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夢境和白濤
咸腥的海水灌入口鼻，曹戈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虛弱的睜開眼，艱難翻身，吐出腹腔中的海水。
大口大口呼吸了好一會兒帶著腐爛氣味兒的空氣，等到徹底緩過神來，他才有精力打量所處環(huán)境。
無垠高處有一個綠色光罩，就如倒扣的碗一般，阻止著外界的海水侵入腳下城市。
城市的構(gòu)造與未來派藝術(shù)相仿，建筑物的結(jié)構(gòu)都是反常的，與歐幾里德幾何學(xué)完全相悖。
其前所未見的空間結(jié)構(gòu)和維度尺寸，會使人產(chǎn)生強(qiáng)烈的厭惡感。
這些建筑由巨大的、大到不可能來自地球的綠色石材建造，還有高到令人目眩的巨石雕刻，宏偉的石像和華麗的浮雕。
整個城市散發(fā)出強(qiáng)烈的不潔氣息。
曹戈在城市中蹣跚前行，空曠的城市中回蕩起腳步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走了多遠(yuǎn)，終于在一個千層階梯的高臺上看見了一個黑點(diǎn)。
這是一個人，超感官知覺給了曹戈提示。
他艱難的、一步步的爬上明顯不是為人類準(zhǔn)備的階梯，站到了高臺邊緣。
黑點(diǎn)確實(shí)是一個人。
此人背對著曹戈跪在地上，低著頭虔誠的祈禱著，似乎是察覺到背后來了不速之客，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轉(zhuǎn)過頭。
“曹戈……曹戈……曹戈……”
也正在此時，空曠的城市上空，炸響起熟悉卻又陌生的呼喊，一股強(qiáng)大的吸力，拖拽著曹戈向無垠高處飛去。
他隱隱約約聽到憤怒的咆哮，這咆哮聲來自那道跪著祈禱的身影。
……
灰皮蠕蟲齊齊趴窩的那一刻，肉山雙眸的猩紅瘋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等喪尸般的雞冠頭等小混混進(jìn)入屠宰車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靠近，肉山雙眸中恢復(fù)了一絲人性。
那是恐懼，最為深層的恐懼。
行尸走肉的小混混們，沒去理會暈倒的曹戈，而是雙手握住了寒刃刀柄，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拔出。
第一個行尸走肉被凍僵，后面的行尸立即將他推開，然后第二個行尸開始拔刀。
一個又一個……直到第五個行尸被凍僵，寒刃終于被拔出，然后被遠(yuǎn)遠(yuǎn)地仍開。
肉山雙眸中的猩紅，在這段時間中完全消散，他的意識完全清醒，發(fā)現(xiàn)一個行尸小弟撲過來，立即一巴掌將其拍飛。
然后坐起身，啪啪啪……蒲扇大的巴掌拍下，將身邊的幾個行尸小混混拍成了肉泥。
不過，剩下的行尸小混混們，完全沒有因此而恐懼，仍舊不停的靠近他。
啪啪啪……最終，二十幾個行尸小混混，全都被肉山拍成了血肉泥漿。
然而，一根根長短不一、大小不一的灰皮蠕蟲，卻從一堆堆血肉泥漿中蠕動著，爬行著，鉆出來。
它們吸飽了血肉，灰皮拉伸到極致，隱隱能看見一抹猩紅。
肉山一巴掌拍向爬向自己的灰皮蠕蟲群……pia唧，猩紅液體飛濺，根根灰皮蠕蟲盡皆被拍扁，成為一灘惡心粘稠的東西。
不過，這堆惡心粘稠的東西，很快便恢復(fù)成為一只只灰皮蠕蟲。
這些灰皮蠕蟲只是體型比之前小了一些，其中部分灰皮蠕蟲，甚至當(dāng)場一分為二，回頭吸滿了血肉，再次爬向肉山。
肉山不斷拍扁爬向他的灰皮蠕蟲群，但灰皮蠕蟲卻越殺越多，最開始只有從一個方向爬向他，到了后來從四面八方爬向他。
肉山雙眸中的恐懼早已經(jīng)蓄滿，此時更像是要溢出來一樣。
他掃視了屠宰車間一圈，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曹戈，也看到了被遠(yuǎn)遠(yuǎn)地扔出去的寒刃。
猶豫了幾秒鐘，肉山拖著龐大的身軀，艱難的爬向寒刃。
灰皮蠕蟲們像是明白了他的意圖，當(dāng)即暴走，體內(nèi)吸滿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消耗，緩慢的爬行速度立刻快了十倍不止。
它們開始相互纏繞，花瓣形的嘴巴咬住前方同類的尾巴，不一會兒，成千上萬的灰皮蠕蟲就組成了兩條蠕動的觸手。
觸手一端捆綁在肉山腳踝上，另一端捆綁在掛架支柱上。
還有一些灰皮蠕蟲，通過兩條觸手，爬上肉山的雙腿，爬到他還未被凍住的背部，旋轉(zhuǎn)著，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鉆入因?yàn)榕绖尤绮闶幯姆嗜庵小?p> 此時，肉山伸出的手，距離寒刃只有半寸，可這半寸距離，卻成了咫尺天涯。
他不由張開大嘴，嘶聲竭力的大吼，“曹…曹戈…曹戈…曹戈…快醒醒…快醒醒…幫幫我…幫我……幫？”
曹戈緩緩睜開了眼睛，雙眸一片猩紅，僅剩下一絲清明……肉山呼喊聲戛然而止，眼中的恐懼逐漸被絕望取代。
曹戈看到近在咫尺的肉山，身體一個激靈，顧不得站起來，翻身就要爬走，但隨即便發(fā)覺不對。
轉(zhuǎn)回頭，就看到肉山正伸出右手，竭盡全力去拿寒刃，眼中雖然絕望恐懼各半，但沒有一絲瘋狂。
“你？”
“你？”
兩人皆是一愣。
“幫幫我……曹戈……幫幫我……快……快……我要堅(jiān)持不住了……”
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肉山。
雖然有什么東西在影響著思維，但高達(dá)7點(diǎn)的智力仍舊讓曹戈很快弄明白了現(xiàn)在的情況。
當(dāng)即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寒刃。
所有的灰皮蠕蟲都揚(yáng)起了上半身，張開花瓣形狀的嘴巴，無聲的威脅曹戈。
甚至有不少灰皮蠕蟲爬向曹戈，意圖阻止他。
Pia唧！
曹戈一腳將那些灰皮蠕蟲踩扁，另一腳在寒刃刀背上輕輕一踢，將寒刃刀柄送到了肉山手上。
“謝……謝謝……”
肉山拿到寒刃，撲哧一聲，刺入自己胸膛。
“你是誰？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肉山慘笑一聲，“我是白……白濤??！”
“白濤？”
這個名字曹戈很熟悉，或者說前身很熟悉，他是前身在工地上搬磚的時候的工頭。
為人很不錯，對手下工人極為照顧，也因?yàn)檫@個原因，被其他黑心工頭們排斥，收入更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那些黑心工頭。
他很喜歡跟曹戈他們講一些黃段子，老是吹噓自己御女多少多少，夜戰(zhàn)無敵，可是根據(jù)搬磚隊(duì)里面的老人說，這家伙一看就是個雛兒。
“你……怎么弄成這樣了？”
白濤又慘笑了一聲，張開嘴，用已經(jīng)開始僵硬的舌頭，囫圇的說道：“小……小心那……那個人……他叫……叫……”
看著徹底被冰霜凍住的白濤，曹戈沉默，“那個人？是他嗎？”
那一只只試圖逆轉(zhuǎn)頹勢的灰皮蠕蟲逐漸僵硬不動，組成兩條觸手的灰皮蠕蟲也盡皆跌落在地，沒了聲息。
它們無聲無息的死去了。
“呼！”
長長吐了一口氣，精神松懈下來，曹戈雙眸中最后一絲清明也被猩紅瘋狂淹沒。
伸出舌頭舔了舔鼻尖，猩紅的雙眸在屠宰車間掃視了一圈，最終鎖定在了已經(jīng)死去的季婉身上。
涎水形成了兩根晶瑩的絲線從嘴角流下，又伸出舌頭舔了舔鼻尖，曹戈步履蹣跚，一步一步的靠近被如肉豬般倒掛在掛架上的季婉，雙手慢慢伸出……
“火火火火火，你是……”
難以形容的高分貝噪音從屠宰車間外傳入，瞬間就治好了曹戈的精神內(nèi)耗。
他不禁大聲咆哮道：“別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