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西暖閣,婉玥心中有些不安,特地找了王嬤嬤進屋。
兩人又悄悄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說完后,王嬤嬤臉上驚恐萬分:“小姐,去年的裝鬼真是你做的?”
婉玥點了點頭,王嬤嬤有些想不明白,小姐這樣做的原因是什么。
但是想著如今桂嬤嬤回來了,又聽了剛才那番話,便不再多問,只是叮囑婉玥小心,這些日要注意桂嬤嬤。
婉玥點頭答應,讓王嬤嬤出去后,自己在床邊坐了好久,腦海里是今日桂嬤嬤那有些狡黠的笑容,心中不由得有些發(fā)毛。
她也知道王嬤嬤是擔心她。
但她也沒辦法。
她沒辦法不去想前世經(jīng)歷過的那些事情。
第二日便是乞巧節(jié),婉玥沒有心思過,王嬤嬤一早按照她的吩咐去了正陽門外的興旺閣錢莊辦事。
府里的其他人心思各異,嫡福晉有了嫡子,地位更加穩(wěn)固了,她們這些女人想要在這貝勒府過得好,子嗣是重點,這其中自然少不了貝勒爺這位關鍵人物。
特別是周格格,她是最急于生育的那個人,現(xiàn)在府里的這幾個妾室,她的身份是最低的,所以每逢大日子,她都要親自挑選合適的衣裳首飾,為的就是能在貝勒爺面前留下好印象。
王嬤嬤辰時出發(fā),到了未時才回西暖閣,看見婉玥坐在桌案前,心不在焉,不由問道:“小姐,老奴回來了?!?p> 婉玥聞言抬起頭,看見王嬤嬤回來了,臉色稍微放松一些,“嬤嬤,事辦得怎么樣?”
王嬤嬤笑道:“一切都好,真如小姐預料的一樣,還請小姐放心!我已經(jīng)讓那個伙計按照我說的做?!?p> 婉玥聞言點了點頭,“嬤嬤辦事牢靠,既然那個伙計的事情解決了,這樣我就放心了?!?p> “可是......”王嬤嬤欲言又止。
婉玥看著王嬤嬤,疑惑的問道:“嬤嬤怎么了?有什么話你但說無妨。”
王嬤嬤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小姐,你當初為何要裝鬼?”
婉玥沉默良久,想到自己的前世,眼底流露出一絲悲傷。
那個安心在后院當個鵪鶉的嫡福晉婉玥,那個性格膽小怯懦的婉玥,那個以為忍讓能保得周全的婉玥,最終卻什么都沒有保住。
婉玥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那樣痛苦煎熬的日子她絕不會再重蹈覆轍,所以,她必須變強,變的足夠優(yōu)秀。
“嬤嬤,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只用知道我只會教訓壞人?!蓖瘾h淡淡地說。
王嬤嬤見狀,也只能作罷,心里微微嘆氣,小姐不知何時開始有些變了,這樣或許未嘗不是件好事。
晚膳之后,天色漸黑,婉玥回到自己的房間,脫掉身上繁瑣的衣服和鞋襪,穿著一身素白單薄的中衣躺在床榻上,閉目養(yǎng)神,腦海中浮現(xiàn)著去年裝鬼時候的畫面,心中一片平靜。
不知不覺,她睡了過去。
夜深人靜,月亮躲藏在云層中。
半夜時,忽然一聲尖銳刺耳的哭聲似乎從院子里傳來:“嗚嗚嗚~~~~”
婉玥被吵醒,披了件衣服打開窗戶往外望去,只見一個瘦弱的小孩兒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單袍外衣,露著小腳丫蹲在石板路上,雙手垂在胸前不停的抽泣。
婉玥皺起眉頭,推開門朝外走去,走進時,瞧了瞧那小孩子的背影,柔聲問道:“是誰家的孩子,大半夜的為何在西暖閣哭哭啼啼的?”
小孩兒聞聲抬起頭來,一張清秀的小臉兒,眼睛水汪汪的,大概六七歲,小臉兒白凈,皮膚光滑細膩,眉眼長得竟同胤祺有些相似,不同的是胤祺的額頭飽滿,圓潤,而這個小男孩卻顯得單薄瘦弱。
他一雙大大的眼睛直視著婉玥,眼眶微紅。
婉玥被他的眼神怔住,不禁問道:“小孩兒,你這是怎么了?”
小男孩咬了咬唇瓣,突然站起來一把抓住婉玥的胳膊:“你為什么要裝鬼嚇唬我額娘,害我額娘小產(chǎn),是你害死了我,我討厭你!”
婉玥心頭猛地一顫,臉色瞬間蒼白,“你說什么?什么叫我裝鬼害死了你?我......我不懂......”
婉玥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差點站立不住。
小男孩繼續(xù)哭訴道:“嗚嗚嗚,你把我害死了!你把我害死了!你把我害死了!”
小男孩哭完,這才放下抓著婉玥胳膊的手,婉玥感覺到那小男孩手上的余溫,這才回過神來,扯了扯嘴角,假裝問道:“小朋友,還沒到中元節(jié)呢,鬼就出來了?”
小男孩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我沒有騙你!你為什么要裝鬼,害死了我!你是壞人!”
婉玥愣了一愣,沒有答話,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會知道這么多呢。
婉玥看向那個小男孩,小男孩卻毫不畏懼的盯著婉玥。
婉玥想了一想,緩緩問道:“小孩兒,你告訴我是誰說我害死你的?”
小男孩冷哼一聲,不屑的轉(zhuǎn)過身就朝外跑去。
婉玥連忙追了出去,卻發(fā)現(xiàn)小男孩已經(jīng)消失在夜幕中,婉玥急的大喊:“小孩兒!你給我站住,你要往哪里去?”
沒有任何聲音回她,婉玥又跑回院子里,四處查看,也沒看到那個小男孩的影子。
婉玥心里咯噔一下,連忙跑進里屋。
“小姐,怎么了?你怎么起來了?”王嬤嬤聽見動靜跑了進來。
婉玥慌忙說:“嬤嬤,我......我剛才看見一個小孩子,從院子里溜走了。“
“小孩子?!小姐,這個時辰已經(jīng)很晚了!你確定你沒有看錯?”王嬤嬤驚訝道。
婉玥點頭:“我確定。我親眼看到的,嬤嬤,那個小孩子是來裝鬼的,不過被我識破了,想必和東暖閣托不了干系?!?p> “那怎么辦?”王嬤嬤看了婉玥一眼,睜大著眼問道。
“嬤嬤,你不用擔心,我心里有數(shù)。那小孩子能進西暖閣,說明我們西暖閣有她們那邊的人,以后我們行事要更加小心了?!蓖瘾h說得很是堅決。
“小姐說的是。”王嬤嬤也定了定心神,如今小姐身邊就她一個還算靠得住的,玉丹這丫頭不知道家世怎樣,她始終有些不放心。
要是她的好姐妹李嬤嬤也能來一同照顧小姐就好了,王嬤嬤不禁憧憬起來。
過了半晌,婉玥揮了揮手朝王嬤嬤說道:“嬤嬤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王嬤嬤見婉玥態(tài)度堅決,只好嘆口氣退下。
婉玥重新回到床榻上,仔細思索著今晚遇到的事,瓜爾佳宜楠費盡心機的弄出這些事情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婉玥心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晃,便到了七月十四。
晌午一過,桂嬤嬤似有些神色匆匆地,特地到了前院找到嚴管家,臉色極為嚴肅。
“怎么了?”嚴管家問道。
桂嬤嬤低頭道:“嚴管家,近日我到外面替嫡福晉辦事時,碰到一個伙計,竟和我聊起去年中元節(jié)時,側(cè)福晉他塔拉氏讓他買了一套祭品,而祭品里正好有扮鬼的用具,我覺得這件事有些古怪,特地來同你說一下。”
桂嬤嬤說著說著,語氣越發(fā)凝重。
嚴管家聽了桂嬤嬤的話,眼珠轉(zhuǎn)了兩轉(zhuǎn),低頭思考著什么。
過了好半響,嚴管家才開口道:“桂嬤嬤,你說的這件事確實值得懷疑?!?p> “老奴也是這么認為的,那日我和那位伙計在街頭巧遇。小伙計一看見咱們五貝勒府的馬車,立即認了出來,并說他是側(cè)福晉他塔拉氏開辦的錢莊的伙計?!?p> “那我派人去查一查,看看能查出來什么端倪?!眹拦芗业皖^說道。
畢竟是貝勒府嫡福晉的嬤嬤,嚴管家也不好怠慢,但事情又關乎側(cè)福晉,他這個管家若是隨意偏袒一方,怕是會給自己招來麻煩。
因此,嚴管家還是決定等事情查清楚,再做處理。
桂嬤嬤離去后,嚴管家立即派人去查探這件事的真實性。
一天過去了,依舊沒有消息傳來。
嚴管家不由有些焦躁,心里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直在祈禱千萬別出什么岔子。
到了未時三刻,派去查探的人才回來,嚴管家待在書房替胤祺整理書案。
聽到門口‘咚咚咚’的敲門聲,嚴管家立刻皺起眉頭:“進來吧。”
一名小廝推門而入,低頭說道:“嚴管家,興旺閣錢莊的那位伙計帶來了?!?p> “我只是讓你去調(diào)查清楚,誰讓你把人帶來的?!眹拦芗页泽@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廝,他是怎么辦事的。
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是我讓他帶來的?!?p> 兩人聞言都是一驚,齊刷刷地朝后看去,只見五貝勒站在他們身后,五貝勒的表情有些冷峻。
兩人急忙俯身行禮:“奴才參見貝勒爺?!?p> 胤祺淡淡道:“起來吧。”
嚴管家聞言,立刻起身,心里有些不安,貝勒爺怎么知道了此事。
胤祺見嚴管家一臉茫然的樣子,對嚴管家吩咐道:“嚴官家,你去把側(cè)福晉他塔拉氏叫到書房來。”
“是?!眹拦芗掖饝?,退出了屋子。
胤祺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等候著。
不一會兒,婉玥帶著王嬤嬤,慢慢悠悠地進了書房,一進屋便福了福身:“給貝勒爺請安?!?p> 王嬤嬤在她身旁撲通一聲跪下給胤祺行禮。
胤祺冷冷掃了她們一眼,冷著臉:“起來吧?!?p> 婉玥和王嬤嬤遂起身,婉玥抬起頭瞄了眼胤祺,不過他的臉龐有些面如死灰的感覺。
而旁邊正站著嚴管家和興旺閣錢莊的一位伙計。
胤祺此刻的臉色有些難看,昨日去嫡福晉房中時,聽到桂嬤嬤說起此事,他還不信。
此刻他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因為剛剛,派去查探的人帶來了那位伙計,經(jīng)他一問,卻如桂嬤嬤所說,玥兒曾派那位伙計買過扮鬼需要的道具。
他看向婉玥的眉頭緊皺著,眼神有些復雜。
而旁邊的那位興旺閣錢莊的伙計,有些呆呆的立著。
胤祺沉默了半響,才說道:“你們都下去吧,這位伙計和玥兒留下?!?p> 嚴管家和王嬤嬤互相望了一眼,既然貝勒爺這么說了,兩人也只好先退下。
兩人走出房門后,胤祺這才忍不住問道:“玥兒,這位伙計你可認識?”
婉玥遂轉(zhuǎn)頭瞧了瞧,點了點頭,“這是興旺閣錢莊的伙計?!?p> 胤祺聞言,眉毛擰成一團,這件事情果真與她有關系。
“你怎么會派這個人去做這種事情?”胤祺有些激動的質(zhì)問著婉玥。
婉玥被胤祺嚇了一跳,她一臉委屈道:“妾身不知貝勒爺指的是什么事。”
“你不知?你怎么會不知呢?你不是想要陷害嫡福晉嗎?”胤祺有些惱火,語無倫次起來。
“貝勒爺誤會妾身了,妾身不敢。”婉玥微低著頭,預想的好戲似乎就要上演了。
“你怎么不敢?難道你敢承認你就是那個扮鬼的人?”胤祺瞪視著婉玥,心里充滿震驚,“你怎么能做出這等事情?這可是謀害嫡福晉的大罪?!?p> 旁邊的小廝身體微微發(fā)著抖,之前那位嬤嬤已經(jīng)警告過他,一定要在合適的時候開口。
“貝勒爺請息怒,這其中恐怕另有隱情啊,我怎么可能謀害嫡福晉呢。貝勒爺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到西暖閣去搜查?!?p> 婉玥見胤祺不信她,心里有些抱怨,胤祺的性子還真是,別人說什么他都信。
“搜查?本貝勒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膽量!”胤祺說罷,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婉玥見胤祺要走,急忙喊住了他。
胤祺停下腳步,冷笑一聲,“你還想干什么?難道你還想狡辯?”
南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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