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繩,頭戴式礦燈,劣質衣褲,洗漱用品,雙肩背包……諸多物品散落一地。
純子在第三次搜身無果后,又蹲在地上翻找這些已經(jīng)被她檢查了數(shù)次的物品,似乎期望會出現(xiàn)奇跡。
良久后,一切的希望都化作絕望,她抬起頭,眼睛里面全是血絲,漂亮的圓臉扭曲為一團,凄厲吼道:
“東西呢?!”
“什么東西?”
“給老子耍心眼,老子弄死你!”四二六將螺絲刀刺入曹戈脖子,不過下意識避開了大動脈。
“年輕人,窒息是一種很痛苦的死法,你不想體驗一次吧?”張三手上用力,烏金絲將脖子勒出一條血痕。
殷紅的鮮血流下,染紅了洗得卡白的牛仔服,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仿佛死亡在招手。
曹戈哈哈大笑起來。
雖然這笑容因為面部扭曲而顯得詭異恐怖,但確實是開心高興中帶有一點譏諷的笑容。
當窮兇極惡的敵人開始威脅你的時候,說明他已經(jīng)黔驢技窮。
“按照協(xié)議,你們應該把他交給我?!?p> 優(yōu)雅的聲音打斷了短暫的對峙,渾身打理得一絲不茍,手握文明杖的克萊德,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幾人身后。
“不可能!”
四二六下意識憤怒吼道。
“你們要違約?”
克萊德臉上優(yōu)雅笑容逐漸消失,輕輕將文明杖杵在地上,不知是否是錯覺,幾人感覺周圍溫度急速攀升。
被克萊德盯上的四二六,更是感覺自己仿佛被烈焰中爬出的怪物盯上,短短幾秒鐘,額角和背上已經(jīng)全是汗水。
咽了口唾沫,干澀的喉嚨擠出幾個字,“不……不……不違……”
“既然如此,那就請放了曹先生?!笨巳R德臉上重新掛上笑容,“曹先生,這種情況下再次見面,我很抱歉。”
曹戈撇了撇嘴,撕碎毛巾,將脖子上的傷口簡單包扎起來。
雖然四二六和張三殺心熾烈,但動手的時候卻心有顧慮,所以傷口不深,簡單包扎已經(jīng)足夠止血。
……
逼仄,潮濕,陰暗,巴掌大的小窗子和嬰兒手臂粗細的黑鐵色柵欄……牢房這東西,似乎無論怎么進化,都是這副模樣。
克萊德和曹戈隔著冰冷的鐵柵欄相對而坐,他們之間還擺著一個小桌子,桌上有酒有肉。
這是傳說中的斷頭飯。
“抱歉,為了這個村子,我必須這么做……希望你能理解?!?p> “站在你的角度,你希望我能理解,站在我的角度,我當然是不能理解。
在我的家鄉(xiāng)有一句話叫做屁股決定腦袋,你說的這句話毫無意義?!?p> “屁股決定腦袋?很有哲理的話?!?p> 克萊德抿了一口紅酒,發(fā)現(xiàn)曹戈狼吞虎咽的吃著肉菜,卻對紅酒一點都沒動過,不由問道:
“不喜歡紅酒?”
“如果是在家里,一兩瓶也不嫌多,但是現(xiàn)在,我得保持清醒?!辈芨曛噶酥复竽X。
“你覺得自己還能改變已經(jīng)確定的命運?”
“已經(jīng)確定的命運?命運之所以被稱之為命運,就是因為它捉摸不定……也許下一刻,我的那些‘同伴’就想通了,想要以身代我呢?”
“哈,曹先生真幽默?!?p> “幽默嗎?也許吧?!?p> 曹戈吞下一塊肘子肉,粗魯?shù)哪税炎臁?p> “我們還是說些其他令人感興趣的東西吧……比如燼頭村的故事?”
“燼頭村的故事啊,該從哪兒說起呢?!笨巳R德又陷入了回憶,聲音仿佛從遠古傳來。
“火焰之民?”曹戈試探問道。
“火焰之民?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沒關系,我有一下午的時間?!?p> “哈,一個合格的聽眾很難找,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知識,隱秘……呵,是好東西,但是……”
喃喃低語開始在囚室內回蕩,一幅波瀾壯闊的畫卷在曹戈腦海內拉開。
神羅大陸被一條名為截天山的山脈,從中間一分為二,在截天山脈的中段,是有著世界屋脊的之稱的四象高原。
四象高原中的烈焰荒漠的邊緣,有一座叫做灰燼山的山峰。
這座山峰曾經(jīng)被烈焰荒漠的烈焰波及,但后來很快熄滅,并誕生了一種生物。
它們是火焰中誕生的精靈,人們將其稱為火焰之民。
火焰之民不但天生就能超控火焰,還擁有近乎永恒的生命,為此有一群人類盯上了它們。
這群人類襲擊了火焰之民。
他們占領了火焰之民的村子,將其改名為燼頭村,又將火焰之民封印后放上了實驗臺,想要研究出能夠奪取火焰之民力量和永恒生命的儀軌。
他們成功了,研究出了儀軌,但也失敗了,在儀軌最重要的時刻,火焰之民逃了出來。
“儀軌出現(xiàn)了問題,在烈焰中,我們……”仿佛從遠古傳來的喃喃低語在繼續(xù)。
沉浸于腦海中雄偉畫卷的曹戈沒發(fā)現(xiàn),克萊德毛孔中鉆出一條條火焰。
這些火焰凝聚不散,扁平細長,緩緩蠕動著,就如一條條火焰組成的絳蟲。
它們在虛空中伸縮前行,爬到了曹戈手背、脖子和頭上,正想從毛孔鉆入,就聽到囚室外傳來怒吼:
“讓我進去!”
火焰絳蟲瞬間縮回了克萊德體內。
曹戈和克萊德被驚醒。
克萊德戴上禮帽,拿起文明杖,站起身,說道:“看來你的同伴還想見見你,我就先離開了?!?p> 純子、四二六和張三闖了進來,事實上守衛(wèi)也沒怎么阻攔,不然馬克沁機槍往門口一放,誰敢強闖?
三人和克萊德交錯而過,來到鐵柵欄前,純子陰沉的說:“把東西交出來,我們救你出去?!?p> “呵呵?!?p> 曹戈頭都沒有抬一下,繼續(xù)大口吃肉。
四二六一腳踢翻了小桌子,暴躁吼道:“吃¥…%#…!東西在哪兒?”
“曹先生,儀式就要開始了,你也不想被活活燒死吧?
告訴我們東西在哪兒,有了那東西,我們就能救你……到時候馬克沁機槍我們都不怕!”
“那東西這么神奇?”
“當然!”
“那你給我說說,它有什么用,憑什么能讓你們連馬克沁機槍都不怕?”
“它能……”
“呼風喚雨,撒豆成兵,搬山倒?!瓏K嘖,不愧是律師,什么謊話都信手拈來。”
曹戈擦干凈了飛濺到身上的湯汁,走到囚室角落散發(fā)著霉味兒和腐朽氣息的床邊,抱著頭躺了上去,閉上了眼睛。
“你有什么條件,可以提出來!”
“真的?”
“當然真的!”
三人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只要能將曹戈穩(wěn)住,騙出鏤空銅珠,到時候……呵!
“我的要求也不高,你們選出一個人完成祭祀儀式……等儀式完成,我自然會將那東西還給你們?!?p> “不可能!”
“做夢!”
“妄想!”
曹戈側過身,看著鐵柵欄外的三人,悠悠說道:“你們有三個人,只需要選出一人,就能拿到鏤空銅珠……很劃算,不是嗎?”
他的聲音就如惡魔低語。
“你¥…%#…,老子不會出賣同伴!”
“恐怕你的同伴不這么想……你看看他們……嘖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嘿……你比我更了解你的同伴吧?”
“你…你別挑撥離間!”
“你這底氣不是很足呀,律師,剛才不是那么能說會道嗎?我先睡會兒,你們商量好了再叫我,時間可不多了?!?p> 曹戈指了指窗外。
幽陽僅僅還剩下一絲綠色,猩紅開始統(tǒng)治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