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也不敢言語擠兌,說一句庫存不多尊客想要多少之類。
一則,這要真的是個有實力的,確實就成了是在擠兌人。
二則,這樣給別人臺階下的事情,掌柜的才不會做,萬一這要是給沒實力的臭顯擺,嘴里爆出個要幾萬顆的數(shù)!
也就成了掌柜的伸臉過去給人打,不是人家買不起,而是他提供不了這個數(shù)量。
倘若是個好面子的人,一咬牙真去弄了個天文數(shù)字的蛻凡丹,還真就成了有個煞筆看。
人情達練即文章,生活處處都是學(xué)問。
而老人這些年的掌柜生涯也不是白干,處處都透著一股生活的智慧,永遠留著不會讓自己陷入死路的轉(zhuǎn)圈余地。
方良倒是沒有那么多本能般的人際相處心思,原本只不過是想著言語上掰回一城。
這一聽,也是沒料到這家店還真有!
無愧于珍寶那二字!
內(nèi)心當(dāng)中滿是妹妹爺爺修行有著落的喜悅,絲毫沒有想過,趁著夜黑風(fēng)高的時候,再來這里把東西盜了。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若不是敵人,方良也干不出那些事情來,有時候能夠毫無心里阻礙,只不過是做人過于有著準(zhǔn)則、信條。
方良心想這掌柜的指不定是個商業(yè)狠人,所以內(nèi)心雖喜卻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是按耐著。
怕這掌柜的看出來,狠宰他一刀!
五百斤黃金一點也不算多,花起來還是得省著一點,方良說道:“卻也不礙事,我要的不多。你這多少錢一顆?”
“小本生意,兩千金一顆蛻凡丹?!?p> “兩千兩?”
方良的反問讓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一談到利益掌柜的就開始自我反省,是自己言語表達的不清楚。
老臉上閃過一抹不好意思,掌柜的重新說道:“尊客莫怪,人老就是有點耳背、腦子糊涂,是兩千斤黃金一顆。”
兩千斤??。?p> 方良雙眼猛然盯住掌柜,實在是被這個價錢給嚇到了,一顆丹藥才幾克重?
黃金都不敢這么貴!
貴的就有些離譜,但這是一個賣方市場,這個世界也沒有什么市場監(jiān)督管理局。
有本事就別買?。?p> 踏入修行除了命長了一些,有說不的實力了一些,能夠在凡人面前威風(fēng)了一些,還有什么好的嗎?
你殺我,我殺你。
整日里為了點利益恩怨殺來殺去,這好嗎?踏入修行干什么咯?
你方良嫌貴,人掌柜的還嫌貴呢!
沒錢就直說!死窮酸在這里瞎咋呼給誰臉色看。
這要換個年輕一點的掌柜,指不定還真就這么說了,有時候年老的穩(wěn)重就體現(xiàn)出來了。
一心只想做生意的掌柜,很明智的往不在場的人身上扯,訕笑道:“尊客莫怪,這是主上定下來的價格,并且嚴(yán)令概不還價。老朽只是一個看店的,可做不了這主。”
一番話,說的方良要是言語出格一點,就是在欺負(fù)老弱的樣子。
實則是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凈,意思無外乎就是冤有頭債有主,想報復(fù)找準(zhǔn)了人去。
而這單生意要是做成了嘛,自然就是他掌柜的功勞!
合理向不在場之人轉(zhuǎn)移代價,這就叫職場的智慧了。
一無監(jiān)控二無錄音,若不是被當(dāng)場抓到,這事就誰說都有理。
方良也不是真的要將氣撒在掌柜的身上,而是確實被修行界的物價給驚到了。
能要兩千斤黃金,要么就是這個世界的黃金真的很多,多到跟方良前世的土地含鉛量一樣。
但隨即方良就想到了,以這個世界的廣袤程度,黃金的計價廉價一點好像也不奇怪。
主要的是,現(xiàn)在的方良也還不知道,黃金究竟對修士有著多大的意義!
這個價格,很顯然方良也是出不起,超出了他那五百斤預(yù)算的范圍。
原本對于自己的收獲還有些沾沾自喜,也被這個價格一下打回原形,再次明悟了自己是個窮鬼。
超出自己能力之外,方良也不是那種死要面子,打腫臉充胖子的人。
說道:“你這價格太貴了,我也給不起。若你這里沒什么性價比高的寶物,咱這單生意那是做不成了?!?p> 做不成?
生意人眼里可沒有做不成的買賣,這單生意不成,那還有的是生意可以做。
只要還有著交易的需求就行,掌柜的內(nèi)心大喜過望,就要拿出名單給方良挨個介紹時,后門忽然打開。
從里走出了一個跑腿小廝的人,緊貼著掌柜耳語著。
也就在這時,身后的妹妹也忍不住將方良拉到一旁,同樣壓低著聲音說道:“哥,你哪來的這許多錢?”
“你放心!”方良沒有想要透露實情,敷衍般說道:“都是來路正當(dāng)?shù)慕疱X?!?p> 方沁將信將疑,主要是方良展示過一次不靠譜之后,方沁也很難像以前那樣無條件信任。
講實話,方沁的這種狀態(tài)也是方良想要的,不要盲目的信任別人,在方良看來是極好的一件事。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在妹妹臉上看到稍縱即逝的懷疑之后,方良心里還有點莫名的難受。
最終方沁還是選擇了暫時相信,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太過糾結(jié),轉(zhuǎn)而說道:
“就算有,哥你也不能這么亂花錢啊!你連個嫂子都還沒有娶回家呢,以后需要用到錢的地方可多了?!?p> 有人關(guān)心的感覺確實挺好,但有時又會帶來些許的煩惱,讓人有種自己自由意志被干涉了的不痛快感。
大抵這便是生活吧。
方良沒有太過糾結(jié)自己的情緒,嘗試說服道:“這是為了你跟爺爺好,你別看這東西昂貴,但也實在是個好玩意!”
這詞聽著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暴發(fā)戶顯擺樂意給人騙一樣,像極了一個冤大頭。
方沁內(nèi)心一整個無語,道:“哥,不要有點錢了之后,就覺得賺錢很容易。想想以前沒錢的時候,賺點錢多困難。”
老子自己光明正大賺來的錢!
愛怎么花怎么花!
這種痛快話最忌諱在親人之間說,方良最終也只能按耐住內(nèi)心的情緒,說道:“有關(guān)于修行的事就不便宜,現(xiàn)在不是時候,回去我在慢慢解釋給你聽,以后你就知道了?!?p> 言語里的誠懇,方沁還是能夠聽得出來,心里想著也是,這大外面的實在不是什么適合聊私密事的場所。
兩兄妹的談話剛告一段落,方良就聽到那邊開門的動靜。
轉(zhuǎn)頭看過去,就見那掌柜的笑得滿臉都是褶子,喜笑顏開的打開了防護欄,邊走過來邊熱情的說道:
“原來是貴客當(dāng)面!小老兒方才失禮之處,萬望貴客不要介懷。我家主上在后院有請,還望貴客移駕前往。”
前后態(tài)度轉(zhuǎn)變之大,剎那間方良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緩了三個呼吸也沒想明白到底是個怎么回事。
若說這家店的主人是燕冷吧,先不說家在極遠地區(qū)的燕冷,為什么會在這里有個店。
可能那是燕冷家里生意鋪開的很大,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可是既然有了落腳的地方,燕冷為什么又要去城里的客棧入住?
難道說燕冷也在提防他?
既然提防,為何現(xiàn)在又要暴露自己行蹤,出面邀請自己一敘呢?
而除了剛結(jié)識的燕冷之外,想破腦袋方良也想不明白,會有誰注意到他。
還是一個,能夠堂而皇之賣蛻凡丹的人,注意到他這樣的小人物。
想不明白的方良沒有出聲,一時間就顯得有些冷場,掌柜尷尬的眨著眼睛,也不敢催促這貴客。
方良一躍而上,因為進入了一些人的視線,從而也不是現(xiàn)在的掌柜能夠得罪的起。
若說之前只是猜,那么現(xiàn)在便就是事實。
最終還是在方沁的拖拽衣袖下,方良才從自己的沉思中回過神了。
一看見掌柜低眉順眼的神色,不用說方良也明白了過來,恍然道:“哦!頭前帶路吧。”
索性,方良也拋下了內(nèi)心諸多顧慮,既然想不明白那便去見一面,見到了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邁著龍行虎步走在前頭,方良倒要看看是哪路鬼神,又何許人也!
注意到了,他這小小臨江村一凡俗村民。
此事透著蹊蹺,方良卻凜然不懼,因為他底氣十足能夠面對任何敵人。
少年人的自傲,就總透露著一股不知死活的氣息。
越過護欄,推開后門。
只是去見人的方良,活脫脫的走出了一個討債鬼的氣勢,就像這天下銀錢一斗,這邀請之人倒欠他半斗!
進得門后,鷹視狼顧,顧盼生風(fēng)的方良,也沒見著門后埋伏著的五百刀斧手。
入目,只是一個恬靜的小院子,種著些花草在苗圃,有著一個水井。
一如城里的普通人家,一般無二。
左右也不見人,心里生出疑惑之意,又見掌柜的繼續(xù)往前引著路。
方良這才明白,是自己的貧窮限制了自己想象力,對于富哥闊佬的住宅面積,即使只是一處不起眼的商鋪,也缺乏最基本的認(rèn)知。
院子只是一處觀賞或晾曬一些東西,穿過院子之后,還有著房子。
或是用作睡覺的廂房,或許用作會客的大廳,或許用來辦公的書房,又或是用來儲藏的雜物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