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俗稱鬼節(jié)。
一到傍晚時分,家家戶戶門前都燃著一些紙錢,擺著簡單的貢品。
具體是祭祀誰已經(jīng)沒人記得了,是自家祖先還是神明,疑惑是那些孤魂野鬼。
總之這么拜一拜,求個心安。
凌風帶著一眾人早早就在街上巡視,每年的這幾天,街上總有些不好的事情發(fā)生,這種不好并非殺人放火妖魔作祟,而是一種詭異感,讓人十分不安。
阮青河一直認為是心理作用,這些本就一直存在,只是在鬼節(jié)這天被放大了而已,可聽顧向天這么一說,倒是覺得沒這么簡單。
五人天一黑就不約而同的到了千機閣,此時幾人坐在桌前沉默不語,心中各懷心事。
陸鈺看了一眼顧向天,想了想,突然打破沉寂。
“不太明白,按理說你都四品了,神識出竅這種事情應(yīng)該不難吧?!?p> 顧向天聽懂了陸鈺言外之意,回道。
“難,神識出竅得一二品,再則,就算是能做到,你那千機傘如何帶去?”
這倒是個問題。
等等,那你是要我干嗎?
“那…..”
他剛一張嘴,顧向天又像是猜中了他心思似的解釋道。
“極樂世界并非活人不能進,而是如果活人進去,必定遭受里邊‘居民’群起攻之,所以才需要你。你的走陰決,讓一個活人看起來是個死人,應(yīng)該不難吧?!?p> 陸鈺恍然大悟,或者說,這倒是減輕了他的活兒,要是真攝三魂攝七魄,那可真是要人命了。
“可是…”
陸鈺咬了咬嘴唇,心中始終有些歉意。
“我不太相信自己,而你的袖劍…”
顧向天沒有說什么鼓舞人心的話,畢竟事實擺在這里。
如果當初自己認真一點,或許就不會如此了,不過終是沒料到這千機傘的尿性,這才疏忽大意。
況且這小子,可是巴不得揍自己一頓呢!
就在氣氛再次陷入沉寂之際,阮青河站了出來。
“兩位,如果不嫌棄的話,我阮某愿助一臂之力!”
他一說完就引來了陸鈺和顧向天毫無波瀾的眼神,頓時自尊倍受打擊,乖乖的縮了回去。
龍瑤一見,掩面一笑,道。
“陸郎,臣妾到有一計,就是不知…”
“哦?說來聽聽?”
“不如陸郎帶上臣妾,也好讓臣妾給你擦擦身子什么的…”
“不行!”
小妹聽著猛地一拍桌,嚇得沮喪的阮青河都嚇了一跳。
“龍瑤是御前統(tǒng)司,她走了,這薊州怎么辦?”
事實上這薊州的御前司還是阮青河的,不過一看陸鈺和自家哥哥兩眼放光的樣子,她氣就不打一出來,又是一頓劈頭蓋臉。
“我不知道那靈脈有多么了不起,非得讓你們這么拼命!還有,會點法術(shù)了不起嗎?有本事別吃飯喝水啊?有什么資格看不起人家阮護衛(wèi)?阮護衛(wèi)雖然修為不高,可也每日奔波勞苦盡心盡責,為薊州百姓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那點比不上你兩人?”
阮青河一糙漢子都快哭了。
“口口聲聲成大事就大義,結(jié)果也只有這點本事,難不成一根靈脈還比不上薊州這么多人的性命安危?想全部甩給阮護衛(wèi)一人?他忙得過來嘛?”
“顧小姐,不顧妹妹,別說了…”
阮護衛(wèi)感動之余也不由得感嘆,這顧小妹平日看起來斯斯文文,沒想到還是個烈性子,硬是說的那兩大男人沒敢接一句話。
而龍瑤依舊保持著那副事不關(guān)己的閑散態(tài)度,慢悠悠說了句。
“可是…妹妹,姐姐可是很厲害的哦,如果就因為姐姐沒去,這兩人都回不來了可怎么辦呢?”
“...!”
這下小妹徹底蒙了。
我怎么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一定要去嘛……
不去行不行…
她掃了眾人一眼,突然抓起桌上的雨傘起身退后幾步,將那雨傘變作一把利劍,對準了自己脖子。
“行!但是如你兩個!”
他指著顧向天和陸鈺,厲聲道。
“在下面都還互相算計勾心斗角的話,我就死給你們看!”
幾人原本還嚇了一跳,聽她這么一說反倒是兒戲起來,特別是顧向天和陸鈺,都不由得不屑的切了一聲。
“小妹,五哥早說過如今的五哥已不是以前的五哥,你現(xiàn)在沒有任性的資本?!?p> “呵!還真當自己是回事了?!?p> 陸鈺也隨著顧向天來了一句,小妹都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阮青河又啪的一拍桌,走到小妹身邊怒道。
“幾個意思?我阮青河平日見你們雖是名不正言不順,可心中尚存一絲良知,更是有俠義之風,才對你們敬重有加,結(jié)果今日卻和一個小姑娘坳起來了,真當自己是回事了?”
“阮護衛(wèi),不,阮七哥…”
“妹妹,別說了,哥在呢,你吃不了虧!”
阮青河越說越起勁,又道。
“要不是擔心你們,一個女孩子家會如此屈身低頭,你們倒好,得了便宜還賣乖起來了!怎么,你們的脖子就是鐵打的,彎不下來?”
陸鈺和顧向天相視一眼,都不由得慚愧的低下頭來。
“團結(jié)友愛…”
“互幫互助…”
“哈哈哈哈!”
龍瑤掩面大笑,突然有種這薊州是來對了的感覺。
每日看這幾個活寶唱戲,不比整日拍那老頭馬屁強?
“既然如此,就這么說定了,我御前統(tǒng)司大人愿助你們一臂之力,是你們的福分,也望二位收起自家那大男子脾氣,若有怠慢,我阮青河第一個不答應(yīng)!”
而且,還有個很上道的下屬,幸虧那晚沒下死手!
“至于小妹這里,也大可不用擔心,有這千機閣,更是有我和許知府,就算是總司來了,頂個十天半月都不成問題,你倆要做什么大膽放心去做即可,不必有后顧之憂!”
阮青河在這些人中是最年長的,雖然平日總是顯得無足輕重,可在面對這些‘家長里短’時,總是比其他三個要成熟穩(wěn)重的多。
且或許就是因為實力不足的原因,就更懂得運用其他手段來彌補自身,考慮得也更加周全。
而陸鈺和顧向天都屬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過面對阮青河這通說辭,兩人皆沒有回應(yīng)。
如果是個人的話,應(yīng)該知道什么叫忠言逆耳,也應(yīng)該知道誰在真正的為自己著想,沒必要總是要凌駕別人之上,做個刺頭才覺得舒服。
只是,顧向天還有一點沒有提及,事到如今,他甚至猶豫要不要說出來了。
至于陸鈺,他和顧向天是一種心思,只是性格原因,實在受不了這種氣氛,便率先起身,走到小妹跟前,拿過雨傘,兩邊嘴角輕輕上揚,而后朝著門外走去。
龍瑤見狀也立馬跟上。
此時的顧向天見著小妹那不舍的樣子,心中十分不是滋味,想了想,又道。
“天上一天,人間一年,極樂世界算半個天,一日便是半年,各位若是還有什么事,趁著最后兩個時辰把它處理完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