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現(xiàn)在東京的雪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再過幾日,就是春天雨蒙蒙的日子。
時間已經(jīng)不晚。兩人在路燈下對峙了一會。最終,由久能警官打破了僵局。
“餓了么,我?guī)闳コ钥救獍?。?p> 他收攏了自己的漫畫書,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可沒有答應(yīng)要出手,幫助你處理這件事?!?p> “是是?!彼D(zhuǎn)頭向著光亮處走去“所以走吧,去吃烤肉?!?p> 2
最后兩人到了一家拉面店。
“不是說吃烤肉嗎?”坐在久能一邊的端木亂步質(zhì)問道。
“老板,聽到了嗎,我身邊小哥的那一份多加兩份叉燒?!?p> 穿的白凈的拉面師傅比了一個大拇指。示意自己聽到了。
“來試試吧,我一直覺得這家店的拉面味道很不錯。”他已經(jīng)自覺的拿起了擺在上面的一次性筷子,掰開。木制的筷子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
這是一家位于東京的街頭,那種推車類的小攤。店主和店員是同一個人,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光頭大叔。因為靠在一個路燈的下面,就連燈光費用都省了。拉面的席子上寫著這家店的名字。而在推車?yán)?,各種拉面的配料,和最關(guān)鍵的,拉面的高湯,都擺在那里。
“是嗎?!倍四緛y步吐了一口氣,然后又吸了一口氣。
“你為什么今天突然打電話詢問山田,最近有沒有發(fā)生過誘拐案?”久能的身高比端木要高很多,他此時做的筆直,斜視著腦袋,看著端木。
“當(dāng)時你也在場嗎,也對。畢竟你也是一個警察,而且跟山田很熟的樣子?!倍四緛y步拿著店家上的清水,喝了一口。
“在上次之后,我們交換了通訊號碼,而在今天,也就是在我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個事件。”
端木亂步詳細(xì)的,沒有參雜自己理解的,把當(dāng)時發(fā)生的情況全部復(fù)述了一遍。
“毋庸置疑,應(yīng)該就是誘拐犯吧,更不提他給我的這個紙條?!倍四緛y步大大方方的把紙條擺在了上面。
“也就是說,你拿到了這個紙條后,就開始了對我的調(diào)查嗎?”
“是的,因為上面有很多我在意的點。為此我還專門去了一趟圖書館。雖然也有在那里復(fù)習(xí),但是也在里面查閱了一下舊報紙,獲得了一些關(guān)于以前的,跟你有關(guān)的,那個誘拐案件的報道。說實話,如果上面的情況屬實,那你確確實實是一個我不想要與之共處的人渣?!?p> “是嗎。”他揮了揮手:“老板,來一杯烏龍茶?!彼衷儐柖四緛y步。“你想喝點什么?”
“也要一杯烏龍茶吧?!?p> 久能點點頭,對著老板道:“老板,兩杯烏龍茶!”
老板點點頭,然后端上來一個大的,瓶裝的,冰凍過后的烏龍茶瓶子。和兩個一次性杯子。
“自己倒,不夠自己加?!?p> 說完,又去忙自己的鍋架了,因為兩人來的比較早,目前攤子還沒有完全支起來。
“你都沒有想要進(jìn)行什么反駁嗎?”
“反駁?反駁什么。”他倒完了自己的那一杯,然后詢問端木亂步亂步。“倒?jié)M?”
“倒一半就行。”
于是久能將裝了半杯的烏龍茶,放在了端木的面前。
“當(dāng)年的事情,我確實有做的錯誤的地方,我從來沒有否認(rèn)過這一點。當(dāng)然,我到現(xiàn)在也還是認(rèn)為,那個人就是兇手?!?p> “明明因為自己的原因,導(dǎo)致當(dāng)時案件陷入了僵局,你這還真是厚臉皮啊。”
3
從八年前開始,連續(xù)發(fā)生過三起,女童誘拐殺人事件。統(tǒng)稱為竹山事件。而當(dāng)時前途無量的久能警官,參與了這起事件的搜查工作。
將逮捕到的犯人,無罪釋放,這一起冤案到現(xiàn)在為止都還沒有謎底。現(xiàn)在在網(wǎng)上關(guān)于這起案件的真兇的討論,洋洋灑灑列出了十多個候選人,就連久能警官本身也位列其中,而且在靠前的位置。
今天端木亂步所遇到的那個人,本身也是在嫌疑人中的熱門人選。名為小諸溫室,也是當(dāng)年由久能警官逮捕的,警方最后又無罪釋放的犯人。
但是無論警方怎么狡辯,在沒有足夠證據(jù)的情況下抓捕了嫌疑人,這是鐵一般的事實。而強力推動,并全程參與其中的久能警官,在輿論的影響下只能從當(dāng)?shù)仄郊壵{(diào)動到了這里,并且原計劃當(dāng)時明年就升遷的打算,也隨之落空。
“不只是如此,不單單是如此?!本媚苎a充道?!耙驗楫?dāng)時的那個事件,我還惹上了大麻煩。我的妻子實在忍受不了那樣的生活了,選擇了跟我離婚。”
“是嗎。”
兩碗熱氣騰騰的拉面上來了。
拉面就是拉面吧,拉面。雖然并不需要過多的說明,但是拉面本身就是一種食物而已。發(fā)源的解說有三種,采用那種說法都無關(guān)緊要。但是這種食物確確實實成功了,并火遍了日本的大街小巷。知道這點就好。
就跟櫻花,武士,就會聯(lián)想到日本一樣,拉面就是這么一種東西,除了食物外甚至于變成了文化符號,這種難懂的,意義不明的玩意。
正宗的拉面是由拉面,配料,湯底三部分組成。現(xiàn)在普遍認(rèn)為三者里最重要的靈魂是湯底。真的是這樣嗎?到底是不是這樣呢?
端木亂步拿起湯勺,用筷子撿起幾根面條。然后混著湯塞入嘴里。
好吃。
而對面的久能警官,面還沒端上半分鐘,他的碗已經(jīng)快要接近碗底了。無論是拉面,配料,還是湯汁,都一視同仁的,快速進(jìn)入口中。
在端木亂步還剩一大碗的時候。只是比端木亂步少點了兩份叉燒的久能已經(jīng)開始了雙手合十。
雖然知道警察吃的都很快,但是現(xiàn)在這個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點吧。
此時,端木亂步還在吃著叉燒。覺得有些燙口,于是乎又喝了一口烏龍茶。
“你慢慢吃,就默默聽我一個人念叨吧?!?p> 哎呀,我可沒有拿你的話語當(dāng)食物配料的打算。如果是美少女,比如麻衣那樣的還好。但是,你還是算了吧。
“我到現(xiàn)在都認(rèn)為小諸溫室就是那個兇手,我始終堅信著這一點?!?p> “但是,毋庸置疑,我在那個案件中確實是做錯了。為此到目前為止的一切,我都感覺到這是我因得的懲罰?!?p> “我十分感謝阿部,阿部野美砂就是我的前妻,在危險的時候毫不猶豫的跟我離婚了。帶著孩子離開了我。這樣,至少他們就安全了吧。雖然被很多人戲稱為工作狂,但是事實上在那之后,我確實就是這么行動著?!?p> “但是,今天是我第二次請假,距離上次我孩子發(fā)重感冒,我請假去照顧他之后,我的第二次請假。”
“那個人,綁架了我的女兒。我不能容忍這種事情,我想要救她,救我的女兒?!?p> 他低垂著眼。
“但是,我的敵人好像有超越常人的,我所不能理解的力量。所以,我來尋求你的幫忙?!?p> “那如果我現(xiàn)在說不幫助你,你打算怎么辦呢?”端木亂步提出一個假設(shè)。
“那我就自己去救出我的女兒。就算無法理解對面的能耐也好,就算大概率失敗也好。我必須要這么去做?!?p> “是我將她擅自生下來的,我必須為她的人生負(fù)責(zé)。如果有人想要殺死我的女兒,他必須從我的尸體上跨過去?!?p> 端木亂步打開了自己的荷包,里面有兩張一萬元的紙幣,一張一千元的紙幣。然后還有一些硬幣沉默在錢包的夾層里。
“我完全不想幫助你。畢竟在我看來,你連自己都看不清,作為一個人來說,太過差勁?!?p> 世界好像調(diào)高了色彩,四周亮了突然了起來。月亮從云彩中沖出,把烏泱泱的東西拋在身后,直往著浩大的藍(lán)空走去。在不遠(yuǎn)處的對岸,燈光是紛然的,在繁星般的光亮交錯中,東京仿佛就是一團迷離的光霧。但燈光究竟奪不了那邊的月色,燈光是濁的,月亮是清的。
在渾濁的一片里,摻入的清輝遺世而獨立。
“但是,如果拒絕了,我肯定不能白吃你這份面吧?得aa。”
端木亂步招手,呼喚來還在埋頭苦干的老板?!拔疫@一碗拉面多少?”
“加了兩份叉燒,和一杯烏龍茶,1250日元?!?p> 端木亂步手打開自己的荷包?!鞍パ?,沒有這么多錢。”
“我付就行了?!?p> 端木亂步擺擺手:“那怎么能行?我不吃咋來之食。”
“畢竟是我有求于你,請你吃頓飯是應(yīng)有之意。再說了,怎么能讓孩子付錢?”久能直接打開了自己的荷包。“算上我的那碗一共多少錢?老板?!?p> “兩碗加一起加兩杯烏龍,加倆叉燒,合計2300日元?!?p> 久能利落的付了錢,站了起來?!翱傊?,今晚打擾你了,雖然那個人說只要找你就能解決問題,但是說到底,找一個高中生尋求幫助,本身就是一個再錯誤不過的結(jié)論吧,更別提你可能會遇到危險?!?p> “當(dāng)我昏了頭吧,今晚就當(dāng)沒有看到我?!本媚苣闷鹆朔旁谧芜叺拇笠?,正準(zhǔn)備離去,卻被端木亂步喊住。
“那怎么行,既然欠了你一碗拉面的錢,現(xiàn)在可由不得你了。”
端木亂步看了看眼前的碗。
“嗯,再等我一會,我把這面吃完了陪著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