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決定
宣布宴席開始后,羅爾泰一刻也不想在臺上承受著一群人看仿佛猴戲一樣的目光,直接就想去找路亞他們。
可他剛下來,就被一個年輕人攔住了。
“羅爾泰,這么多年不見,還記得我嗎?”
“穆瑟...哥哥...”
后面的一聲哥哥,羅爾泰叫極為很勉強。
他認(rèn)出了對方,正是他二伯的兒子,他名義上的堂哥。
“哈哈,沒錯,就是我。”穆瑟微微一笑,“快來吧,除了我,其他的同輩們你應(yīng)該都不太熟悉吧。不過沒關(guān)系,都是親戚,一會就混熟了的?!?p> 羅爾泰有些遲疑的轉(zhuǎn)頭望了一眼穆瑟所說的那些同輩親戚們。
他們正有說有笑的交談著,根本沒有人看他這邊一眼。
“你看,他們很多也是今天才第一次見面,都聊得不錯。”穆瑟又道。
原來是這樣的,自己想錯了嗎?
但想了想,羅爾泰還是道。
“我同學(xué)還在那邊,我得先去找他們。”
“羅爾泰弟弟,我希望今晚就是我們這些親人一起聚聚,還是不要讓其他人摻雜進來為好。”
穆瑟皺了皺眉,但還是忍耐了一下,道。
雖然心里對這個小胖子一直有股莫名的厭惡,但自己父親有過交代,他還是清楚現(xiàn)在該做什么的,哪怕只是表面功夫,也要做足。
最好能做到成為他們同輩之間的領(lǐng)導(dǎo)者的位置。
然而,他卻不知道,自己話中那句親人的詞匯,卻喚醒了羅爾泰一些塵封的記憶。
羅爾泰依然記得,自己小時候,在祖宅時,第一次見到穆瑟時,對方臉上的那種厭惡嫌棄,以及那聲說出一個“雜”,就被打斷沒說完的詞。
而打斷他說完話的人,是他大伯的兒子,也是他唯一覺得認(rèn)為有親情存在的哥哥。
如果是哈維爾在這里,羅爾泰愿意相信這句話。
然而,哈維爾大哥在首都讀大學(xué)期間,意外失蹤了,都一年多了也沒有任何消息。
至于穆瑟,他心里笑了笑,抬起頭,看著穆瑟的眼睛,堅定的道:“我邀請他們來的,自然不能讓他們感到怠慢,我的親人,應(yīng)該會理解我的吧。”
......
“宴會終于開始了嗎!”
路亞身旁,一名矮個子的羅爾泰同班同學(xué)問道。
“開始了?!?p> 路亞點點頭道。
“終于開始了,我早就有點餓了?!?p> 羅爾泰另一名瘦高個子的同學(xué)道。
路亞往羅爾泰那邊忘了一眼,看到他還在跟人說話,于是也道。
“羅爾泰那邊應(yīng)該比較忙,他不一定有時間過來,我們沒必要等他?!?p> “嗯嗯?!卑珎€男生點了點頭,轉(zhuǎn)頭就去拿餐盤準(zhǔn)備夾菜。
路亞看來他們一眼,也沒有在意。
雖然馬上要上正餐了,但有人就喜歡吃餐前小點也很正常。
兩個男生從長桌一頭開始,即使只是每一樣都夾了一點,也將盤子擺得滿滿的。
這是,一列隊的侍者推著一臺臺小餐車走進大廳,伸手就將長桌上的幾乎沒動的餐點都撤到餐車上。
“喂,人還沒吃呢?你們撤了干嘛?”
看到前面月陸特產(chǎn)的的水果拼盤被侍者端走,矮個男生頓時急了。
“客人...這些只是餐前小點,只有撤下了這些,我們才好上正餐?!?p> 侍者頗有些為難道。
“這,這樣嗎!”
雖然侍者的語氣中沒有任何嘲笑的意思,可矮個男生的還是臉一下子就紅了,感覺火辣辣的。
“呵呵,澤蘭學(xué)院不是號稱貴族學(xué)校的嗎?怎么連這些東西都沒教過??!果然還是阿杜哥就讀的才是真正的貴族學(xué)院?。 ?p> 一個跟他們差不多大小的男生聽到了侍者的話,打量了一下兩人的校服,不由嘲諷道。
一旁,一個名為阿杜的男生嘴角微微抽搐。
這些家伙看不上澤蘭學(xué)院,是因為覺得自己考不上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學(xué)校的原因。
在聽到他們聊起在郡城的貴族學(xué)校后,更加覺得自己觀點正確。
看看,別人學(xué)校教的貴族禮儀才是真正的月賽宮廷禮儀,這群澤蘭的家伙,居然連這一點都不知道。
但只有阿杜自己清楚,他們讀的所謂的貴族學(xué)校,有點關(guān)系再加上高昂的學(xué)費就能進,跟澤蘭這種歷史底蘊悠久,出過不少名人的學(xué)校,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
他只是在一群親朋面前,吹噓自己而已。
畢竟都還沒到進入社會的年紀(jì),學(xué)校的好壞,是攀比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不過話都說出去了,他此時自然也不可能露怯。
絞盡腦汁的回憶起些許上課時老師講過一些禮儀規(guī)范。
阿杜持著一絲淡淡的笑容走到前面道,“按照月賽的宮廷禮儀,餐前小菜只是用來開胃并且清理口腔味道,更好的享用接下來的美食。”
“而且,即使是不知曉這是餐前小菜的人,動動腦筋也應(yīng)該想得到,真正的宮廷菜式,怎么可能只是這種品味的東西吧?!?p> “確實啊?!?p> “沒錯沒錯。”
幾個剛剛走進的的人聞言也紛紛附和。
即使他們自己也是正準(zhǔn)備過了拿盤子的,此刻反而一邊慶幸起幸好自己晚來一步?jīng)]出丑,一邊又附和著嘲諷著,以證明自己也是清楚這一點的,屬于知禮的人。
但他們沒有覺得有任何問題。
他們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血緣關(guān)系,這幾個穿著校服的家伙一看就是外人。
可能是羅爾泰的朋友,但跟他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反正也不會有人阻止他們。
成年的女眷們,都在另一頭看似閑聊著家常,實則進行著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zhàn)爭,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我們,我們...”
兩個男生此刻還端著盛滿了食物的盤子,此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想說點什么,也支支吾吾,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辯解的話好。
“可是,我們是戰(zhàn)勝國吧。嘗一個失敗者的菜,需要那么講究嗎?”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
兩名男生像找到救星一般急忙回頭望去。
路亞跟李丹,也是看到這邊聚齊了一大片人,感覺有點不對過來看看情況的。
沒想到,一過來就看到這一幕。
“是啊,我們又不是月賽人,干嘛要遵守的規(guī)矩?不對,聽說當(dāng)初反抗戰(zhàn)爭勝利之前一段時間,月賽放開了原居民入籍限制,很多人迫不及待加入了,成為附庸。結(jié)果沒想到第二個月就戰(zhàn)敗了,但因為他們還沒來得及參加戰(zhàn)爭,所以沒被清算,你家該不會也是其中一員吧?”
李丹的這句絕殺,使得面前的男生面色瞬間變了。
不光是他,周圍剛剛跟著他一起笑的人面色都變了。
穆瑟跟著羅爾塞,本想等他招待玩同學(xué)再跟他聊的,看到這副場面,不由皺了皺眉。
“今天是羅爾泰的生日,你們在這鬧什么呢?”
“穆瑟大哥,這家伙說我們祖先是月賽的附庸!”
最開始出聲嘲諷的那個男生連忙道然后扭頭跟周圍人一齊惡狠狠的盯著李丹。
等等,他們?nèi)怯H戚??
李丹都愣住了,自己居然當(dāng)著人家的面開了個地圖炮,把包括今天的壽星在內(nèi)的羅爾泰一家都覆蓋了。
附庸?
聽到這個詞的穆瑟也愣住了,跟面前這群還不懂事的小孩不同,他是知道不少自己祖輩的歷史的。
月賽殖民時期,有一位年輕的酋長繼位了。
與其他部族固步自封的性格不同,這位酋長天生對于外界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在與月賽人中的探險者接觸后,學(xué)習(xí)了不少外界的新文化,部族中也多了不少新物件。
而這時,正值當(dāng)時西陸各國對于月賽獨自占領(lǐng)金州的不滿達到最高峰的時候,他們以月賽奴役原居民,逼迫他們進行不人道的挖礦工作為由,聯(lián)合進行了抗議。
故而,在月賽的軍隊發(fā)覺了他們祖先部族后,并沒有直接將他們抓走挖礦。
反而邀請了各國記者,報道了這件事情,表示他們的到來是給金州帶來了文明,而不是血腥的壓迫。
這使得部族幸運的一直傳承下來了。
聯(lián)邦反攻,收復(fù)了海東郡后,那位學(xué)習(xí)了外界文化的酋長對于自己的處境也很清楚,對于聯(lián)邦的到來也很配合。
這也給后續(xù)部族順利融入聯(lián)邦,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
在筆記中,那位酋長一直覺得自己無論是對于月賽還是聯(lián)邦,都是一名弱勢合作者,并不認(rèn)為自己居于人下。
雖然在那時候的月賽人眼中,他應(yīng)該只是一件宣傳工具罷了,勉強算得上是附庸。
穆瑟當(dāng)時看到這段歷史時,并沒有覺得當(dāng)初的那位酋長做得有什么不對。
那時候不知道多少人把能當(dāng)月賽的狗當(dāng)做一種榮幸呢!
當(dāng)然,就像那位酋長先祖一樣,這種想法,自己想想無妨,但外人說就不行。
不過,羅爾泰就在一旁,這件事情肯定是交給他來處理。
李丹估計怎么都不會想到,自己不光開了地圖炮,還用的實話侮辱了這群人。
羅爾泰走進人群中,好似根本沒聽到那個男生的話一樣,直接對著侍者們說道。
“浪費是極大的犯罪,你們將這些都打包,等會我?guī)Щ丶页??!?p> 侍者也沒想到自己隨意一句話居然變成這樣,早就急不可耐,如果被領(lǐng)導(dǎo)知道他引起了顧客間的矛盾,他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
但他又擔(dān)心自己火上澆油,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岔話進去。
此刻聽到羅爾泰的話,如蒙大赦,連忙點頭,“沒問題,先生?!?p> “你們有人想要嗎?”
羅爾泰朝著周圍問道。
包括穆瑟在內(nèi)的一眾人皺著眉頭望著羅爾泰,那表情,仿佛是在看一個傻子。
“沒人想要嗎?”
羅爾泰語氣中透露著一絲失望。
“給我拿一盒吧?!?p> 路亞笑了笑,站出來道。
“嗯,我也想要?!?p> 李丹也道。
“我們也要?!?p> 羅爾泰的兩名同學(xué)相視一眼,也跟著道。
“沒問題。東西很多,都有份?!?p> 羅爾泰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一絲笑容。
門口,第一個走進大廳的羅杰斯將自己兒子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里。
回頭望了一眼,三兩成對,又巧妙的將自己那位二哥圍繞在中間,以便自己隨時能夠聽得到他說的話,做出回應(yīng)的一群人。
羅杰斯心中忽然就做出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