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卻沒有了以前的畏首畏尾,那時總覺得他是神,不可侵犯。而現(xiàn)在,也是許是對他的感情發(fā)生了變化,我看著他就是一個較勁兒的小朋友一樣,卻覺得他分外可愛。于是嘴上更加沒有把門兒的了。
“冬哥,我也是一番好意。要把你拉回人間轉轉?!?p> “牧野,小心臉著地哦?!蓖躏w在身后補刀。
秦牧野冷笑了一下,從嘴角扯出了一句話:“總比你倆腦子先著地強。”
“飛飛,看來咱倆的殺傷力還是沒有我冬哥的高啊?!蔽衣勓該u搖頭感嘆到。
“是啊,畢竟是雪山頂?shù)那镅┌ _@高度,是咱倆難以企及的?!蓖躏w繼續(xù)調笑。
“無聊。”秦牧野聞言,丟下倆字后,就徑直轉過頭去,不再理我們。
而在我們的調笑中,我們很快就到了傳送帶的盡頭。
中段到了,準備體驗速度與激情。
我們各自站在一個位子上,像是有裁判一聲令下一樣,我們仨就像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滑雪的速度還真是很快。迎面而來的寒風都有一種劃破皮膚的錯覺。耳邊響起的呼嘯聲提醒著自己高速運行中,要為騰飛做好準備。
而我在體驗這電光火石的速度的同時,腦袋里一直重播一句話。
注意重心向前,否則即將迎接和地面高速撞擊的結果。
很順利,我們三個都沒有出現(xiàn)摔倒的情況就到了坡底。我興奮到不能自已,但殘酷的現(xiàn)實立刻提醒了我怎么寫樂極生悲四個大字。
我好死不死,竟然忘記怎么剎車啦。
眼見王飛的身影已經成功的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了坡底,而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我就直接慌了神。不僅忘記了重心原則,還慌亂地開始調整滑雪雪橇。本來控制穩(wěn)滑雪雪橇就需要很大的腿部力量,但在慌亂中調整就讓滑雪雪橇失控變得十分簡單。
我開始在高速中左右搖晃,甚至開始莫名其妙地向場地的右方直接沖過去。
直到我以滾雪球的姿勢摔倒在了地面,并在地面滑行了不短的距離后,我終于停了下來。
這硬著陸的結果就是讓先著地的四肢承受著不小的疼痛,我緩了很久終于才開始在雪地里掙扎了起來。我半躺在地上,四面張望,終于在兩米開外發(fā)現(xiàn)了一只甩脫了的滑雪雪橇。
可要想站起來就比較痛苦了。因為我一只腳上還鎖著沒有掉下來的滑雪雪橇。此時,他就像一個多余的高蹺,交疊在我另一只腿下,無法挪動,這直接讓我無法掌握站起來的點。
掙扎了幾次之后,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想緩緩氣兒,順便沮喪的思考怎么擺脫困境。一個瀟灑的身影一個轉彎后,便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我的前面。
“小妮兒,你這是玩柔術呢?”秦牧野冷冷地笑道。
“冬哥?!蔽衣勓?,抬起頭一臉委屈的看著他。但身體的動作還在本能地繼續(xù)。
“別動,我來?!鼻啬烈巴蝗蛔兂闪撕芫o張的表情,直接阻止了我。
我看著他,只見他穩(wěn)穩(wěn)地挪到了我的身邊,站穩(wěn)以后便用雪叉在我腳上的雪橇上一頂。雪橇應聲脫落。我立刻恢復了自由,費力地將雙腿恢復到能夠自由爬起來的狀態(tài)后終于站了起來。我撿回了我的滑雪雪橇,擺放整齊后打算穿上去。
“小妮兒,扶著我?!鼻啬烈巴蝗徽f道。
語罷,他便伸出了他的手臂,并把我的一只手擺了上,全程一直緊張地注視著我的動作。而我,手剛一被他握住,就全身變得僵硬。更別說現(xiàn)在輕松地在他眼里讀到了緊張和擔心。
是啊,這久違的呵護讓我內心翻涌不已,他眼里的緊張和關心更是讓我思緒萬千,好像又回到了那時的西安。我能在他的眼里找到我的影子,而且我才是唯一那個在他眼里的影子。
“怎么不動?受傷了?”秦牧野皺了皺眉,開始檢視著我的全身。
“沒有?!蔽冶穷^一酸,低下了頭閉上了眼,揉了揉鼻子,控制住不讓眼淚滑落出來。
“怎么啦?”秦牧野的語調突然變得更加溫柔,溫柔到我又要深陷其中。
我抬起朦朧的淚眼,抿了抿嘴,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平復了被他輕易撩撥起來的情緒。
“沒怎么。哥,謝謝你幫我。”
“怎么快哭了?”秦牧野皺了皺眉,不確定的再次問道,“真的沒有受傷?”
“沒有。別擔心?!蔽颐銖姷匦χ瑩u了搖頭,繼續(xù)自嘲的笑道,“走啦,要不然我這個蓮花白就要變成冰鎮(zhèn)蓮花白啦?!?p> “小妮兒,你也有點自知之明嘛?!鼻啬烈靶α?,雖然是無奈的淺笑,但之后依舊保持著如臨大敵的緊張,繼續(xù)提醒著我,“要下去啦。你行嗎?”
“可以的。就是剛剛太緊張了,就忘記怎么剎車了?!蔽姨е^看著他強調著,“不過這一摔倒是讓我全都想起來了?!?p> “那就好,走吧。”秦牧野說完,準備轉身。
我突然想了解什么,然后就在他身后急吼吼的叫住了他。
“哥,你剛剛怎么看見……,哎,算了?!?p> 我其實想問秦牧野,按照他天不管地不管唯我獨尊的性格怎么會關心到我現(xiàn)在出于怎樣的困境。而且這么一大片的茫茫雪原,他又怎么能捕捉到我身在何處的呢?
我甩了甩頭,我不敢多想。我是抽風了吧,他已經名草有主了,我這是想把自己深陷在泥沼里不能自拔的節(jié)奏嗎?
對,一切都是碰巧。碰巧遇見了我,碰巧幫了我一把而已。
“什么?”秦牧野轉過了頭問道。
“沒什么。我準備好了。”我回個他以笑容。
我話音一落,秦牧野立刻像離弦的箭直接沖了出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不由得苦笑了下??刹皇菃??他還是一樣的不管不顧,毫不回頭,怎么可能刻意地對我關心呢?這才是秦牧野呀,率性、灑脫、自我的秦牧野啊。
之后的滑雪就一直正常。比起來時的心情,2個小時后劇烈運動后的我更深刻地體會到了因運動產生的多巴胺的魅力。速度刺激之后,情緒一路高漲。心中的所有陰霾都好想被這潔白的雪和純凈的山風洗凈了一般,煩惱也隨之一掃而空。
脫下了滑雪裝備,感覺雙腿得到了釋放,突然有種健步如飛的錯覺。拿好了寄存的行李,我們一行四個就去排隊,準備搭乘前往HSW的大巴了。
等待大巴的過程中,我們拿出王飛之前買的零食,各自開始往自己嘴里塞。畢竟滑雪消耗了不少的卡路里,現(xiàn)在還是需要補給一下,以安慰已經饑腸轆轆的五臟廟。
我的嘴里已經塞滿了薯片和酸奶,完全失去了聊天的功能。可另外三個,沒有我這種餓死鬼投胎的造型,依舊優(yōu)雅地品嘗著零食。
“靜靜,看著你吃東西總會讓人食欲大振。”王飛寵溺的笑道。
“餓死鬼投胎更確切吧?!鼻啬烈皳u搖頭,無奈的笑道。
我定了一秒鐘,加速了口中的咀嚼速度,囫圇吞下之后,眼睛盯著薯片袋,發(fā)表著自己的不解:“運動那么久,你們都不餓嗎?”
“餓啊?!鼻啬烈按鸬?。
“那你們是沒餓卷吧?”我瞟了他們一眼后說道。然后將視線集中在手里的薯片上,計劃往口里塞。
“餓卷是什么?”王飛笑著問道。
“就是比餓到前心貼后背還厲害的姿態(tài)。”我一本正經地解釋道,然后將身體蜷成一坨,繼續(xù)說道,“就像這樣,已經沒有東西支撐了。完全可以蜷成一坨了?!?p> “哈哈哈……,靜靜,你實在太可愛了?!蓖躏w見狀立刻爽朗地笑了出來。
“小妮兒,你真是一朵奇葩?!鼻啬烈耙餐瑫r展開了笑容。只是這家伙曉笑得比較含蓄,用大手托住了下巴和嘴唇,兩個肩膀不停的聳動著。
而旁邊的張曼佳并沒有完全融入到這個氣氛之中,只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而我只想把關注的焦點從我身上移開,于是就和張曼佳聊了起來。
“你不餓嗎?”我問。
“還好吧。我一直跟著教練,沒怎么大動。消耗不大?!睆埪研Φ煤芸吞?。
“對哦。張大美人,第一次滑雪感覺如何?”王飛聞言,到是停止夸張的笑容,眼睛帶著笑意,問著張曼佳。
“還不錯。不過一直跟著教練學。都沒有機會跟你們一起上到上面滑下來試試?!睆埪岩琅f保持著笑容,但能聽出來我們三個對她不管不顧的,讓她有點抱怨。
我立刻吧視線收回到秦牧野身上,女朋友都抱怨了,難道他不應該有點表示嗎?
可秦牧野就像個沒事人一樣,自顧自地繼續(xù)吃著零食。一點都沒關心張曼佳情緒的意思。
這個鋼鐵直男癌,就不會有點點溫情嗎?真仗著自己條件好,不怕自己被甩啊。
雞婆再次上身,我不由自主地開始幫秦牧野辯解起來。
“不是的。你是第一次滑雪,還是跟著教練會安全點。摔一次真的很疼?!?p> “對了,靜靜,你剛剛摔了,現(xiàn)在怎么樣?”王飛直接將話題轉開了。
“還好啦。沒事的。反正我皮糙肉厚的?!蔽倚πφ{侃而過,“不過謝謝冬哥幫了大忙,要不然我還在地上打滾呢。”
“嗯。”秦牧野的語調中表示了對我孺子可教的認可。
“所以張大美人,你幸好沒上去。要不你的小身板兒,可抗不了幾次摔?!蓖躏w轉頭向張曼佳說道。
“會摔很多次嗎?”張曼佳好奇地問道。
“會啊。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第一次玩的時候,整條腿都摔烏了?!蔽倚χ卮?。
可張曼佳對我的回答并不以為然,反而漏出了些許的輕蔑。
她說:“我應該和你不一樣吧?!?p> “是不一樣,差距大太多了?!鼻啬烈袄湫α艘幌?,突然插話進來。
秦牧野這話什么意思?我已經在好心幫他安慰張曼佳了,他還說這樣的話,是想揭示我差的太遠所以不算我的事實嗎?
看著張曼佳略有挑釁的笑容,我突然覺得喉頭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有點哽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轉過頭,直接無視這對狗男女,和王飛探討起到了HSW后,我們入住哪家賓館的事兒。
“飛飛,酒店你定了嗎?”我問道。
“還沒有,路上可以電話預訂。”王飛給我整了整帽子,繼續(xù)問道,“靜靜,有什么好推薦嗎?”
“你有他們的電話嗎?”我突然發(fā)現(xiàn)了個問題,繼續(xù)問道。
“嗯。”王飛點了點頭,鎮(zhèn)定自若地笑道,“出門前基本把這邊好一點的酒店電話都存在手機里了?!?p> “飛飛,你太靠譜了?!蔽衣勓允峙d奮,連拍了王飛好幾下。
可還沒等王飛對我的表揚作出回應,身后的秦牧野就冷冷的丟下一句話。
“她要住櫻花賓館,你直接電話問下有沒有房間吧。”
“冬哥?!蔽姨痤^,一臉驚訝地看著他。
可秦牧野壓根沒有回應我的感動,繼續(xù)向王飛交代著訂房需求。
“你最好定套間。這樣兩間房可以連在一起。”
“OK,收到。我立刻訂房。”王飛給秦牧野點了下頭,笑著回答完之后,就要開始撥打電話了。
“等等?!蔽依×送躏w,然后轉頭看向了秦牧野,指了指張曼佳繼續(xù)問道,“哥,你就不要問問她的想法。”
好吧,我承認我不想叫張曼佳的名字,更不想承認他是我嫂子。
秦牧野完全無視我這句話,直接繼續(xù)向王飛交代著。
“快定吧,那家賓館不好定的?!?p> 而張曼佳在旁邊尷尬的笑了笑,善解人意地向我說道:“安靜,沒事的。我也是第一次來,對這里也不了解。牧野安排就行了?!?p> “哦。那好吧。”我嘴上回答著。
可我心里嘀咕的卻是,靠,你就裝,這么善解人意賢惠大方是要給誰看???
這時,王飛從旁邊跑了過來,一到之后就給大家?guī)砹艘粭l好消息。
“定好了。咱們運氣真好,最后一間套間被咱們定下來了。”
“太好了。我還不知道這家這么緊俏?!蔽倚Φ馈?p> “每次咱們有得住,都是我爸出門前就打電話訂下。不然你以為呢?”秦牧野看著我,自然地說道。
“哦。干爹威武。”我豎起了大拇指,鬼馬地說道。
可這嫻靜的氣氛總是容易被破壞,只要有張曼佳在,這種殺傷力就是顯而易見的。
“真是羨慕你,安靜。你和牧野的家人那么熟的?!?p> “還好吧?!蔽也恢涝撛趺椿卮疬@個問題,撓了撓頭笑著敷衍道。
可誰曾想到,秦牧野會在我的敷衍之后加上了一句話。讓周圍的世界對我立馬失去了吸引,只會讓我把焦點所在他身上。
他說:“是。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沒人能更熟悉了?!?p> 語調無限溫暖,甚至有點煽情。
我抬起頭直直地看向秦牧野,而發(fā)現(xiàn)他此刻也直直地看向我。在這銀妝素裹的純凈世界里,只有我和他的存在,身無旁人,身無旁物。
他的眼神寫滿了復雜的情緒,有感恩,也有哀傷,有期待,也有沮喪,有對過去的戀戀不舍,也有對未來的無限期望。我讀懂了他眼神里的深意,可是不知道為何他會有這樣的一個眼神出現(xiàn)。
我此刻有一個沖動。我好想去探究一下他的內心,是否依舊平靜安好,還是他也感受到了愴然失去呢?
我的眉頭開始逐漸緊縮,好多話明明就在唇邊,但卻只能化作一個字。
“哥?!蔽矣朴频啬剜?,也許低聲道誰都沒有聽見。
可我所有即將為秦牧野再次燃放的情緒都被張曼佳一個動作給消滅了,頓時化為烏有。
“車來了,牧野我們上車吧?!睆埪炎匀坏赝炱鹆饲啬烈暗母觳?。
當頭棒喝。
我真是蠢,別人的正牌女友在側。我不過就是一起長大的妹妹而已,還在那里瞎解讀什么情緒。
我立刻將視線調往遠方,眨了眨眼睛,將淚水咽了回去,拉了拉身旁王飛的袖子。
我有點強顏歡笑地說道:“飛飛,我們上車吧。真是懷念櫻花賓館的日式溫泉以及門口館子里的蒜苗炒臘肉和白果燉雞?!?p> “靜靜,難得你有推薦。待會真要好好嘗嘗?!蓖躏w依舊自然地把我放了他前面,張開雙臂保護著我上了車。
“那你一定要試試了。我還是相信我倆的品味會高度一致的。”我故作神秘的笑道。
王飛把大手扶在我的頭頂,低下了上半身,笑得更加溫柔的說道:“這個我還是有信心的?!?p> 是啊,我是蠢嗎?秦牧野身邊已經沒有了我的位置。我還在妄想什么?。?p> 王飛那么好,又那么溫柔。我干嘛要舍易求難,辜負了這一唾手可得的溫暖和真心呢?
想通之后,我便重振笑容。和王飛坐在一排上嘻嘻哈哈地開起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