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梧郡,告一段落。
李飛白卻犯起了愁,這水行篇道法對他而言就是本天書,全由上古文字書寫,讓他怎能識得?
阿瓜一路上走的搖搖晃晃,他越看那竹卷越是心煩,索性睡了過去。
夢中飛躍觀星山,回到書院舊時講堂,夫子講得正津津有味,見李飛白站在門口,也不生氣,示意他隨處坐下。
或許是游子心使然,他找了處位置聽課,環(huán)顧四周,昔日同窗卻難見面貌。
夫子朗聲:“上古曰五行者,集天地日月造化,生而知之,生而得道,生而體健,乃大道之寵,集萬物之長!”
李飛白在夢中聽的也是云里霧里,沒發(fā)現(xiàn)偌大講堂里唯獨剩他一人。
夫子繼續(xù)朗聲而誦:“水行集山川五湖之靈,執(zhí)掌四方大洋之魄,萬物本源也。有曰,川洋之主,行氣數(shù)若流云兮,集百川匯于氣海,流大江入太乙兮……”
觀星山脈。
李飛白翩然醒來,已不知是何時辰,天清氣朗,星月閃爍,細下一算,足足睡了四個時辰。
夢中場景早已記不清楚,可那水行講解如刻入腦海般清晰,他心中有數(shù),這怕是老師在借夢遮蔽天道為他解惑。
可圣人之列到底在畏懼什么?
他急忙拍拍袖子,喊著:“逍遙風(fēng),出來!”這是他為那糟風(fēng)起的名字——逍遙。
可沒得到回應(yīng)。
李飛白拍了拍腦袋自嘲“瞧我這記性”。
心中念頭一動,一縷清風(fēng)卷入他衣袍。
他又趕忙用心神溝通“去找亞圣,與他說明一二……”
清風(fēng)會意,吹動他衣袍,飛天而去。
李飛白望著天邊,心里還是感嘆這無比玄妙的一幕。
不一會兒,亞圣那溫柔聲音在耳畔響起:“孺子可教,此番為汝解惑,以后要何去何從,便半分也插手不得,汝心中疑惑還需自行解開,切記五行相生相克,天道輪回,報應(yīng)不爽?!?p> 李飛白感激回應(yīng):“謝過老師答疑解惑!”
耳畔沒有回復(fù),只是一縷清風(fēng)徐來,如長者撫首。
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受長生。
李飛白對圣人之手段,印象又深幾分。
他立馬按照夢中法訣導(dǎo)引體中為數(shù)不多的靈氣,天地色變,月光華照,靈氣以他為中心狂涌而來,四周空氣濕潤至極,連阿瓜都如同淋了場大雨般周身濕透。
足足一個時辰后。
李飛白雙目睜開,流光溢彩,呼吸間水行靈氣自口鼻而出,他從未有如此興奮——修道原來是這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他仿若一陣清風(fēng),遨游天地四海,周身輕如鴻毛,足尖輕輕一點便飛出數(shù)仗之遠,靈氣涌動間,好像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在山林中閃轉(zhuǎn)騰挪,好不自在!
過了足足一刻鐘,他才適應(yīng)下來,翻身坐回阿瓜身上,見它沒動靜,拍了拍驢頭,阿瓜才搖搖晃晃動起來。
次日早,一夜修行的李飛白絲毫不覺困頓,精神飽滿,喂完阿瓜,他幾步越上山頂,看大日自云中誕出,心中豪情萬丈:
“大日出云金光破,
遠近入海碧波流
狂生風(fēng)采依舊在
不墜青云登仙臺?!?p> 詩成,大日恰好完全顯現(xiàn),金光萬丈,潑灑于云海之上,化作一片金色汪洋。
此行去扶搖郡有近千里遠,若是沒有阿瓜,他自然朝行暮至,可多少舍不得這個吃胡蘿卜都要噎死的傻瓜。
一人一驢就這樣在路上慢慢搖晃,不知何日才得見人煙。
李飛白就這樣醉于修行中,便是三月時光悄然而去。
過了一處奇峰險嶺,前方出現(xiàn)大路,李飛白才后知后覺。
“這觀星山脈當真是巍然險峻,好幾次都差點命喪險崖峭谷?!?p> 他推算出大致方位,結(jié)合地理特征,發(fā)現(xiàn)才走到路途的一半,而今又久久修行不得進步,水行一篇也并不完整,讓他心生茫然。
有時,李飛白也羨慕阿瓜,不像人這般多煩憂,有時又覺得阿瓜才煩惱,每天要被人壓在身上不得自在,實在分不清到底誰更好。
李飛白心里明白這是遇到瓶頸了,若無人指點,怕是要花上好些時日才能脫困。
索性也不急,他便尋了處通幽水潭,在其旁搭了個草廬,任由阿瓜在四處晃蕩,他潛心貫注修煉起來。
無事時,釣釣譚中寒魚,登高望遠,算是徹底脫離凡俗氣色。
四周植被也因他得福,水分飽滿,枝葉繁盛,奇珍異獸與他同眠,相視不懼。
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了半月。
一日,李飛白興致勃勃,來到一處奇型怪石上打坐,心中擁堵感頓時煙消云散。
天色驟變,無數(shù)水行靈氣匯聚一點,盡數(shù)朝他而去,異相叢生,百獸具散,一道沖天光芒透射蒼穹。
云上書院,一老者撫著長須嘖嘖稱奇:“五行者,得天之造化,景象異常,非親眼所見,難有其體會?!?p> 片刻后,老者開口:“子路,去助那小子一臂之力,帶上黃石圖。”
其旁身材魁梧,卻著儒家青衣,名為子路的男子粗著嗓門:“老師,路不明白,那黃石圖如此珍貴,你費勁心思求來,為何要用在那無名小輩身上?”
老人和藹一笑:“我求來便是為他所用,汝不必多問,日后自會知曉?!?p> 子路拜別:“路明白,去也?!?p> 轉(zhuǎn)身便消失不見。
老人看著天邊那道巨大光柱,不露悲喜。
鳳凰山,鳳嬌兒見此異相,心中多少有些明了,喃喃低語:“自此天下,何不識君?”
玉清宗,清風(fēng)山。
蘇秀婉瞧見異相,心里莫名擔(dān)憂起來,多日了無音訊,不知他可無恙?
封青云見那漫天光輝,心里贊嘆:“怕是唯有我李兄,方能造出如此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