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線索
寂巖城下水道。
大型水鬼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幾圈，尸體栽倒。
林凱與布萊恩合力，清理掉剩余的水鬼，之后再一一補刀，防止生命力頑強的水鬼突然暴起傷人。
只可惜沒有類似游戲中“輸出統(tǒng)計”這類便利的東西，否則肯定可以看到林凱所造成的傷害占了大頭。
當(dāng)然，這是在布萊恩作為防御型戰(zhàn)士，抵擋住了大部分水鬼攻擊的前提下。
布萊恩自己也殺掉幾只怪物，此刻正對著水鬼的尸體皺眉。
看出些端倪的林凱問道：“怎么啦？這些水鬼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布萊恩摸著下巴，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凱，你知道水鬼是怎么來的嗎？”
“水鬼就是人類淹死以后變的吧，不過你之前說它們轉(zhuǎn)化的條件很苛刻……”
“是的，水鬼可以勉強被理解為一種水生的變異僵尸，但是……
這么說吧，假設(shè)有這么一艘船，上面全是窮兇極惡和心懷怨念的人。
然后船翻了，這些人全都淹死了，最后也不見得能轉(zhuǎn)化出一只水鬼。
像寂巖城這樣的大城，牧師們會對墓地、下水道啊一類的地方降下祝福神術(shù)，抑制不死生物的數(shù)量。
大海、大河里雖然沒有這類神術(shù)，但人口也沒有城市里這么集中啊，所以成群結(jié)隊的水鬼很少見。”
林凱協(xié)助布萊恩做著補刀的工作，同時說著：“所以，困擾你的是：為什么下水道會有人淹死？”
“也不完全是，”布萊恩將長劍插進一只水鬼的眼窩，攪動其腐爛的大腦，水鬼抽動幾下，不再動了。
布萊恩解釋道：“這么說可能聽起來有點不近人情，但是在寂巖城下水道淹死一兩個人實在是正常。
一部分無家可歸的貧民會把下水道當(dāng)作臨時居所，每逢暴雨或者海水倒灌，總會有貧民來不及逃生?！?p> 林凱略有所思：“轉(zhuǎn)化難度大……加上平時淹死的一般都是貧民……我懂了……
這里有好幾只水鬼看起來衣著還算考究——至少曾經(jīng)是，這些人生前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下水道?！?p> “厲害，我可能知道為什么大威爾看好你了?！?p> “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趕緊回到地面去報告這些發(fā)現(xiàn)為妙?！?p> 布萊恩對林凱的提議表示贊成。
臨走之前，布萊恩又不是很放心地捅了大型水鬼幾劍，隨后準備返程。
林凱卻制止了布萊恩：“等一下?！?p> 在布萊恩劈開的傷口處，溢出一股淡淡的魔法波動，即便是有出色感知與靈力的林凱，也差點錯過股波動。
再次戴好深入下水道時所使用的手套，林凱拔出隨身的匕首，這還是治安委員會贈送的下水道探險套裝里帶的。
林凱決定長期留著一把匕首防身。
他劃開水鬼尸體的腹部，冒險將手從大型水鬼的腹部伸了進去。
觸感濕潤、冰冷且滑膩，并且伴隨著強烈的尸臭。
水鬼體內(nèi)的混雜著惡意的尸氣試圖入侵到林凱的體內(nèi)，但是在林凱施展的能量護甲魔法以及強悍的體質(zhì)前，只能敗下陣來。
憑借著魔法波動的引導(dǎo)，林凱在一陣摸索后，順利從水鬼腹腔中掏出一枚扳指。
其上沾滿古怪的黏液，勉強可以辨認出扳指上一只叼著利劍的獵犬形狀的紋章。
布萊恩低聲驚呼：“卡佩家的紋章！”
林凱也頗感到震驚，難道說面前這具尸體，在成為水鬼之前是卡佩家族的人？
卡佩這姓氏他聽說過，之前那群綁匪原本想要綁架的正是卡佩家族的什么費德羅少爺。
結(jié)果誤將滿是繃帶的林凱認做了目標。
而滿是繃帶的男人就是之前在公會門口與杰利加特醫(yī)士碰面，要求會見露尼娜的家伙。
這么說來，難道說這些水鬼還和“最后的選擇”以及卡佩家族有關(guān)？
“我們趕緊走，”林凱說道。
黑暗、寂靜、復(fù)雜的寂巖城下水道，此刻給人的感覺格外兇險，仿佛隨時都可能化作大蛇的腸胃，將林凱和布萊恩吞噬消化得無影無蹤。
布萊恩這次也不再遲疑，立刻與林凱一同原路返回。
等二人回到地面上，已經(jīng)到了下午，廣場上的人開始逐漸增多起來。
看見滿身污物與惡臭林凱與布萊恩，喜愛干凈先生和女士們自然是極力回避，并紛紛投來鄙夷的目光，隨后扭頭，優(yōu)雅地掩住口鼻，遠離廣場，跑去別處打發(fā)時間。
布萊恩攔住一輛公共馬車，用平時三倍的價錢以及略微出鞘的劍鋒說服車夫?qū)⒍死健白詈蟮倪x擇”公會。
一進門，大廳內(nèi)閑聊的幾名傭兵立刻毫不掩飾地大罵布萊恩和林凱兒惡心下流。
也不知“下流”二字從何說起。
他們邊罵邊圍上來遞過水桶和毛巾，嚴厲苛責(zé)兩位新人，命令他們立刻就地脫衣，清洗身體，否則不許坐下，也不許上樓，更不許碰任何食物和烈酒。
副會長露尼娜·赫菲斯聽到動靜，身穿能勾勒出完美曲線的法師袍，從容自樓梯上走下。
她的雙眸盯著全身濕漉漉、光溜溜、只剩短褲的兩個小伙子：“你們在干什么？”
一名傭兵撇撇嘴：“大姐，我們可沒欺負新人！這兩塊生鐵蛋子好像接了什么下水道有關(guān)的任務(wù)。
是他們自己搞得這般狼狽，我們只是讓他們洗洗干凈，晚上再把地板拖個十幾次?！?p> 林凱與布萊恩對視一眼，林凱搶先上前說道：“赫菲斯小姐，我愿意為弄臟公會地板負責(zé)?！?p> 林凱沒直接說是自己的錯，而是直接表示會負責(zé)，并接著說：“是我魯莽了，拉著布萊恩陪我去下水道的，結(jié)果遇到了水鬼。”
“水鬼？這東西對新手來說很難纏，”露尼娜先是對布萊恩點點頭，隨后又對林凱說，“作為魔法師，卻這么狼狽?！?p> 布萊恩道：“凱這次表現(xiàn)得挺不錯，水鬼有十幾只呢。”
露尼娜略微挑了挑眉毛。
林凱壓住怒意：“我有東西要給露尼娜小姐您?！?p> “給我？”露尼娜先一愣，隨后伸出白皙手臂，“給我?！?p> 林凱從懷里取出包在一塊破布包裹里的卡佩家族扳指。
他沒有選擇直接將扳指給代理會長侏儒威爾。
雖然露尼娜并非嚴格意義上林凱的直屬上司，但見到露尼娜卻不提及扳指的事情，還是有越級上報的嫌疑。
林凱相信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將扳指拿出來，露尼娜肯定會對威爾提及此事的。
此外，之前費德羅·卡佩也是點名要找副會長露尼娜。
露尼娜瞪大眼睛：“這是……”
“我們遇到的水鬼似乎有點與眾不同……”
“你們倆隨我來，嗯，不用換衣服，就這樣跟著我?！?p> 露尼娜一路把只剩短褲的林凱與布萊恩帶到公會地下。
地下似乎不止一層，而且很多門都鎖著，露尼娜掏出鑰匙，打開其中一扇門。
這里是一處魔法實驗室。
露尼娜一屁股仰倒在一把椅子上，一條長腿搭在另一條上，以一種頹廢中帶著些許優(yōu)雅的姿態(tài)半癱在椅子中，懶洋洋地問：
“說吧，你們到底看到了什么？”
林凱的注意力卻并不在身材惹火的副會長身上，而是盯著房間角落里的另一個人，此人全身纏滿繃帶，少量繃帶間滲透著血紅。
正是費德羅·卡佩。
“不用在意費德羅，把你們在下水道的經(jīng)歷原原本本說出來，扳指也拿出來，這里沒什么好避諱的。”
林凱先禮貌提醒露尼娜扳指取自尸體體內(nèi)，隨后在露尼娜的示意下將扳指遞了過去，并簡要講述了在下水道遭遇水鬼的過程。
在講到從尸體的體內(nèi)拿到扳指的時候，費德羅·卡佩的身子略微動了動，但沒有說話。
聽聞林凱講述的下水道之行，露尼娜眉頭微皺，視線飄向天花板，似乎在思考，片刻后，她自顧自地點了點頭：
“行，我知道了，扳指先放在我這里，你們一會把老鼠尾巴交給喬托卡，讓他代替你們?nèi)ソ蝗蝿?wù)。布萊恩，你再清洗一下，吃點東西。凱，你隨我來。”
布萊恩看了看林凱，低聲說了一句“祝你好運”，隨后離開。
露尼娜則安排林凱與費德羅一起等在房間。
期間，費德羅一言不發(fā)，繃帶間露出的雙眼盯著桌子上扳指。
林凱則借機略微觀察了一下副會長露尼娜·赫菲斯的實驗室。
結(jié)果令他略微有點失望，除了因整幢建筑本身都是灰?guī)r搭建，而導(dǎo)致墻壁看起來發(fā)灰之外，實驗室干凈整潔。
既沒有電影里魔法師實驗室那種雜亂危險的感覺，也沒有什么露尼娜的一些私人生活用品或者能彰顯其身份的物品。
反倒給林凱一種進入上輩子的高中化學(xué)實驗室的感覺。
這時，露尼娜返回實驗室，身后跟著代理會長侏儒威爾，以及克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