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外來者

　　在這種夜晚本不該有人蹤跡的地方聽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動響并不是好事。

　　葉衍息不由自主地就因為那聲聽起來不太和諧的聲響繃緊了神經(jīng)，放慢了自己原本快步奔走的腳步，腦中開始飛快地思考聲音的來源會是怎樣的存在。

　　或許是今天辛勞工作的巡邏人？

　　白天執(zhí)勤完了晚上也義務(wù)執(zhí)勤，或者是偷喝了酒倒在崗位上呼呼睡了一覺，現(xiàn)在才想著回家，于是就在這條沒有什么人行走的夜路上恰好與自己遇上...這是葉衍息最希望的可能性，但是他越是仔細回想剛剛聽到的聲響，就越覺得來者發(fā)出的聲響怎么聽也不像人的腳步聲。

　　他正心有悸余的腦中又一次開始構(gòu)想猜測，就忽而聽到了同樣方向又一次發(fā)出了動靜。

　　一開始是撞擊聲，像是什么硬物結(jié)結(jié)實實的砸在了金屬表皮的地面上，緊隨其后的則是有些刺耳的刮擦聲，尖銳刺耳像是帶著令人揪心的次聲波，一聲又一聲的傳入他的耳中。

　　那些聲音這次響起之后就沒有再停歇，而是有規(guī)律的不斷重復著，并且傳入葉衍息耳中的聲音在越變越大。

　　它在向自己逼近。

　　這樣的念頭驀然跳出腦海，葉衍息敏銳的察覺到對面似乎像是在尋找什么一般在有意識的探尋這條路上的每一個角落，因為發(fā)出那些聲音的源頭大致在以一種詭異的s型路線行進，不斷靠近這條路上曲折的邊緣。

　　那個聲音就此越逼越近，很快葉衍息就意識到它即將進入自己的可視范圍。

　　只要等到它轉(zhuǎn)過下一個轉(zhuǎn)角，他或許就能看清那個家伙的全貌，到時是人是鬼就見分曉了，可是葉衍息此時心里根本沒有一探究竟的念頭。

　　他心里響起了瘋狂的預警聲，早在他聽到那個聲音響起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停下了步子，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貿(mào)然行動很有可能會被對方察覺，在不清楚對面究竟是何存在的情況下，暴露自己的存在顯然不是什么好選擇。

　　但此時比起再往前走，他更愿意調(diào)換一條路或者轉(zhuǎn)頭就跑，可是這條通道雖然曲折窄路眾多，但本質(zhì)也只是一條通到底的單路，他無法找到其他的地方繞道，也不敢和那個未知的存在比速度。

　　而且如果他跑起來，他的皮靴會在金屬板上啪嗒啪嗒的踩出更大的動響，萬一那是什么怪物或者拖著長刀的強盜，自己不是自尋死路嗎？

　　即使是在他思考的期間，那個不斷發(fā)出聲響的存在也在時時逼近，葉衍息知道自己如果再站在原地不動彈，他或許也會落得盲目逃跑同樣的下場，于是他目光四掃，沒再猶豫轉(zhuǎn)步，迅速脫下自己的肩包下提，減小自己的橫向體積，輕手輕腳的鉆入了一條自己附近不能被稱之為路的金屬墻壁夾縫管道。

　　擠入老舊管道狹縫間的一剎那，刺鼻的銹味就沖進了他的鼻尖，可他仍舊緩慢輕聲的在那些附有黏稠油垢或鐵銹的管道間向里移動，直到停在他能夠進去的最深處，他才停下來擠在管道間一動不動，大氣也不敢出。

　　他這個人吧，自覺什么也靠不住，唯一靠得住的就是直覺，直覺告訴他轉(zhuǎn)角來的家伙不簡單，所以當下最好的辦法就是他只得像只逃命的黃鼠狼一樣滑溜著身體鉆進墻縫里，即使有些狼狽也無所謂，畢竟對他而言活下來更重要，如果有條地縫在地上給他鉆，沒準他是更樂意的。

　　高大的影子從轉(zhuǎn)角的路口投印過來，什么東西的低吼聲入耳，刮擦聲還在繼續(xù)，看來那個家伙還并未停下來。

　　聲音終于臨近似逼近耳邊，高大影子的主人行進至了葉衍息所在的這條墻縫面前。

　　暗光透進墻縫里，葉衍息從那條能夠看見外面景象的墻縫之中瞥見了那個在燈光微弱的黑暗中晃動的奇怪的影子。

　　只是一眼，寒意就突然爬上背脊，他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唾沫，身子又往里縮了一點。

　　像是全身由硬質(zhì)鱗片構(gòu)成的詭異生物有兩人高，張合著流落出稠熱滑液的嘴喘呼著氣，它并沒有確切的四肢，模樣形似變異的長蛇，堅硬的長尾狀軀體在金屬地皮上抽打摩擦出道道裂痕，金屬刮擦聲就是那么發(fā)出來的。

　　葉衍息目光盯著那只怪物神色一凜，腦海中迅速搜索起相似的東西來。

　　這他媽根本就不是地球上的物種吧？！

　　葉衍息心說，看著那個怪物上身表面和他頭一般大的四只紅色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心里真想伸手就是要給自己呼一巴掌，看看自己在不在做夢。

　　這是臨尾末班車的福利嗎？還是他被選為了新物種參觀的幸運觀眾？或者是他遇上了外星人侵略地球？

　　腦子里交錯著不靠譜的幻想和吐槽都顯得有些無力的念頭，誰知道那些念頭是不是他人生最后想的幾件事呢，要是被這種家伙發(fā)現(xiàn)，光那條長滿尖銳鱗錐的尾巴都可以在他身上開上八九十個窟窿。

　　巴掌他忍住沒扇，其實他除了腦子里經(jīng)歷了一場風暴以外一動也沒敢動，只是屏息凝神并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條墻縫之外的怪物動向，心里期望著這家伙盡快從這里離開。

　　葉衍息盯著怪物動向的同時也忍不住在對方身上打量，眉頭微微皺起思考著對方的來歷。

　　這家伙雖然看起來像外星生物...但似乎身上有部分我認知中的地球生物的某些特征...嗯...看起來像是一些物種的融合品...這會不會是從外面來的怪物?

　　他知道天地異變之后地球因為環(huán)境發(fā)生了極為惡劣的劇烈變化，所以過去很多原本存有的物種都遭遇了滅絕，但即使如此在人類生存區(qū)之外其實也還有其他活下來的生物，只不過那些生物無一例外的都出現(xiàn)了奇怪的異變。

　　變異生物的異變處千奇百怪，基本百分之一百二十都具有危險性，這些都是葉衍息過去曾在通識課的課本里學到的東西，但是課本里說所有的變異生物都被阻隔在人類生存區(qū)之外，不僅如此，在靠近人類生存區(qū)的外圍區(qū)域其實都沒有它們的蹤跡，因為總務(wù)所會定期派遣職員清掃生存區(qū)周圍，以免出現(xiàn)無法預料的意外。

　　葉衍息想到這里就心里一陣苦澀，心說自己這是撞上了百年難得一遇的意外了嗎？

　　他雖然以前也想過這些怪物是否會有未能清理的漏網(wǎng)之魚，但是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親自遇上，這種時候他那些亂七八糟想法就好像是靈驗了，比如說防御罩破了個洞，或者是在收放資源的時候這個怪物鉆了進來。

　　它喜歡吃人嗎?

　　葉衍息腦中忽然又出現(xiàn)了這樣的念頭，不過他并不是特別迫切的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下一秒，他就不如所愿的被迫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