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未殺
張易之覺得李松溪的話有幾份道理,準備先去實地調(diào)查,確認事情真相后,再考慮如何誅殺。
“我姑且相信你,我們立刻出城?!?p> “等等,你急什么啊?!?p> “還有什么事?”
李松溪將聲音壓低,小聲說道:“我們?nèi)コ菛|的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我們昨日商議過此事,指不定那個內(nèi)奸就在我們周圍?!?p> 張易之膽大心細,覺得李松溪說得很有道理,他也壓低聲音,“那我們該當如何?”
李松溪笑笑,做一個開花的動作。
張易之立刻解散諸人,讓他們繼續(xù)探問城中還有誰家姑娘丟失,全部統(tǒng)計出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肯定不止縣令家小姐被偷,可能還有很多其他家庭,只是因為亂世之下他們沒人關注,即使死了也悄無聲息。
沒人關心他們丟沒丟女兒。
待其他人都散盡,李松溪這才和張易之向城外飛馳而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出去不久,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在原地出現(xiàn)。
影子默默站立片刻,然后化為一道極細的黑線,沿著地表快速朝李松溪二人追去。
他的影子如一條流動在土壤里的黑蛇,游行速度竟然比李松溪兩人騎馬還快。
不足一柱香工夫,影子就已經(jīng)追上二人。
影子沒有打草驚蛇,他又化為黑線,纏繞在李松溪的馬腿上。
馬并沒有任何異狀。
十幾里路的距離走起來慢,騎馬自然很快。
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已經(jīng)來到亂葬崗。
枯樹老藤,殘枝敗葉,亂葬崗上的境況和前日并不相同。
故地重游的李松溪有點恍惚。
記得前日醒來時,這里還草木茂盛,幾日不見,竟破敗至此。
雖說是亂葬崗陰氣太重,可人懼怕陰氣,對墳頭上的樹來說,陰氣反而是滋補良物。
不知這破敗不堪因何而起。
“你說得那個宮殿在哪里?”張易之扯住馬韁,馬還在興奮中,蹄子在地上踱來踱去。
李松溪舉目望去,發(fā)現(xiàn)除了大大小小的墳包,并沒有看到什么宮殿。
想起那個宮殿高達數(shù)丈,若是還在這里,肯定一眼就能看到。
莫非那也是一種幻境?
可當時確實看到那個面似柳曲的紅衣女人被抬著轎子送進殿,如果是幻境,為何會那般真實。
他將馬拴在樹下,開始在地上查看起來。
循著記憶,很快找到一處凹陷下去的新坑,正是他被陳君手下埋葬之處。
也找到他用樹枝練劍的痕跡。
宮殿應該就在附近才是。
“松溪,你確定這里有一座宮殿?”
張易之跟在李松溪身邊,看他走來走去就是沒個結果,忍不住問道。
李松溪沒有說話。
他還是認真查看著附近的蛛絲馬跡。
他想起被她踩碎腦袋的宮裝小女孩,施展的是幻境,但她自己肯定有實體。
而且自己殺死的就是她的實體。
否則不可能因為她的死亡,讓整個幻境消失。
突然,李松溪眼前一亮,一只形似黃鼠狼的小獸尸體就躺在草叢里。
看起來正是被人踩死的模樣。
李松溪沿著尸體向前,又走了幾十步,用刀柄撥開地上的枯枝敗葉,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到底找到?jīng)]有?”
張易之又在追問。
李松溪指指地上。
張易之仔細一看,原來一個地洞正被殘枝敗葉掩飾得很好,不仔細看,還真難以發(fā)現(xiàn)。
“這是……”
“這應該就是那座宮殿。”
張易之略一思考,立刻明白個中緣由。
這里不可能出現(xiàn)真正的宮殿,一定是幻化而來。
但若真要能進入真人,肯定要有實體,否則幻境消失后真實依然會停留在原地,不可能消失不見。
“可這洞口太小,只夠幼童進出,又不知里面洞深幾許,貿(mào)然進去恐怕兇多吉少!”
張易之說道。
李松溪點點頭,“老大,我在這里守護,你回去調(diào)人過來。如果這是某個邪物的老巢,里面說不定潛藏著無數(shù)幫手。以你我二人之力,怕是力有不逮?!?p>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此地陰森詭譎,你修為不高,一個人留在這里恐有危險,還是我來守著,你去調(diào)集人馬。”
李松溪搖搖頭,“我只是守著,不會輕舉妄動,應當不會有危險。而且我回去調(diào)兵肯定得不到信任,太過耽擱工夫,夜長夢多,遲則生變?!?p> “可……”
張易之為難地看看周圍環(huán)境,怎么看都是危險重重。
“老大你快別婆婆媽媽了,再拖下去,萬一出現(xiàn)變故,那柳曲小姐找不到,你的腦袋可就要掛在城門口的高桿上?!?p> “你他娘的,說得什么屁話!”
張易之踢了一腳李松溪的屁股,轉身就去牽馬。
“你老實呆著,千萬別他娘被妖魔吃掉,等我找人回來。”
張易之沒再啰嗦,驅(qū)馬離開時頭也不回。
李松溪看著張易之人馬影子消失,臉上的笑容慢慢冷卻下來。
他靜靜地站立片刻,看著面前的空氣,沒有任何征兆,突然拔刀直刺過去。
斬妖司狼衛(wèi)以上人員各自有不同的武器法寶,但皂衣捕快都是用刀。
不過這種刀刃弧度很小,更像是一把劍。
李松溪沒有絲毫猶豫,用的正是辟邪劍的劍氣,仿佛要將空氣一分為二。
辟邪劍第一層重速,取之惟快不破的道理,講究以極快的速度,令敵人來不及反應就被斬殺。
“嗯?。 ?p> 一聲悶哼,空氣里莫名突然掉出一塊黑色的布。
然后是一個人的影子。
黑色長袍從頭到腳遮住身體,即使臉部五官也被遮掩在黑色里,看起來很模糊。
黑衣人低頭看看咽喉下面被斬破的長袍,胸前被斬出一道深溝,他微微有些后怕。
若不是情急之下躲得快,這一劍想必會斬斷他的頭顱。
“你看得到我?”
言語充滿震驚,難以置信。
李松溪一擊未殺,心里暗暗惋惜。
事實上他確實能看看到這個黑衣人,不過看得不清楚,只是一團淡淡的黑氣。
李松溪早已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似乎有鑒妖的功能。
只要非人,不管對方幻化成何種模樣,在他眼中都能看到一氣。
例如昨日在浣花樓里,那個綠芽兒看起來風情萬千,可實際上她身上就飄著淡淡的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