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另一個丫鬟望了婉玥一眼,覺得有些嘆然,怎么會有這樣的女人?對自己的婚姻大事仿佛不在乎的樣子。
大婚日穿著嫁衣在屋里亂晃,還自己掀掉了蓋頭,這種作為放在哪里都是說不過去的……
跟著這樣的小主,她不免有些替自己的前途擔憂。
沉浸在重生喜悅中的婉玥完全未注意到這個丫鬟的雙眉微挑,她靠近王嬤嬤,極力壓抑著喜悅之情,“那我阿瑪和額娘他們可好?!?p> 王嬤嬤立刻轉(zhuǎn)臉含笑,根本未察覺婉玥的神色:“小姐你今早不是才與老爺和夫人分開嗎,你是他塔拉氏唯一嫁給皇家的,雖是五貝勒的側(cè)福晉,但老爺和夫人對你的婚事自然也歡喜得不得了的。”
“五貝勒......側(cè)福晉......”
婉玥不知怎的,忽有些心慌,于是下意識低頭瞧了眼,果真身上穿著一身紅衣,不過紅衣的顏色卻是朱紅色,這是側(cè)福晉穿的婚服顏色,大紅色的婚服只有嫡福晉才有資格擁有。
難道因為自己重生,有些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嗎?五阿哥提前封了多羅貝勒,她前世的嫡福晉位置如今變成了側(cè)福晉。
婉玥想到這里,臉刷的一下白了,忍不住問道:“那如今的嫡福晉是?”
“嫡福晉是布政使碩色的女兒瓜爾佳氏,與小主今日一同嫁入王府?!迸赃叺难诀呖戳送瘾h一眼,總覺得這個側(cè)福晉今日的問題有些奇怪,臉上卻笑吟吟答著婉玥的問話。
婉玥聞言,眸中一動,后背也不覺有絲絲冷汗,她完全沒料到會重生到與胤祺大婚當日。
外面是鼓樂齊鳴,屋內(nèi)卻冷冷清清的,除了她,就只有王嬤嬤和一個陌生的丫鬟。
婉玥瞟了一眼那位陌生的丫鬟,前世府里似乎是沒有她的,婉玥眉毛一挑,沉聲問道:“你叫什么?”
那丫鬟聽見婉玥叫自己,立刻低眉順眼,朝婉玥行禮:“啟稟小主,奴才叫玉芷,是府里專門派來伺候小主的?!?p> 婉玥微微頷首,“起來吧,今日就不必那么多規(guī)矩了。”
玉芷忙應(yīng)了聲“是”,起身側(cè)立在一旁,王嬤嬤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倒是個沉著冷靜的丫頭。
婉玥朝窗戶的位置走過去,抬頭望著窗外的夜色,不禁問:“今日是閏三月十五吧?!?p> 王嬤嬤微微蹙眉,忙看了婉玥一眼,還是自家小姐的身形和容貌,并無異樣。只是小姐的問話著實奇怪,但她還是輕聲回道:“小姐,今兒正是十五?!?p> 時值中旬,月光如晝,但見星河燦爛,玉宇空明。婉玥慢慢嘆了口氣,真是好夜景,只是不知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喜宴上,胤祺挨桌給大家敬酒,一杯杯酒下肚,漸有微醺之勢。眾阿哥又借著他今日娶兩位福晉的美事,紛紛向他舉杯慶賀,他也不好意思推拒,只得悶著頭就干。
酒過三巡,大家盡心之后才肯作罷,胤祺總算擺脫了他的那些哥哥弟弟,還有王公貴族們。
貼身太監(jiān)提著燈籠在前面領(lǐng)路,胤祺歪歪斜斜的跟在后面,兩人的身后還跟著幾個丫鬟婆子。
沿著回廊轉(zhuǎn)過一個拐角,往右是嫡福晉的新房,往左是側(cè)福晉的新房。貼身太監(jiān)有些為難,趕緊退后兩步,問道:“貝勒爺,你是先去嫡福晉那還是先去側(cè)福晉那?”
胤祺已經(jīng)頗有些醉意,好在腦子還有些清醒,他抬眼掃了掃前方,表情一瞬間變得復(fù)雜,沉思了一會兒。
“先去側(cè)福晉那里吧,揭過蓋頭再去嫡福晉房里歇息?!必缝鲿灪鹾醯哪X袋開始轉(zhuǎn)動。
外廳的嘈雜聲似乎越來越大,婉玥的心也跟著越繃越緊。正在這時,聽見門口有下人們的聲音:“五貝勒到!”
她僵硬著身子,王嬤嬤光影之間將她拉回到喜床上,又將一旁的蓋頭迅速蓋回到婉玥的頭上。
做完這一切,王嬤嬤長舒了一口氣。門口,五貝勒已經(jīng)踉踉蹌蹌拐了進來。
自他進屋,身后的丫鬟婆子們也跟著進了婉玥的新房,眾人一時將屋內(nèi)的氛圍渲染得曖昧旖旎。一位眼尖的婆子將喜桌上的喜秤遞給五貝勒,滿屋的紅燭搖曳,映得胤祺滿臉通紅。
婉玥坐在喜床上,一臉的恍恍惚惚。她心中生起無限的慌亂,急急忙忙想著應(yīng)對的法子。她透過紅蓋頭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人,但蒙在眼前的蓋頭遮擋了她的視線,她只能看見腳下小小的一片地方。隔著紅蓋頭,婉玥看不清胤祺此時臉上的神色,只得微微晃了晃腦袋。
一位婆子見狀,忙殷勤地說起了吉祥話:“一桿天星秤,鑲星正十六,北七南六,相擁福祿壽,新郎慢起手?!?p> 婉玥的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這婆子顯然是會錯了她的意。她正惶惑間,紅蓋頭下伸進來一桿天星秤,似畫了幾個圈,紅蓋頭被掀起。
氣氛跟著凝固了幾秒,二人四目無意間在空中交匯,婉玥心中一動,只覺得耳后根一陣比一陣燙,不免癡癡望著胤祺。
胤祺也略微有些出神,他微挑眉梢,面前的姑娘肌膚光滑,唇紅齒白的,一雙清澈的眸子楚楚動人。
他抿了抿唇,然后探身,將天星秤上的紅蓋頭放在屋內(nèi)的花梨木桌上。
婉玥瞧胤祺瞧得出神,大紅的喜服襯得他儒雅又不失莊重,他的面孔愈發(fā)干凈利落。但前世的下場在她腦中一晃而過,她即刻恢復(fù)理智:逆天改命要緊。
婉玥的唇角開始布滿一絲絲笑意:“貝勒爺,你今夜還是去嫡福晉房中歇息吧?!?p> 放下紅蓋頭的胤祺身子晃了一下,他揚一揚臉,錯愕的轉(zhuǎn)頭看了婉玥一眼。隨即示意眾人離開,眾人會意后,立刻都退了出去,最后離去的嬤嬤隨手帶上了門,婉玥的屋內(nèi)四下又恢復(fù)了靜謐,清幽安靜的出奇。
半晌,胤祺才開口道:“你這是趕本貝勒走?”
原本他只是來挑蓋頭的,聽到新來的側(cè)福晉準備打發(fā)自己離開,他便一時來了興致。
婉玥仰面凝望胤祺,細細思量了一番,回道:“貝勒爺若是今晚歇在妾身房中,怕是會落得個寵妾滅妻的名聲。妾身也不想嫡福晉因此對妾身產(chǎn)生誤會,妾身與貝勒爺?shù)娜兆舆€長,望貝勒爺體諒妾身?!?p> 胤祺略一沉吟,向喜床上的人望去,想不到她會如此言語,輕笑了幾聲,便晃晃悠悠的朝門口走了去。
屋內(nèi)的紅燭還在緩緩燃著,守在門外的王嬤嬤見五貝勒氣呼呼的出了房門,待他走后,王嬤嬤凄惶的朝屋內(nèi)望了望,見婉玥怔怔的坐著,她走進屋內(nèi),安慰似的撫了撫婉玥的肩:“小姐,你早些歇息吧,明日還得早起向嫡福晉和早些時日進來的側(cè)福晉敬茶?!?p> 婉玥木然的點了點頭,王嬤嬤這才安心的向外走去。
這一夜,婉玥根本睡不著,她想了一夜該如何逆天改命的事,但如今許多事情還不明朗,她只有先保全自身,再靜觀其變伺機而動。
第二日清晨,婉玥匆匆洗漱完畢,便要去嫡福晉房中敬茶。
不過一路上下人們嚼的舌根卻讓她差點吐血。
“聽說新來的側(cè)福晉昨晚一夜沒睡,房里的燭火一直亮到了天明?!?p> “不過我聽說昨晚側(cè)福晉當著眾人的面將貝勒爺趕出去,貝勒爺最后才去的嫡福晉那里?!?p> “不會吧,我怎么聽太監(jiān)們說的是原本貝勒爺就要去嫡福晉那里的?!?p> “這就不清楚了......”
幾個婢女小聲議論著,完全沒注意到婉玥臉上吃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