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重回
夏至橋微微睜開雙眼,隨著視線的慢慢聚焦,木質(zhì)花紋的桌面映入眼簾。
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此時此刻是趴在桌子上,左胳膊被頭枕的有些發(fā)麻,她的眉頭忍不住擰了起來,腦子有一剎那的空白。
而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聲,伴隨著咚咚咚的響聲還有一道年輕女子頗為不耐煩的聲音,“夏至橋,你在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夏至橋立刻回過神來,她下意識的直起了腰,歪頭看向傳出聲音的房門處,也在這一刻,看清了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
她瞬間瞪大雙目,幾息之后,驀然的站了起來,再一次仔仔細細的環(huán)視了一眼四周。
斑駁老化的墻壁,堆放了一整面墻的破木箱子,缺了一塊玻璃的窗戶,已經(jīng)布滿了鐵銹的文件柜……
這是哪里?
為什么這么熟悉?
她愣愣的站著。
被歲月塵封已久的記憶撲面而來。
那么殘酷又那么清晰。
她像是想到什么一樣,整個人在這一刻恍如晴天霹靂。
夏至橋腿腳發(fā)軟,身子踉蹌了一下,讓她差點重重的跌倒在地,好在她及時的扶住了身下的椅子,此時她已經(jīng)眼眸濕潤心口狂跳。
夏至橋?qū)㈦p手緊緊的攥在了一起,她正在努力的平息自己翻涌而來的情緒。
輾轉(zhuǎn)輪回,她終于回到了最初的世界!
這是一九八零年,她在墨縣的機械廠當臨時工,今天是機械廠的休息日,她來墨縣造紙廠看望未婚夫李鵬成。
她和李鵬成訂婚已經(jīng)有一年了,如果沒有意外,她和他會在秋天結(jié)婚。
李鵬成在墨縣的造紙廠上班,造紙廠的污染嚴重,所以,前幾年就從城區(qū)搬到了城北的郊區(qū)。
她的未婚夫李鵬成是廠區(qū)辦公室的干事。
兩家都是工人家庭,算得上門當戶對。
造紙廠沒有通勤車,到這里上班的工人都住在宿舍。
造紙廠距離縣城有十里地,她是搭順風車來的。
到的時候是上午十點鐘。
李鵬成卻沒在單位,說是和領(lǐng)導辦事去了。
她來一趟不容易,就決定等李鵬成回來。
一直等到此時,也就是下午四點多鐘。
然后被此時正敲門的這個名字叫曲麗荷的文員,也是李鵬成的出軌對象給帶去了李鵬成的宿舍。
曲麗荷說,讓她在宿舍里等李鵬成,李鵬成很快就會回來。
李鵬成住的是單人宿舍,這個她知道,可卻不知道是哪間。
她很感激……
也毫無防備的喝了她遞過來的半茶缸水。
畢竟,她在雜物間等李鵬成,真的是又累又餓又渴。
半茶缸水喝下去之后,她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她痛苦的一生也就此展開。
這間宿舍根本就不是李鵬成的宿舍,是另外一個男人的。
這個男人是造紙廠銷售科的劉主任,人過中年一肚子花花腸子,她昏睡過去之后,曲麗荷將她的衣服都脫掉,然后用被子蓋上。
可想而知,當劉主任進宿舍掀開被子之后會是什么樣的心情了。
殘忍的老天還是給她留了一線生機,就在劉主任準備對她下手的時候,她醒了過來,當時她嚇傻了,可還是憑著本能和劉主任撕打起來。
劉主任雖然不是好人,可也察覺出事情不對。
要知道,這個年代流氓罪是可以槍斃的。
他慌忙的住了手。
爾后,曲麗荷掐著時間帶一群人來抓奸,其中還有聞訊趕來的李鵬成。
房門被打開之后,十幾個造紙廠的工人都看見了她驚慌失措的坐在床上抓著被子,而劉主任坐在床邊衣服也脫的差不多了……
夏至橋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
也始終沒有忘記曲麗荷得意的笑容,還有李鵬成轉(zhuǎn)身就走的冷漠和無情!
后來……
她被機械廠退工了。
滿縣城都是她沒有廉恥勾引有婦之夫的傳言。
劉主任的妻子堵著夏家的大門連罵三天。
那時候,除了家人沒人相信她的解釋。
包括李鵬成。
在他的眼里,曲麗荷善良活潑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在那些工人們的眼里,身為副廠長女兒的曲麗荷也是天之驕女,怎么可能會陷害她這個小小的臨時工。
一定是她貪慕虛榮想攀高枝。
她有兩個哥哥,她和小哥是雙胞胎,她還有一個妹妹。
他們都相信她。
大哥憤怒的去造紙廠為自己討公道,哪里想到卻被以搶劫罪抓了進去,
這一去再沒有回來。
爸爸心神恍惚掉河里淹死了,媽媽經(jīng)受不住打擊病倒了。
小哥還在讀高三,馬上就要高考,可家里突逢大變,他就偷偷的放棄了考試,去碼頭打小工去了。
這一年,她剛剛十八歲。
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場面的她,宛如天塌地陷。
她不敢出門不敢見人,惶惶不可終日。
那一天,小妹去碼頭給小哥送飯,正趕上天下暴雨,她被一輛疾馳而來的卡車撞飛……
在那之后,這個家,終于徹底的崩塌了。
回憶戛然而止。
夏至橋的眼眶里早已經(jīng)滿是淚水。
指甲嵌入掌心帶來的疼痛讓她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
最初的世界,前十八年,她生活在一個雖然清貧卻溫暖幸福的家庭里,后十八年,她的生活充斥著混亂絕望和不幸。
一直到她死!
她以為死亡是結(jié)束,卻沒想到被綁定了一個系統(tǒng),她輪回各個世界,替那些枉死的人了結(jié)心愿。
她攢了那么多的聲望,也終于換回了重回一世的機會。
也正是命運轉(zhuǎn)折點。
而這個時候,敲門聲依然在繼續(xù),門外的聲音從強忍著的不耐煩已經(jīng)轉(zhuǎn)為尖利,“夏至橋,你在里面嗎,你怎么將門鎖上了?”
夏至橋的心跳漸漸平緩下來,臉上多余的神色完全隱去。
她早就見識了命運的風浪,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懦弱無能的她了。
她平靜的朝著門口走去。
這種鎖是暗鎖,如果關(guān)門的時候不小心拉開了,外面的人是打不開的。
要不然,曲麗荷不會敲門。
夏至橋不慌不忙的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年齡大約十八九的姑娘,馬尾辮斜劉海,化妝的手法不太嫻熟,眉毛畫的過粗,口紅的邊緣也沒有暈染好,顯得嘴巴更大了。
不過,她卻穿著一身時髦的淡粉色連衣裙,在這個年代,能有這樣的裙子,真的是漂亮又打眼。
這個年輕姑娘就是曲麗荷。
也是造紙廠副廠長的女兒。
喬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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