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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不被撤職的一天

第三十四章聽膩了

努力不被撤職的一天 花生在花生 1785 2022-12-30 23:37:18

  自從談笑明著拒絕蔣獻之后,蔣獻看向談笑的眼神就更加直白和熱烈了。

  當(dāng)然,不是那種帶著下流意味的直白。

  宋玉是最先看出端佴的,他問蔣獻:“將軍和你在一起了?”

  蔣獻搖頭否定了。

  宋玉這才琢磨著說了句:“我說嘛,將軍怎么會答應(yīng)呢。”

  蔣獻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可避免沮喪起來了。

  蔣獻自從連“結(jié)為夫婦”這種冒昧的話都說得出來之后,他的表情就更加鮮活生動起來了,沒有那么端著了,先前宋玉怎么看都覺得蔣獻這人就是裝,好像自己真的是遺世而獨立的仙人,表情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個,還總是各種沉默,惜字如金,現(xiàn)在可算是學(xué)會瞪他了,雖然宋玉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哪里有錯。

  畢竟宋玉不知道蔣獻這些年做的夢,沒有同他們一道在書院長大,自是不能體會到蔣獻對談笑的執(zhí)念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看見蔣獻因為一個姑娘而悲傷,宋玉只有不理解以及不可思議:“你這個樣子總讓我誤會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姑娘家可以喜歡了?!?p>  “這個世界就是只有一個談笑可以喜歡!”

  “……”得,將軍和自己說了那么多勸了那么久都白說了唄,這家伙還是執(zhí)迷不悟。

  窗臺上臘梅枯敗了,雪停了。那還是談笑先前回他的禮,他那只插在將軍窗臺前的梅花。

  “你還記得,我下獄那一次嗎?”

  那次夜話之后,蔣獻總是會想起幾年前悼詞一案,而絆住他思緒是因為談笑說起嘯谷之戰(zhàn)時悲戚的語氣,讓他禁不住在想自己那個時候在干什么。

  “我肯定記得。那不還是我救的你。”

  確實是宋玉救的蔣獻。

  在那個時間點,宋玉不僅救了蔣獻,還給他送來來那塊刻著貔貅的玉佩以及幾封后來被老鼠啃了一角的信,這些東西讓蔣獻有念想活下去。

  獄中的日子漫長且沒有盡頭,而最為難挨的是作為一介文人卻從早到晚也瞧不上一個墨點。時間一久,蔣獻連如何執(zhí)筆都生疏了,每天每天,也只能枯坐著,將腦海里的詩詞典籍翻來倒去背來背去,即使是這樣子消耗時間了,日子也是漫長的不像話。

  蔣獻是個絕不會懷疑自己的選擇回出錯的人。

  在獄中他也從來不覺得自己不該寫那篇悼詞,他只會覺得自己寫少了這種文章,就該寫個七百八十篇,讓那些心有不軌想算計他的人斷章取義個夠,然而他卻會后悔那年在后花園中遇見談笑做的決定,后悔自己沒有走下那長廊,去和她道一聲“近來可好”,所以才會得到一封滴了血的“問汝何時歸”,所以才落得在漫長無聊的光陰里思念,卻沒辦法走回她身邊的下場。

  在牢獄時每每想到這些,蔣獻都會心痛不已。

  他想不到那時的談笑遇到了什么樣的不順,才會在落筆時顧不上拭去血水,才會前思后想落筆問他到底什么時候回去,才會將一切情思化成玉佩寄來給她。

  或者說蔣獻不敢想,他怕那血水不是來不及拭去的,旁人的,而是她的,是她受了傷,精神恍惚了,所以才會拿起筆來,想要回到往昔那些簡單快樂的日子去。畢竟他回京這么多年,只有他單方面寫信回去的分。

  可是那個時候的蔣獻連明天能不能順利吃上飯都決定不了,遑論打探談笑消息。

  可是,可是!

  他出獄后得到消息是談笑大將軍屢戰(zhàn)屢勝啊,不是嘯谷之?dāng) ?p>  將軍怎么會那么相像于夢中那女子所過的日子呢,既是如此的話,那女子的結(jié)局會是將軍的結(jié)局嗎?夢回看見那女子的臉真的是將軍嗎?當(dāng)真不是看錯嗎?要是真是如此,我當(dāng)如何才好?

  “宋兄……”蔣獻定定地看著宋玉,“我自幼時就夢一女子會在刑場上死去,我夜夜驚醒,唯恐是將軍。那年下獄,我?guī)е備D,這驚恐便成了我的執(zhí)念。所以不是這個世界還剩一個姑娘可以喜歡,而是我生來就是來喜歡將軍。至于是為什么,我說不清??赡芪磥砦視f得清為什么吧?!?p>  宋玉聽完還是覺得荒唐:“怎么可能因為一場夢就喜歡上一個女子。這是我聽過這可笑的話了。我還是勸你再仔細想想,為了這些搭上你的未來劃算嗎?”

  “我考慮過了?!?p>  在我任職于南州的每一個日夜里我都在思考都在權(quán)衡這個問題。

  蔣獻不知道夢里的事情是否確實會發(fā)生,雖然不可否認有些事情和現(xiàn)實發(fā)生的確實是一樣的,可是談笑真的會像夢中所夢那樣死去嗎,這真的說不準(zhǔn)。

  所以蔣獻克制所有想法。

  直到在南州遇上了洪水。

  南州地勢低下,洪水是常有的。

  蔣獻任職就遇上。

  那一天,夙夜奔波,將百姓往高處送,堆起沙子加固堤壩。洪水退去后,又是馬不停蹄地修固堤壩,重鑄村莊。

  回首往事可以用三言兩語來解決掉,可是蔣獻在那時,已是把自己活生生累倒了,累到在夢中還在嘟囔要去巡河堤,要去查庫房,去看看房子建好了沒有。

  這場事故之后,蔣獻得到了一個假期,他去了寺廟靜養(yǎng)。

  然后他又做夢了,夢見那女子。

  夢醒坐在庭院中望那竹柏叢叢。

  蔣獻任職南州到那時已有三年,他問同樣睡不著的方丈:“方丈,我總夢見一女子故去。我是否要去找她?!?p>  方丈說:“順著你的心走。”

  就是怎么沒頭沒尾的回答,蔣獻呆坐了一宿。

  然后蔣獻回了京,圣上要對他在對南州之治論功行賞,蔣獻卻提出他要到雁行關(guān)來。

  他到現(xiàn)在也不確定夢里的事情是不是一定會發(fā)生。

  但是他知道他要排除這一切可能。

  再則說了,若是成了自己也有一個美名。

  自己果然是輔佐的一把好手,即使是到了雁行關(guān)也能把如此偏僻的小城治理得欣欣向榮。

  宋玉離開了,被蔣獻氣走了,走時他說:“我就要回京朝了,日后你若是遇難,我可不幫你了,我也有自己的仕途要走。”

  蔣獻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宋玉看著他的表情,心生可憐,可憐他自詡聰明卻也是栽在情字上,補了一句:“若你日后回了京朝想要吟詩作對還是可以來尋我的。”

  蔣獻忽的一笑:“那是肯定的,相當(dāng)年我們在獄中還七步作詩。”

  “什么叫我們在獄中,只有你在,我那叫大發(fā)慈悲去看看你還活著沒有?!?p>  蔣獻和宋玉都哈哈大笑起來。

  氣氛變得輕松,不再那么緊繃著了。

  風(fēng)一吹,窗臺上臘梅最后一片掉落了。

  蔣獻看見了,卻說:“這雁行關(guān)倒是了無所有可以送宋兄歸去,要不我給你摘上一枝梅送宋兄。這梅花倒也和宋兄氣質(zhì)相符。”

  宋玉擺了擺手:“你能順利回去就算是最好的禮物了?!?p>  蔣獻應(yīng)允了。

  宋玉和蔣獻也不知道是怎么成為如今這樣的朋友,可能是蔣獻行事過于隨心所欲了,正中行事瞻前顧后的宋玉下懷。

  談笑在蔣獻身上看見她羨慕不已的自由,于是成為蔣獻的朋友。

  宋玉看見蔣獻的狂傲,看上他的隨心所欲,成為他的朋友。

  蔣獻打馬相送宋玉了一程,才回了城。

  一下馬就看見了談笑,他一下就笑了。

  笑得嘴巴都到了耳根子去。

  “將軍,你在干什么?”

  這話問的將軍手里長槍相當(dāng)多余。

  這么長一柄,蔣獻也能裝作看不見,多此一舉問上這么一句。

  談笑不會應(yīng)了,扭頭擦拭她的槍。

  蔣獻看向她的眼神確實更加直白熱烈了,她對蔣獻驅(qū)逐之意也更加明顯了。

  一天下來,蔣獻若是不找話,談笑可以不和他說話,安靜到他們兩好像不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之下的人。

  “將軍,我送了宋兄回去。”

  談笑及時開口,打斷蔣獻嘰嘰喳喳的語氣:“那你怎么不跟著回去?”

  蔣獻面色一僵,而后迅速調(diào)整自己的語氣以及表情,仍是笑盈盈地說:“將軍交代的事情我不還沒做成嗎?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以先走呢?”

  談笑也看見了蔣獻臉上的面色變化,心里抽痛,可還是裝成無動于衷:“快了,這件事很快就可以結(jié)束。若是你實在是不方便……”

  “我方便,將軍我可方便了,事情沒做完就先走可不是我蔣某的習(xí)慣?!?p>  談笑看向著急開口的蔣獻:“算了,隨便你吧?!?p>  蔣獻笑了:“將軍,喝水吧?!?p>  談笑低頭喝水時掩去眼中復(fù)雜的表情。

  宋玉走之前和她說了很多。

  “青之,我孩童時不是常夢魘纏身嗎?”

  蔣獻順勢和談笑一樣,坐在石階上:“你那時候不敢睡,經(jīng)常夜深了也不舍得離開書院,鬧著要和我一起睡?!?p>  蔣獻臉上的表情很是懷念,怎么那個時候這么可愛的小姑娘現(xiàn)在變得怎么鐵面無情了。

  談笑聽見這一茬,臉上表情有點繃不住。

  講真,蔣獻畢竟比自己年長,在孩童讀書時確實是給了自己巨大的安全感,雖然現(xiàn)在也有,但是現(xiàn)在大家都長大了不少,他該為自己的仕途考慮,若是他不考慮,自己也不能不念想著他以后的路。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你還記得師父后來給我說了什么嗎?”

  吃了許多藥也不見好,師父認為是談笑心魔作怪,開導(dǎo)了談笑許久,讓她不可夜半和一男子待在一起。

  蔣獻皺著眉認真回想。

  “你許是不記得了,師父是私下和我說,我應(yīng)是告訴你的了。師父說夢都是假的,師父還說踏踏實實過現(xiàn)下的日子就好了,不用忌憚夢里那虛無縹緲的東西?!?p>  蔣獻聽了,贊同地點了點頭,回頭猛地對上談笑那言有所意的表情:“你這表情……”蔣獻一想,“是不是宋兄臨走和你說了什么?”

  談笑沒有應(yīng)聲。

  “不是你們兩怎么老是背著我談話?。俊?p>  談笑皺眉:“你應(yīng)該關(guān)注的是這個嗎?我說了夢是虛無縹緲的。”

  “我知道啊。但是那又怎么樣?”

  “所以你不要相信夢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非要留在這,你知道嗎?”

  蔣獻笑了:“我留在這你真以為是因為一場夢嗎?最重要的是因為你在這?!?p>  “那這就更加不應(yīng)該了,你怎么可以因為一個人而不往前走,這樣做太沒出息了?!?p>  “你不要這么說你自己?!?p>  “我什么樣我自己還沒點數(shù)嗎?你快點走,不要在我這平白耽誤時間了?!?p>  “嘖。你這話說的。我偏不?!?p>  談笑恨鐵不成鋼:“你什么時候是牛脾氣了。還不聽勸。我說了你在這不會有大成就的,而且你到時候圖了半天,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有什么意思?!?p>  “有沒有意思我說了算,你不要想著把我趕走?!?p>  談笑氣的一個勁咳嗽。

  蔣獻看見慌了:“你急什么嘛?喝水喝水。干什么為了我氣成這個樣子?!?p>  談笑拿過水杯,一飲而盡:“那還不是因為……”我在意。

  對上蔣獻隱隱的期待,談笑卻還是沒有把話說完,她知道,蔣獻會開心這些不經(jīng)意間說出來的話,這會給他一些沒有必要的希望。

  蔣獻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惱,站起來,把人也扯了起來:“地上涼,我們回屋去吧。將軍近日身上常帶著藥味,想來這天氣惹得將軍也不爽利起來了?!?p>  談笑非要嗆上一句:“是你留在這惹得我不爽利起來?!?p>  “行行行,是我的錯,將軍快些回屋吧?!?p>  這無奈中帶著寵溺的語氣是怎么一回事。

  談笑要回頭,卻被蔣獻推著進了屋:“行了,將軍不還要準(zhǔn)備張大人女兒生辰禮呢嘛?就不要和我拌嘴了,雖然和將軍拌嘴也很有意思?!?p>  “我那不是拌嘴,啊喂。我是很認真在和你說,你要回京朝去?!?p>  蔣獻放下帷幕:“知道了知道了,很認真嘛,我也很認真考慮了,我就是不打算回去,我要待在將軍身邊,將軍去哪在下去哪?!?p>  聽見這話,談笑連表情都不變一下。

  這種話,蔣獻現(xiàn)在是一天要說上大幾十次,聽到談笑心里都沒有波瀾了。

  聽膩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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