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餐館。
幾天不見,朱吃康頭上的發(fā)際線后退了一大截,臉上的褶皺擠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苦”字。
曹戈看了眼大廳中胡吃海喝的雞冠頭、臟辮頭和大光頭,很是同情的看向朱吃康。
有這么三個凈街虎在,其他客人哪還敢上門?全都是在餐館門口望一眼就去了別家。
“曹先……哎,我以后叫你曹老弟吧,你是來?”
“交清潔費?!?p> 千丘城九區(qū),除了靈丘區(qū)和玄丘區(qū)外,要在其他七區(qū)做小本買賣,都得向當?shù)貛团山磺鍧嵸M。
這是千丘城不成文的規(guī)矩,曹戈小胳膊小腿的,不打算違背這條千丘城所有人都默認的規(guī)矩……至少現(xiàn)在不行。
“你打算開業(yè)了?”
“明天?!?p> “八月三十一,是個好日子……等你開業(yè)了,老哥就關門去跟著你混,這生意實在做不下去了,不開門還好,開門一天賠一天。”
“你沒想別的辦法嗎?”
“怎么沒想?”
朱吃康壓低了聲音。
“昨天才給白幫送上一份大禮,結果這三個家伙,還是照樣來吃,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
你說吃就吃吧,每次來還都趕走我其他客人,一吃就是幾個小時,艸他老母,餓死鬼投胎都沒這么能吃!”
曹戈皺著眉頭仔細打量胡吃海喝的三人,除了吃這一方面,三人面色紅潤,動作流暢,語言邏輯清晰,并無什么不妥。
一個小時后,三人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在衣服上擦了擦滿手的油膩,看向曹戈。
“你什么事?”雞冠頭問道。
“交清潔費?!?p> 聽到是來送錢的,雞冠頭態(tài)度好了很多,從褲兜掏出一個油膩膩的本子和一支簽字筆,遞給曹戈。
“店鋪名字寫上,規(guī)矩知道吧?”
曹戈在本子上寫下‘曹氏燒烤’幾個字,又掏出一疊天藍色票子,共10000古羅幣,放桌上。
“喲,做的還是大生意?!?p> 雞冠頭斜著眼睛打量了曹戈幾眼,便揮了揮手,說道:“你可以走了,記得以后每個月按時交清潔費?!?p> ……
勾欄街10號店鋪很大,總面積足足有700平方米,分為上下兩層,下層為350平米的大廳,上層為7個包間。
曹戈暫時只打算開放下層為店鋪,而上層則作為居住房間。
聽到搬家,最高興的就是冰兒了,以后再也不會有壞阿姨搶自己碗中好吃的了,小小的人兒端著盆子哆哆哆,跑得比兩大人還快。
家里面也沒多少東西,曹戈和方芳來回三趟也就搬完了。
店鋪用的桌椅板凳和冰箱這些,曹戈讓老楊幫著張羅。
大概是上次在曹戈這兒吃了個大虧的原因,他這次幫曹戈找的二手貨,不但價格便宜還質量過硬。
燒烤推車也推過來了……店鋪有廚房,但需要改造,曹戈打算等賺夠了本金之后再來一次大改,現(xiàn)在實在沒錢,只能將就著用。
定做的霓虹燈招牌和燈箱也送貨上門了,花店答應明天準時將花籃、綢緞和剪刀這些剪彩用具送來。
一切準備就緒。
……
八月三十一。
宜,結婚,搬家,開業(yè),動土,祈福,安床,殺生。
忌,出行,栽種,針灸,見色起意。
曹氏燒烤門前,兩排共六個紅色牡丹花花籃,寓意六六大順,紅紅火火。
曹戈和方芳牽著一根紅色綢帶兩頭,冰兒努力的將盛放著剪刀的盤子舉過頭頂。
趙雅看了看腆著笑臉的曹戈,又看了看緊張局促的方芳,最后看了看冰藍色大眼睛眨呀眨的冰兒,滅掉女士香煙的火星子,拿起剪刀,剪斷了紅綢。
“好!”
圍觀人群中,朱吃康和李美立即鼓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們也紛紛跟著鼓掌。
曹戈笑吟吟的將趙雅迎進店里,安排了最好的座位,然后便站到了燒烤架后點火開烤。
圍觀群眾雖然不知道燒烤是什么,但見到趙雅這個大地主婆都進店了,便紛紛跟著進店。
大量人群涌入,將沒有接待經驗的方芳急得團團轉,至于冰兒……她負責看著燒烤架上的燒烤流口水。
最后還是朱吃康和李美看不下去了,出手幫忙才將所有所有客人安頓好。
香氣,很快就在大廳里彌漫開來,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作為行家里手的朱吃康豎起大拇指。
“曹老弟,您這手藝……絕了!”
曹戈笑了笑,考好了一份豆腐腦、一份茄子和一條鯽魚給趙雅送去,這才開始接單,烤其他人的東西。
憑借著一手控火術,曹戈一人頂十人,一份份燒烤流水般送到客們人面前。
贊美、嬉笑、劃拳、喝酒……趙雅一邊一勺一勺的吃著豆腐腦,一邊看著這人間煙火。
很美,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美。
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高貴優(yōu)雅的她,與這底層的人間煙火,竟奇跡般的契合融洽。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一老哥搖了搖手中再次空了的啤酒瓶,忽然高唱道:
“風卷塵沙起,喝得有點兒急;給我烤盤花生米,再來一份烤豬蹄;啤酒加八瓶,大哥今天要盡興;老板不要有壓力,大哥不是神經病……”
曹戈張口就回道:
“刀劍穿梭急,這有啥問題?除了烤盤花生米,再送一份烤豬蹄;啤酒送八提,兄弟絕不會小氣;謝大哥照顧我生意,媳婦吩咐要記心底……”
“好!”
店里面立即響起一片掌聲和笑聲。
“芳姐,給這位客人免單?!辈芨甏舐曊f道。
“哎哎……老板,我們呢?”
“對呀,我們呢?”
“那這樣……誰要是能來一段,讓大家都喝彩,今天就免單……其他的客人今天送兩瓶啤酒?!?p> “哈哈,謝謝老板?!?p> “我來……我來試試……”
“喲,挺熱鬧呀?!?p> 輕佻的聲音讓店內歡快的氣氛戛然而止,雞冠頭、臟辮頭和大光頭從門外走入。
曹戈鄒了鄒眉,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迎了上去,說:“三位,我昨天不是交過清潔費了嗎?”
“交過清潔費我們就不能來了?”
雞冠頭嗤笑一聲,目光在店內掃了一圈,最后鎖定在趙雅身上,吹了聲口哨,道:“喲,雅姐也在呢?”
趙雅連頭都沒抬一下,只是繼續(xù)優(yōu)雅的吃著豆腐腦。
雞冠頭臉色立即陰沉下來,提起一瓶啤酒大步上前,不想撞到了恰好站在兩人之間的曹戈。
力從地起,主宰于腰背,爆發(fā)于肩。
嘭!
雞冠頭被撞得連連后退,最終在大光頭和臟辮頭的攙扶下才重新穩(wěn)住身形。
他捂著胸口,兇狠的盯著曹戈,“你塔瑪找死!”
“你壞規(guī)矩了?!辈芨瓯涞恼f:“千丘城道上規(guī)矩,拿了錢就不得在店里鬧事?!?p> “老子壞規(guī)矩了又怎樣?”雞冠頭張狂大笑,“規(guī)矩?老子塔瑪就是規(guī)矩!”
他舉起酒瓶就想往曹戈頭上砸去。
“在干什么呢?”
一聲怒喝打斷了雞冠頭的動作,緊接著兩個人走入店內,這兩人曹戈認識,正是鄭洪超和西良。
看著進來兩人身上穿的制服,腰間掛著的槍袋,雞冠頭陰沉著臉放下酒瓶,雙目浮現(xiàn)根根血絲,又盯著曹戈看了半分鐘,才陰冷怨毒的說:
“呵呵,好,很好……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