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又等了快兩個小時,正準備失望的離開。
“你在干嘛?”熟悉又隱含著怒氣的質問聲,讓他眼睛都跟著亮了起來。
一抬頭,果然就看見老婆正美目瞪著他,像是打量小偷一樣。
他撓了撓頭,露出憨厚的笑容:“我過來看看這家人回來沒有?!?p> “你看這個做什么?”蘇甜眉頭皺的更緊了一些。
梁知說了想租房開飯館的打算。
“這地方不出租!”蘇甜冷淡的說了一句。
梁知笑了笑:“我打聽過了,這家屋主人很久沒回來了,但我還是想等等……看?”
他正說著,就看到蘇甜拿出鑰匙來,插進去捅了幾下,積灰的門鎖就被打開了。
嘶!
這是什么夢幻劇情???老天爺都是在給他機會接近老婆嗎?我和我的美女房東二三事兒?
梁知趕在人關門之前,強勢的擠了進去。
“你干什么!”蘇甜頓時目光警惕的瞪著人。
梁知忙道:“你別怕,我、沒有惡意,我就是想跟你說說租房的事情,我……”
“我說了,這房子不出租?!碧K甜不知道什么時候摸上了一把扳手:“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
“我走!我這就走!”梁知不敢再招惹人,連忙高舉雙手安撫下人,沒再多說什么,退了出去。
眼下雖然還沒到嚴打,可真要沾上流氓罪也不得了。
出了門,梁知也沒走遠。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見到蘇甜又從里面出來,他才趕緊的迎了上去:“那個……”
“我說了,這房子不租!”蘇甜狠狠地瞪了人一眼,就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
梁知只來得及追問了一句:“那我買下來成嗎?”
蘇甜略停了一下,沒有回頭,就立馬加快了腳步。
梁知望著人遠去的背影深思:老婆這是明顯的有故事啊……前世也沒聽她說過在縣城有套小二樓的事情。
他又在縣城轉了半天,想看看有沒有其他合適的地方可以租下來開店。
結果轉來轉去,還是只有松華路這邊。
難道就只能困在這個死局里?
梁知一時拿不準主意,買了東西也就回家了。
縣里好多東西已經不要票了,他把上次老趙給的各種票證,拿到鎮(zhèn)上又花了不少,買了十斤雞蛋,十個密封的玻璃瓶子、一捆竹簽子跟不少的蔬菜和豆制品。
小箱子很快就裝不下東西了,他還用手拎了好幾大兜子。
虧得是他買玻璃瓶子的時候,還多買了幾個布袋子,不然這么多東西,還真就沒辦法裝回來。
等他大兜小包的回了家,天又已經黑了下來。
他也沒進屋耽擱,大門打開,把東西擱到大門后頭,就立馬鎖了門,拿著一早走的時候,放到門口的竹籃跟背簍,去趙家摘苞米去了。
這次,他直接要了一百穗苞米。
趙家大娘樂呵呵的給他摘了,收了他一張大團結。
回頭就跟自家男人嘀咕起來:“這葉大寶八成是賺到大錢了!你瞧瞧,一張大團結呢!嘎嘎新的還是……也不知道他是在哪賣的,多少錢一穗兒,咱會不會賣價低了?。俊?p> 趙家老爺子瞄了一眼那張嶄新的大團結,現(xiàn)在這樣新的大團結可不多見。
他磕打磕打煙袋鍋子,好半天才說了一句:“你管人家是在哪賣的呢!他不去隊上干活,誰都不會說他啥,你不去試試?村里人脊梁骨還不給你戳折了!那賣東西的事兒到時候也藏不住,你別沒事兒找事兒!”
趙大娘嘀咕了幾句不情不愿的話。
“一毛錢一穗兒的價格不低,往年摘個二百來穗兒,就算不降價的全賣掉,也才十四五塊錢,還得自個兒起早貪黑的去趕集占地方……這又不用你辛苦,賺的還比之前多,你還有啥可不知足的?”趙家老爺子道。
趙大娘剜了人一眼:“我這不也就羨慕羨慕嗎?就你話恁多!”她哼了一聲,不再搭理人。
梁知不知道自己又被議論了,回家照舊做茶蛋、燒炕。
趁著煮茶蛋的功夫,他又把買回來的青菜洗干凈,油菜、白菜這些就一片一片的掰下來,用簽子穿上。
土豆跟蘿卜就削了皮,一個切薄片一個切厚片。
土豆片過了水之后,一個簽子上串三片,蘿卜一個簽子上串兩塊。
又泡了一些豆皮,等泡發(fā)的時間,就把嫩豆腐切成方正的小塊兒,擱鍋里用油微微炸成表面金黃,晾涼之后手拿把掐的也不會碎乎,再用簽子串起來。
等他把所有東西都用簽子串好了以后,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他也沒動煮茶蛋的大鍋,改用跟東屋炕相連的大鍋,炸了一個秘制醬料出來,趁著晾涼的功夫,又炸了個辣椒油。
辣椒一接觸熱油,瞬間爆發(fā)出刺啦刺啦的聲音,混合著辣味的濃煙噴涌而上,嗆得他直咳嗽,眼淚止不住的流。
直到辣椒油的香味兒被激發(fā)出來了,那股嗆人的煙氣兒才飄到房頂上,遠離了可攻擊他的范圍。
他把秘制醬料跟辣椒油分別裝進玻璃罐子里。
十個玻璃器皿,光秘制醬料,他就用了五個,還有一個用來裝辣椒油了,只留下來四個發(fā)酵紅茶菌。
又是一通忙活,他發(fā)現(xiàn)木頭箱子已經裝不下什么了,他還打算明早再煮了玉米一塊兒的帶過去呢。
他又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什么合適的家伙事兒。
今個兒倒也沒看見有賣筐子、木箱之類的東西。
呆坐著尋思了一會兒,他干脆對裝著苞米的背簍動了手。
把里頭的的苞米都倒出來之后,把背簍沖洗干凈,他又找了幾條小被子,把背簍從里到外給包上了一圈,勉強算是能夠防寒保溫。
用盡上次跟老趙在集市買東西時圖便宜買的小被子以后,他坐著緩了口氣,撈了幾個茶蛋出來吃,又扒了兩穗兒苞米,留著大部分的皮兒,直接埋到灶膛里只剩零星火星子的灰堆兒里頭。
可惜了沒有地瓜,不然借著這火烤個地瓜吃,那準能給人香迷糊。
梁知舔了舔唇,后悔剛剛也沒留幾個土豆……他們這邊的土豆,個個都有沙,烤著吃、蒸著吃都行,一點調味料不需要加。
又想著明天要買些地瓜回來,這東西耐放,趕著冬天了,埋在灶坑里幾個剛剛好。
吃了茶蛋墊肚子,他又開始扒苞米,扒了六十穗兒就停下了。
把灶坑里的苞米扒出來,剝了已經被火星子燎得焦黑、殘缺不齊的苞米皮,揪了一粒苞米擱嘴里嘗嘗,確定熟了,他才撲棱撲棱上面的灰,吹了又吹的啃起來。
一穗吃完沒怎么飽,又把第二穗兒也扒拉出來吃了。
等把東西整理好,他估摸著已經差不多快十點鐘了,去外頭抱了兩捆柴火進來,免得明早起霧下露水,現(xiàn)抱的不好燒。
忙活完,簡單的洗了洗頭臉,刷了個牙,擦擦身子跟腳丫子,也沒多泡腳浪費時間,就鉆被窩睡了。
第二天又是一個大早。
梁知手搭在腦袋上,足足賴了十五分鐘的床,才總算爬出被窩來。
外頭果然是下了霧。
天黑,卻也能夠感受到這霧下的不小。
他起床做了個簡單的早飯,稀粥配茶蛋,又烙了幾張不怎么講究的雞蛋餅。
把雞蛋打散,然后加上些許面粉,攪和成糊狀,加一點鹽調味,最后倒進熱油鍋里頭,很快就成了,方便又省事。
吃了早餐,他才開始煮苞米。
霧太大,他也就沒著急著走,等把玉米煮好了,又把昨天串的串兒都下鍋燙好,分門別類的用碗裝著,放進了木頭箱子。
他又去庫房里打了一小罐子的醋放進箱子里頭帶著。
苞米則被他裝進了背簍里,用蒸屜布蓋上之后,又加了兩塊昨天預留出來的小被子蒙嚴實兒。
準備好這些,天已經有些蒙蒙亮了。
外頭卻仍舊還是霧氣糟糟的,能見度很低。
梁知鎖好了門,憑著感覺往鎮(zhèn)上的方向走。
霧太大,梁知一直走到鎮(zhèn)上,太陽都升出來了,朦朦朧朧的一個光點掛在天上,這霧氣還是沒有散去的意思。
他去鎮(zhèn)上的供銷社買了兩個飯盒,出來時霧氣才隱隱的散去。
買了票,發(fā)現(xiàn)已經過去三輛車了。
估摸等到了縣上,怕是要八點多鐘。
也不知道車站今天,還有沒有那么多的人……苞米還會不會像昨天那樣好賣。
還有今天新添的涼拌串,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買。
或許中午去松華路還能再碰到老婆?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松口把房子租給他……
梁知一路上看著窗外,胡思亂想許多,心情竟然也跟著多了幾分忐忑。
等到了車站下車,發(fā)現(xiàn)客運前的人,果然少了許多,連對面的火車站都冷清許多。
身邊少了許多嘈雜的說話聲,他連吆喝叫賣的聲音都弱了幾分底氣:“苞米啦~熱乎苞米啦~茶蛋苞米啦……”
在客運站跟火車站之間來回轉悠了幾圈,他才勉勉強強的賣掉了二十八穗兒苞米,五個茶蛋。
又轉悠了幾圈,吆喝的嗓子都有些冒煙了,他看了一眼客運站門樓頂上的大鐘表,驚了下竟然已經快要十一點了,當即也不在車站這邊耽擱。
到了松華路這邊,發(fā)現(xiàn)周邊擺小攤的人,明顯比前兩天多了一些。
他竟然還看到一個推著小車賣大碴粥的。
想了想,他走過去要了一碗大碴粥。
“飯盒拿來?!?p> 梁知瞅著人也不像是新手的樣子,忙把飯盒從布袋子里拿出來遞給人,順道跟人搭話:“大姨賣這個多久了?頭兩天好像沒見過?”
他接過人遞回來的飯盒,沿著飯盒邊吸溜了一口,真心夸贊道:“您這大碴粥味兒正?。『煤?!也爛糊!您這手藝沒得說,得是有年頭的功底了吧?我這才吃第一回,就惦記著下回的了?!?p> “我之前在咱們政府食堂做的,這不是前兩天,領導說是要翻修食堂,給我們發(fā)飯補,讓我們在外頭先吃一段時間……我閑不住,就在家里頭煮了鍋大碴粥?!贝笠搪犃撕寐犜?,也樂意跟人聊兩句:“這不也是想著他們沒了食堂,吃不到我這大碴粥會不習慣嘛!”
“那我真是趕著了!這要擱平常我可喝不到這么好的大碴粥!”梁知幾下把飯盒里剩的一點粥底喝了,又跟人要了一碗:“您再給我打一碗?!?p> 趁著大姨給他打第二碗的時候,他把箱子放在地上,從里頭拿了幾串土豆片、白菜豆皮出來,全都擼到另一個飯盒里頭,倒上他的秘制醬料、辣椒油和梁爺爺釀的醋,蓋上蓋子后晃蕩晃蕩,再打開攪和勻了……
等大姨把飯盒打滿了大碴粥,給他遞回來后,他就一口大碴粥一口涼拌串的吃了起來。
“你這是弄得啥???瞅著還怪好吃的?”大姨瞅著梁知的飯盒:“你也是出來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