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付曉番外（向陽花）

　?。ㄐ蓿┗?、付曉番外

　　“小杏，老爺呢？”付曉坐在主屋的貴妃榻上，豆蔻一般的指頭將一瓣橘子捏個(gè)粉碎，“又去鳳棲樓了嗎？”

　　“自是又去鳳棲樓了，”付曉的陪嫁小杏站在付曉身后抱怨道，“娘子，您說您圖什么，這成親金三年，老爺就吃成……”小杏小心地看了眼付曉的臉色，“吃成這個(gè)豬頭樣子，您還這么養(yǎng)著他，就連妾都娶了好幾房也不見收心，還不如合離……”

　　“閉嘴?！备稌悦嫔幊恋卮驍嗔诵⌒拥脑?，“我的事還輪不到你多嘴。”

　　小杏低著頭有些懊惱地輕咬住嘴唇，嘴里輕輕應(yīng)了聲是。

　　這時(shí)付曉再次開了口：“上次派去的人說老爺平日里都找的哪個(gè)姑娘？”

　　“是鳳棲樓最好的樂伎，葛花娘?！?p>　　“樂伎？呵，在鳳棲樓的哪有正經(jīng)樂伎，”付曉鮮紅的手指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上橘子汁水，嘴里漫不經(jīng)心道，“明日去把她叫到府上來，我倒要看看這個(gè)花娘是哪里來的妖精?！?p>　　“是?！?p>　　次日清晨，月還未下日頭新出，花娘剛要睡下，便被鳳棲樓的掌柜的叫起來：“花娘，趙府的娘子來請?！?p>　　花娘懷里抱著琵琶，臉上滿是疲憊，卻還是臉上掛著得體的笑答著話：“東家，今日是在是太累，可否讓趙府娘子緩一緩，改日奴家定會登府道歉……”

　　“我是說讓你準(zhǔn)備一下，誰問你愿不愿了，”掌柜的有些不耐煩地打斷花娘的話，“一炷香，一炷香后馬車就到了，你要是出什么幺蛾子，回來有得你好看！”

　　花娘抿了抿唇，身契性命在人家手里，容不得她這螻蟻反抗，便只得巧笑著答道：“是，東家?！?p>　　掌柜的見花娘還算聽話，便還算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后又威脅道：“要是趙府的娘子有絲毫不滿，回來有你好看的知道嗎！”

　　花娘心里苦笑兩聲，嘴里還是輕輕答道：“奴家知道了?！?p>　　趙府離鳳棲樓不算遠(yuǎn)，不到三炷香的時(shí)間，花娘便被馬車帶到了趙府之中。

　　“你就是花娘？”付曉坐在花園的小亭中，鮮紅的手指捏起盤子里未剝殼的核桃，雙眼盯著那核桃上的紋路細(xì)細(xì)打量，好像這核桃比面前的活人還要好看上許多。

　　“是奴家，”花娘畢竟是鳳棲樓的臺柱子，自然什么場面都見過，她的雙眼掃過付曉手中的核桃，恭順地對著付曉行了禮，“見過付娘子?！?p>　　付曉把手里的核桃放回盤子里，但雙眼仍是看著盤子里的核桃：“會唱什么曲？”

　　花娘巧笑著答道：“娘子點(diǎn)的，花娘都會唱?！?p>　　“哦？”付曉聽見這句總算是抬起了眼，看向面前如花初放般年紀(jì)的嬌俏姑娘，“口氣挺大啊?！?p>　　花娘仍是笑著：“不敢當(dāng)，不過是苦命人罷了，身不由己，自然什么都要會些的?！?p>　　付曉這才算是正眼看向這巧笑著的姑娘，知道他這是說給自己聽的，在說引得趙老爺不回家也不是她所愿，她也不過是身不由己罷了。

　　這倒是個(gè)聰明人。

　　付曉也不是什么心胸狹窄之人，自然也知道這非花娘所愿，要真隨花娘的愿，那這姑娘早就找人嫁了，還能再過這樣的苦日子？

　　但是她氣不順，她不明白，她陪嫁了萬貫家財(cái)，把一個(gè)只有容貌的貧苦書生生生捧成了尚城里的員外爺，他為何不感恩戴德？

　　為何仍不滿足，納了妾還不夠還要去鳳棲樓找唱曲的，憑什么，憑什么讓她成了尚城里的笑話，憑什么她付曉，就要一遍又一遍地成全他和別人的真情，他和別人都是真情，那她付曉又算是什么，是笑話嗎？

　　而如今他趙凡連當(dāng)初讓付曉非他不嫁的容貌也是沒有了，她付曉到底活成了什么？

　　付曉花一般的面容扭曲得猙獰萬分，竟是用兩根細(xì)白的手指生生將核桃捏得嘎吱作響：“你把你會唱的曲通通都給我唱一遍，什么時(shí)候唱完，什么時(shí)候回去。”

　　花娘有些為難：“娘子，不是奴家不愿，但我們每晚必須要回鳳棲樓?！?p>　　“那就日日都來，”付曉有些煩躁地對著送花娘來的人扔下一錠金子：“跟你們掌柜的說，以后白天花娘都要來?！?p>　　管事的收了金子，強(qiáng)忍著沒有咬上一咬，連忙應(yīng)聲說是，便快步退出了亭子。

　　從那日開始，花娘便過上了白日里去趙府上唱曲，晚上回鳳棲樓唱曲的007般地獄日子，往往是白日里剛給付曉唱完曲，夜里又要唱到深夜，這樣的日子就算是神仙來了也頂不住半個(gè)月，終于是在半個(gè)月后的一天，花娘晚上唱曲時(shí)，彈琵琶的手一抖，彈出了個(gè)錯(cuò)音。

　　掌柜的垮著張老茄子臉站在花娘面前：“你是怎么回事，要是再彈錯(cuò)一次，你知道后果！”

　　花娘喉嚨發(fā)苦，卻也是毫無辦法，只得點(diǎn)頭稱是。

　　很快又到了去趙府的時(shí)間，花娘由于過于缺乏睡眠，彈琵琶的手在頭昏腦漲中不斷發(fā)著抖，終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等到花娘再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在鳳棲樓，而是在一間連掛床帳的銅柄都雕刻精致的房間里，付曉靠在床邊的貴妃榻上，手中拿著壺?zé)狳S酒，正在大口大口朝嘴里灌：“醒了？”

　　花娘點(diǎn)點(diǎn)頭，強(qiáng)撐著身體從床上爬了下來，對著半醉的付曉就是一禮：“多謝娘子關(guān)心?！?p>　　付曉擺擺手：“醒了就滾吧?！?p>　　花娘連忙從道謝，臨走時(shí)卻是對付曉道：“娘子別喝太多，對身體不好?！?p>　　付曉灌酒的手頓時(shí)一頓，良久后對著花娘一擺手：“滾。”

　　花娘連忙小跑著跑出門去，卻在出門的一瞬間，聽見身后付曉極其壓抑的哭聲，花娘想了又想，終是有些放心不下付曉，又折了回來。

　　“娘子，您沒事吧，要不要奴家去叫人？”花娘一邊覺得自己一個(gè)下等人咸吃蘿卜淡操心人家小姐的日子，一面卻又控制不住地同情付曉，都是苦命人罷了，各有各的苦。

　　且這付曉在尚城是出了名的心軟的主兒，要是多親近親近她，與她攀上一二關(guān)系，說不定就能離開鳳棲樓，找個(gè)沒人認(rèn)識她的地方過些安生日子，想至此，花娘便帶著五分認(rèn)真，五分討好地再次湊上前去：“娘子，奴家去外面叫人伺候娘子歇息吧，奴家不干凈，就不碰娘子了?！?p>　　付曉聽見花娘這一句，緊皺的眉頭又是皺了皺，她是有意折騰花娘的，但見這姑娘這般可憐，又有些不落忍：“你坐下吧?！?p>　　花娘聽付曉這么一說，便知付曉是心軟了：“娘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付曉雙唇微微顫抖著，盯著花娘看了半晌，最后仍是閉上了嘴，花娘見付曉想說又不愿說，便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付曉身邊，陪著她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酒。

　　“你說，我怎么就活成這樣了，”付曉又是灌了三壺酒，神志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我可是名門望族的小姐，為了這么一個(gè)東西……這么一個(gè)……我不甘心，憑什么！憑什么我就不行！”

　　“我不甘心，他這輩子休想，休想逃開我，就算是死，也要是我殺的?！备稌匝壑胁辉偈菒郏挥泻藓蛨?zhí)著。

　　“您何苦呢？”您這么好的家世，何苦把自己或成這樣呢……

　　而付曉卻仍是在哭，她就這么哭了一整夜，花娘就在一旁陪坐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日，鳳棲樓的管事找上門來，花娘才被帶了回去。

　　一夜未回，這在鳳棲樓可是大錯(cuò)，鳳棲樓一向規(guī)矩極大，一旦有樓中姑娘夜不歸樓，便會被丟進(jìn)地牢反省七日。

　　花娘便在第二日被丟入地牢內(nèi)，對于別人來說，地牢可是陰暗恐怖之處，但對于花娘來說，這里可是睡覺的好地方，她實(shí)在是太累了，地牢里既不用笑臉迎客，也不用黑天白天的唱曲，這是懲罰嗎，這就是福利。

　　她方進(jìn)入地牢便倒在稻草上就睡，管事的話還沒來得及訓(xùn)完，花娘已是睡得人事不知，而就是在這夢里，事情便有些不對勁起來。

　　“花娘……花娘……”

　　誰在叫我？

　　花娘覺得自己的眼睛強(qiáng)睜也是睜不開，只能聽見耳邊有聲音在不斷叫著她的名字。

　　“以身煉火，雷根為佳，可用魂體為引，需百鬼陰氣，方可煉化?！?p>　　他在說什么……

　　突然，花娘的眼前出現(xiàn)一團(tuán)晶瑩如琉璃的火焰，那火焰一閃，徑直進(jìn)了花娘的心口。

　　“??！”

　　花娘被那火焰嚇得猛地從草席上驚醒，她嚇得連忙撫摸胸口，但胸口卻并未有火焰的灼燒之感，花娘便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七日不算長，一眨眼花娘結(jié)束了她的假期，戀戀不舍地出了地牢，卻沒想到前腳剛進(jìn)鳳棲樓，后腳便被付曉叫進(jìn)了趙府。

　　“你……”付曉本意并非這么折騰花娘，但花娘卻因她進(jìn)了地牢，付曉怎么想都有些過意不去，“如何？”

　　花娘知道付曉這是在關(guān)心自己：“謝娘子關(guān)心，奴家無事。”

　　付曉聽花娘奴家長奴家短便覺有些刺耳：“以后在我面前，你就稱我，就是了。”

　　花娘也只是笑笑：“我，謝謝娘子?！?p>　　自那日起，付曉便沒再白日叫過花娘，而是到了夜里親自去鳳棲樓聽曲，嚇得趙員外爺連夜跑回趙府，說什么也不敢再去鳳棲樓了，而花娘的恩客從胖得有別人兩個(gè)人那般大小的員外爺換成了窈窕嬌弱的付娘子，日子卻好過了不止一星半點(diǎn)。

　　自破曉時(shí)起，高高在上的太陽也有了每日等待她的花。

　　待她的暖陽照在身上，汲取一點(diǎn)難得的溫暖。

　　付娘子喜靜，也知無人喜歡日日侍奉他人，便每次都是要花娘單獨(dú)唱給她聽。

　　在別處她只是個(gè)玩物，是個(gè)逗人笑的玩應(yīng)兒，只有在付曉身邊，她才是她自己，她才是葛花娘，她恨不能這樣的日子過上一輩子。

　　但這好景并不長遠(yuǎn)，意外還是不出意外地來了。

　　啪！

　　“你說什么！他在外面養(yǎng)了外室！”

　　付曉猛地摔碎面前小幾上的茶杯，小杏看著地上的茶杯，眼中忍不住露出些不舍來：“稟娘子，我男人親眼看見的，絕不會有假。”

　　付曉氣得胸口止不住地起伏，心里將趙家的十八代祖宗罵了個(gè)遍，這家到底是缺了什么陰德生了這么個(gè)惡心人的雜碎，還偏偏被她付曉攤上了。

　　“套車！”付曉仍是不能忍受趙凡對她這么羞辱，讓馬夫套了車前去尋找。

　　但這炸碎不知從哪里收到了風(fēng)聲，竟是不知跑去了何處，付曉在整條小巷里來來回回走上了十幾圈，仍是找不到趙凡的半根豬毛。

　　“娘子……咱們回去嗎……”再不回，馬都要累死了……

　　“叫花娘來府里?！?p>　　“是，娘子，”坐在馬車前的小杏有些不悅地回頭看了眼身后遮著珠簾的馬車，嘴里仍是又甜又脆地應(yīng)著，“這就給您叫。”

　　付曉不疑有他，她如今腦子亂亂的，滿腦子都是怎么將趙凡千刀萬剮，一時(shí)想恨不能把他家十八代祖墳都挖出來鞭尸，一時(shí)又想自己當(dāng)初是做了什么孽，非是要嫁給他，甚至，直到今日，仍是不能放開他，如今這么苦都是自找的，就連花娘何時(shí)坐到了自己面前，都不知道。

　　“娘子，我找到一個(gè)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付曉猛地回過神，有些呆愣地望著花娘，嘴里機(jī)械地重復(fù)著她的話：“你找到了，一個(gè)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對，”花娘臉上還帶著些許羞澀，“他說會給我贖身。”

　　付曉心里五味雜陳，又想祝?；铮植恢獮楹斡X得這些個(gè)能去鳳棲樓的當(dāng)是沒有什么好東西：“你想好了嗎，別落得我這樣的下場。”

　　花娘沉默良久：“想好了，他同我認(rèn)識已有五年，是我在被叔叔賣進(jìn)鳳棲樓前就認(rèn)識的，這五年他一直在攢錢贖我，要不是因?yàn)榧抑心赣H生病，我早就出樓了?！?p>　　付曉自己煩心事太多，便不想別人也同她一道煩心，原本想同花娘訴苦的話也變成了：“我給你些銀子吧。”

　　花娘連連擺手：“這些年我也攢了些銀子，出去是夠了，就是我那郎他母親的藥錢還差些，我再賣些首飾，也就夠了，到時(shí)候，我們就搬離尚城，去東面的華城生活，這怕是我們最后一次見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要是不愿這樣過了，就來找我，我同你一道，買了屋子也給你留上一間?！?p>　　“行，到時(shí)候我就去找你?！?p>　　花開一時(shí)便敗，人過幾日便如換心換骨，猶不可信也。

　　花娘終是信錯(cuò)了人。

　　花娘出嫁前一日，穿著新做灰布麻衣來見付曉。

　　“這出嫁都穿紅衣，你這怎能穿一身灰？”

　　但花娘卻并不在意：“他是個(gè)孝子，家里實(shí)在是沒錢了，沒事，這衣裳滾了紅線的。”

　　付曉仍是有些心疼：“你當(dāng)真要嫁給他，就連件像樣的婚服都不能給你?！?p>　　花娘仍是笑著搖搖頭：“能等我五年，夠了?！?p>　　付曉從自己房里擺著的永生花中選了開得最艷麗的一朵牡丹別在了花娘發(fā)間：“我早年不愿讀書，只會給些錢財(cái)，如今也附庸風(fēng)雅香花贈美人，你明日就帶著這花出嫁吧，也不能穿得太過素了?！?p>　　花娘撫著發(fā)間的花，兩人相視一笑。

　　“明日你一定要送我出嫁?！?p>　　“我一定去?！?p>　　花娘并未坐多久，便回去忙明日成親的雜事了，只留付曉一人在這間偌大的房子中，不知郎君歸期。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悲起來。

　　“小杏，我的紅棗茶呢。”付曉脫去外衣有些疲累地半躺在塌上。

　　“來……來了……”小杏雙手微顫地端著每日都要端的紅棗茶，看向付曉的眼神恐懼中帶著些興奮，老爺說了，只要付曉一死，她屋子里的這些個(gè)精致東西她就能隨便挑，“這就來?！?p>　　付曉不疑有他，端起紅棗茶便飲了一小口：“怎么今日味道有些奇怪？”

　　小杏見付曉不肯再喝，便是連哄帶騙道：“娘子，當(dāng)是明日花娘出嫁，今日您胃口不佳導(dǎo)致的，您再喝上兩口吧。”

　　付曉想了想，終究是又喝下去一小口，卻還是覺得味道不對，便將那杯茶重新放回了矮幾上，小杏見付曉不肯再喝，卻也不敢再逼她喝上兩口了。

　　當(dāng)夜，付曉便覺五臟如被火焚燒一般，每一次呼吸都能帶出火來，五臟被那團(tuán)烈火燒成灰燼，又控制不住地從喉管中嘔吐出來。

　　“小杏……小杏……”

　　付曉口中的血大口大口地從她的嘴里涌出，那種痛苦的感覺也好像有人用手在她的腹中翻攪，直至將她的內(nèi)臟通通在她的腹腔中攪爛，再從嘴中一塊，一塊吐出。

　　她喝得實(shí)在太少了，以至于小杏發(fā)慈悲想讓付曉沒有痛苦死去的愿望落了空，就這么在痛苦中被折磨了整整一夜，在天快破曉時(shí)，才總算是咽了氣。

　　花娘在她的新郎家的偏房中，懷著少女心思等著付曉來送她出嫁，只是她并不知道，付曉永遠(yuǎn)也不會來了。

　　一群大漢沖進(jìn)了花娘所在的偏房，將她強(qiáng)行拖出房內(nèi)。

　　“你們做什么！”

　　“花娘，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怪就怪你生辰不好正與方家的死鬼公子相合，要怪就怪你的喬郎，他把你賣給了方家冥婚，你以后可別怪我們?！备诖鬂h身邊的婦人圍著花娘絮絮叨叨，滿嘴都是讓花娘不要怪她。

　　“不可能……不可能！喬郎不是這樣的人！”

　　“算了吧，他賣了你什么姑娘娶不到，竟然還信什么真心，就沒見過這么傻的?！?p>　　左邊的大漢聽不下去花娘的哭喊，從懷中掏出一塊破布便隨手塞進(jìn)了花娘嘴里，末了還帶著惡意地對著花娘道：“沒人會來救你的，趙家娘子昨夜死了，你一個(gè)下賤娼妓，竟也想過安生日子，你也配?！?p>　　付曉……死了……？

　　花娘停止了掙扎，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大漢，大漢被花娘看得脊背發(fā)涼，順手一個(gè)巴掌扇在花娘臉上：“別看了，能陪方公子是你的福氣?！?p>　　那大漢嘴里還在不干不凈地罵著，花娘卻是一句也聽不進(jìn)去，付曉死了。

　　我的太陽，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