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晴漲紅著臉。
忽覺眼眶忽然有些濕濕的。
說到底她的心情還是激動的,是替曹煒而開心的。
而這時。
施荻聽到慕容晴所說的話后,心里同樣充滿著疑問。
她繞過桌案,走到了慕容晴的跟前,說道:“晴兒妹妹,就連你也不知道他的實力么?”
“哎,我聽過曹煒最近的詩作,就論寒門出身,他寫得還算不錯,可如今看來……”
慕容晴深深地嘆了口氣,儼然就是副受害者的模樣。
“此人乃是麒麟之才,我想父親一定會看中他。”
施荻目露認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就如同剛才所說。
倘若因為私心而將曹煒的這首詞壓住,她做不到。
當年施子正離開朝堂,便收養(yǎng)了她作為女兒。
跟在施子正的身邊,從小耳目濡染,對于施子正的心境不說完全了解,但也略知一二。
詞中心境跟他父親當年被革職后的心境可以說是相差不遠。
就連她能夠感覺,更別說是她的父親!
可以說,當年的施子正還沒有能達到這詞中的超然境界!
但同樣的。
慕容晴看向了施荻,小小的腦袋里突然又多了些問題。
按照剛才施荻所說擇婿之事,能看出來她不僅僅看重文采,同樣也看重模樣長相與為人品性。
如今曹煒她就連見都沒見過,也要將這首詞交到施子正那里。
倘若曹煒長的頭角生瘡,施荻看到之后會不會后悔?
她猶猶豫豫地將施荻拉到了一旁,細聲問道:“姐姐,你見都沒見過曹煒,你就不怕曹煒此人模樣丑陋,甚至生活邋遢,還有那……”
“妹妹!”
施荻無奈地看了眼慕容晴,雖然不知道慕容晴為何這么說,但她卻是目露堅定:
“此事我已經(jīng)想好了。就詞而言,此人的心境絕非常人,能寫出如此心境的人必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稍后我會將詞親手送到父親的面前!”
“那就好!”
慕容晴忽然轉(zhuǎn)而生笑,隨即說道:“曹煒跟我爹爹同行,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你放心吧,曹煒長得頗為俊逸,甚至還喜歡整些小玩意兒,比如香水……”
說著。
她便從懷中取出了枚瓷瓶,正是當初曹煒送給她的香水。
“這就是你所說的香水?”施荻嗅了嗅面前的味道,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對啊,的確很奇妙,明明是水,卻能夠散發(fā)出薔薇的香味?!?p> “妹妹這么一說,我倒是更想見見此人,不過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還是將這詞交給父親,他定然會喜歡?!?p> 施荻收回了目光。
比起這些個小玩意,她更為喜愛的還是詩詞。
她剛說完,便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王遠卻是再次開口:
“施姑娘,慢著?!?p> 施荻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著王遠。
慕容晴與其他眾人也都紛紛將目光看向了王遠,不知道王遠又要說什么。
王遠忽然嘴角微翹,臉上卻是忽然變得輕松了起來,朝著施荻拱手道:
“施姑娘,王某相信你能品出此詞意境,但施姑娘難道沒有考慮過,這首詞是曹煒抄的么?”
這時。
局面再次轉(zhuǎn)變。
雖有疑問,但并沒有人再隨著王遠附和。
畢竟他們都不傻。
倘若真的是像王遠說的是抄的。
那么到底是抄誰的?
若是平常的詩會,有人買詩詞去抄還有可能。
但誰敢在霽云書院,誰敢在博望山莊,在施子正面前去抄詞?
盡管很多人心有疑問,但也根本輪不到他們?nèi)フf。
“王遠!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慕容晴怒目而視,雖說這個詞的確不是年輕人能夠?qū)懗鰜淼摹?p> 但他相信他爹。
畢竟這是他爹讓曹煒送過來的,他爹怎么可能不看?
明顯就是王遠在故意針對曹煒!
王遠冷哼道:“我不過是在說事實罷了,這首詞非歷經(jīng)磨難者,又怎能有如此超脫境界,就憑曹煒,他行么?”
施荻聞言,心中同樣不快。
她何嘗看不出王遠此人正是故意針對曹煒?
于是她冷冷地說道:“既然王公子說此詩是抄的,那還請王公子拿出證據(jù)。”
“我沒有證據(jù),但曹煒不是馬上就要到了么,既然此詩是他隨意所作,那到時候讓他在作一首便是?!?p> “既然沒有證據(jù),王公子此番倒是像在故意抹黑,詞我會親自交到父親那里,他老人家自有定論!如今詩會結(jié)束,請諸位移步儉德堂稍作歇息,我會安排膳食招待?!?p> 施荻說罷,便對著慕容晴說道:“妹妹,我們一起過去,父親這會兒正在怡和堂講課?!?p> “好,反正我也不想再看到這個人!”
慕容晴白了王遠一眼,隨即跟著施荻離開了亭中。
博望山莊面積極大,四面環(huán)山,山中還有湖泊。
只不過偌大個山莊,除了施子正與施荻之外,只有女婢數(shù)人。
但即便如此,施子正依舊設(shè)有怡和堂這個學堂。
今日,借著霽云詩會,同樣有不少儒生前來請教施子正,而這些人大多數(shù)都是愛好詩詞的儒生,只是無緣拜入施子正門下而已。
雖然這些儒生都不是他的親傳門生,但作為書院大儒,還是得偶爾指點幾句。
怡和堂中。
施子正端坐在正堂之上,而在堂下十幾名儒生裝扮的男子都在紛紛賞析著先前崔哲的兩首詩詞。
“先生,崔哲所作詩詞頗為不錯,比之我等也絲毫不遑多讓……”
“是啊,更何況我等皆比其年長幾歲,幾年前我也無法達到這個水準?!?p> 隨著幾名儒生的開口,施子正捋了捋雪白的胡須:“比起前幾次詩會,崔哲的詩詞的確算得上是不錯。”
眾儒生紛紛拱手,心中也都清楚不已。
不出意外的話,崔哲便能夠成為眼前這位大儒的第一個正式門生,對此他們是羨慕不已。
施子正微微抬頭,看了眼堂外,淡淡開口:“看來時辰差不多了,詩會已然結(jié)束,稍后慕容大人也會到此,諸位準備用午膳吧?!?p> “多謝先生授課?!?p> 施子正剛起身,眾儒生紛紛拱手。
可就在這時,施荻與慕容晴兩人卻是來到了學堂外。
“父親稍等!”
施子正聞言,頓住了身形。
其他儒生也同樣紛紛回頭望著門外的兩女。
只見施荻深呼出了一口氣,與慕容晴跨過了門檻,雙手捧著曹煒的詩詞,走到了堂前:“父親,女兒這里還有一首詞,望父親過目!”
“嗯?!?p> 施子正神態(tài)舒適,也并未作更多疑問,再次坐了回去。
施荻見狀,便走到桌案前,將詩詞平鋪在了施子正的面前。
施子正撇過胡須,將目光看向了詩詞。
驀地。
他怔了一下,急促地呼了一口氣,深邃的眸子忽然明亮了起來。
他雙手顫抖地捧起了面前的詩詞,隨后將目光看向了施荻,聲音也變得有力了起來。
“荻兒,這詞……究竟是何人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