,那就純屬掌柜的希望方良死快點,干凈利落點,最好沒有人知道。
卻不料,這上頭一聲招呼不打,冷不丁的就來人了。
言冷其實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就是下意識的選擇了謹慎,這龍門大會在即,不想自己家被扣上一個屎盆子。
所以緊趕慢趕而來,恰好看到了李廣華從院子里出來,身上還帶著一股血腥味。
于是乎,言冷這才發(fā)難而已。
李廣華見到言冷趕來,又想到方良這個泥腿子的蹊蹺,一下就聯(lián)想到是方良的背后是言冷。
講開了這就是個誤會,但習慣了勾心斗角的人心里可沒有誤會這個詞,坐實了也就沒有誤會!
所以李廣華才會是一副驕縱的樣子,出言挑釁。
這一挑釁,言冷這種天之驕子,又怎么可能會被人踩在頭上,還不動聲色。
尤其這人,還沒有自己強的情況下!
即使聽著李廣華的話語,是想把發(fā)生在他言家店鋪的事認了。
言冷還是要為了被挑釁這件事,繼續(xù)發(fā)難。
“狂妄?。?!”
在體內力量的加持下,言冷的爆喝似龍吟,又像是雷鳴。
音浪一圈圈的像天邊滾去!
“四方巡游使,言冷。李廣華,你再挑釁一句!”
巡游使!
李廣華內心大吃一驚,沒想到這言冷不聲不響就領了上城的官職,連個通傳四方大擺宴席都沒有!
甚至還可能封鎖了消息,不然李廣華不會知不道這種事。
這貨罷明了要利用自己的身份陰人!
襲殺一個言冷并沒有什么,頂多就是與言家結怨,他堂堂李家還是擔得起。
襲殺一名巡游使,就不一樣了!
他李家威嚴尚且不容挑釁,何況乎是上城!
上城那群狡詐殘忍、冷漠無情的王八蛋,可不在乎你知不知道,只在乎威嚴受到了挑釁。
李廣華忽然又想起了李天那日回來時的表情,醒悟過來了李天在坑他。
這真要對言家有所行動,他要真把言冷給宰了,事大不大不知道,他李廣華絕對死定了!
按理說,倘若那些事真的發(fā)生了,李家也逃不掉被上城清算,李天不會做那等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蠢事。
可考慮到李天那一脈在上城的靠山,李廣華忽然明悟這是屬于上城的傾軋,然后波及到他們這些地方的頭上了。
‘李天那個蠢貨!’李廣華暗自咬牙怒罵,估摸著李天是站了隊。
更氣這事忽然就變得棘手起來,李廣華不可能在自己地頭對言家認慫!
先不管李家要不要面子。
認慫也不能他李廣華來認,是也得是李天來認!
他李廣華這些年苦心經(jīng)營的威望,可是要被狠狠打擊!
因為他不是家主,李天才是這李家之主,李天認了慫那叫為了家族大義,他李廣華一介長老認了,在旁人眼里那就是真的慫。
暗自咬牙切齒的李廣華,眼角余光看到房頂上的方良,腦子靈光一閃,想到了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