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明心,思神澄靜。諸天神明,照應(yīng)我行。左右氣動,充之不聞。天柱搖曳,同道本真。至此三六,周天以成。
太上金闕經(jīng)沒有花里胡哨故弄玄虛的大道理,修煉時如有神助一般,行功運氣全然如意,無有絲毫阻滯之感。心中觀想己身,如帝君俯視萬物,平靜之下靈氣自歸,修行自成。
點點金光自李長思神魂浮現(xiàn),吸納這秘境之中無比精純的靈氣,復(fù)歸至丹田湖泊,再行周天之法充盈全身,修煉就是如此這般地枯燥又有趣。
他不知道別人修煉是否也是自己這樣隨意坐臥,觀想己身的同時默運功法即可,這都是個人隱秘不好多問,但此時的李長思在久違地感受到了修為在快速增長之后莫名的舒心,對于修士而言沒有比這更讓人心情舒暢的了。
山中無日月,雖說他還是沒有借助丹藥輔助修行,但依靠這里無比精純的靈氣,李長思在短短三十年里便已經(jīng)到了筑基三層,這種修煉速度無疑是讓人艷羨的。
這期間他數(shù)次去拜見詠銘真人,提出了不少修行中的困惑,所獲良多。
其實李長思對于太上金闕經(jīng)沒什么問的,這本功法壓根沒有具體的內(nèi)容讓他去問,閉目凝神觀想自己摸樣的帝君虛影即可。
和詠銘真人請教最多的莫過于玄秘十三劍和這期間詠銘真人賜下的一些旁門術(shù)法,作為修士很多東西可以不精,但不能不通,否則被人算計死都算你運氣好,被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才叫冤枉。
修行百藝皆要習(xí)練,這和煉氣期專心提高修為大不相同,越往后這些旁門左道的重要性也越高。
不過在詠銘真人指導(dǎo)自己的過程中,他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沒有修煉過玄秘十三劍,于是他冒險將這件事講了出來,詢問詠銘真人對此事的看法,畢竟玄秘十三劍和他的那些“常識”不一樣,總是讓他沒有來由的不太放心。
詠銘真人聽到之后沉默良久,就在他思考自己的決定是否真的太過草率的時候,詠銘真人告訴李長思,這是他的大機(jī)緣,好好把握便是,多的就不要想了,這種手段非人力可以改變的。
再就是習(xí)煉那些旁門左道了,其中首要符法,玄青符箓真解的玄妙直到現(xiàn)在他才只是摸到皮毛。
次之陣法,陣法禁制是修真界最玄異的東西之一,截取天地之力為己用的手段怎能不讓人向往,能學(xué)習(xí)陣法的地方也只有赤明宗這樣的大宗門。
符丹器雖說也是宗門把持大局,但散修也不是沒有會的,可陣法就算有基礎(chǔ)陣解這樣被詠銘真人都稱贊的奇物存在,還是沒幾個散修能掌握這種高端技術(shù)。
李長思在這期間也問了一個困擾他很久的問題,這些基礎(chǔ)丹解陣解的玉簡到底是哪一方整理發(fā)行的,這里面每一項都可以說是徹底改變了修真界,這方世界和他自認(rèn)為的修真界最大的不同也正是來源于這幾本書。
“你想的挺深啊,這些是很久以前幾大宗門共同議定的,修真界的進(jìn)步不能只捆在我們幾家的身上,當(dāng)時幾位化神大修士共同修訂了這些知識,并以極大的魄力在整個青天域推行?!?p> “雖說沒人愿意承認(rèn)青天域只是修真界的組成部分之一,毫無特殊之處,但就現(xiàn)實來說青天域真的不是獨一無二的,很多記載都表明了這一點,外面的世界是好是壞沒人知道,強(qiáng)大己身沒壞處?!?p> “吸納散修也是當(dāng)時的決定,也是從那時起爭斗不再是青天域的主旋律,雖然還是無法避免有些許齷齪,但發(fā)展的大基調(diào)是不變的。”否則你這樣的就應(yīng)該馬上處理干凈,而不是養(yǎng)著看你能到哪一步。
當(dāng)然,后一句話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和李長思相處二十幾年了,總是有點感情的。
“不過,對于魔門是個例外,遇到了就處理干凈?!痹併懻嫒藳]說為什么,在李長思看來大概是立場問題吧。
在李長思修為達(dá)到筑基三層的第三個月,詠銘真人的召令到了。
“長思覺得這段時日修養(yǎng)的如何?”還是熟悉的的場景,不過現(xiàn)在院中卻是一幅銀裝素裹。
“很好。”
“接下來有一件事交給你去辦,在這之前你可以到宗門去采買一些東西,可能用得上。”
說完之后詠銘真人交給他一枚玉簡,看樣子具體的事情是不打算和他直接說了,不過這樣也省事。
“長思明白,真人保重。”
“嗯,去吧?!?p> 詠銘真人的話剛剛說完,李長思便感覺天地時空一陣模糊,轉(zhuǎn)瞬之間就到了秘境的出口,一座不算高大的塔樓,位于秘境邊緣。
最開始李長思進(jìn)入的地方是宗門特意設(shè)立,并不是永久的,秘境也用不上如此大的入口,再大的物件用須彌芥子法便可帶入,當(dāng)時純粹是面子工程。
“該走了?!辈辉倩仡^,令牌散出一道清光,一步踏出便是換了天地。
“希望你好運,這一次是考驗也是機(jī)會?!痹併懻嫒嗽诟兄嚼铋L思離開秘境時,為這個幾十年鄰居的前路送去祝福。
“師兄好,不知師兄是哪位真人座下?”
李長思在一陣恍惚之后便來到了一處大殿,此殿無頂,只有繁星映綴其間。
“現(xiàn)在詠銘真人座下辦事,勞煩師弟引一引路?!崩铋L思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還是不是外門執(zhí)事,詠銘真人說他是,但身份令牌又明顯不一樣,干脆模糊一點回答,也沒人會追問。
“原來如此,師兄請。”雖有些奇怪,但這位師弟也沒多問,隨即將李長思往殿外引去。
按理說赤明宗弟子都有宗門的地形圖,不至于如此,可詠銘真人并沒有給他準(zhǔn)備,他也沒想到去要,現(xiàn)在只能勞煩人家引路。
引到殿外略微客套一兩句,李長思得到了宗門的地形圖,依靠元嬰真人門下的身份很多事都是一句話而已,詠銘真人也說過自己可以用他的名義辦事。
有了地形圖就好辦了,他是直接領(lǐng)的詠銘真人的任務(wù),不需要去任務(wù)大殿報備,接下來只用去買一些東西就行了。
由于秘境之中豐沛的靈氣,李長思原本留下用以修煉的資源并沒有使用,各類術(shù)法也在詠銘真人的教導(dǎo)下飛速進(jìn)步,這一部分的花費也可以省略,那么他就有大量資源用在法器和丹藥這種直接提升戰(zhàn)斗力的東西上了。
快速飛遁,在宗門之中飛行高度是有限制的,區(qū)域同樣有限制,自由散漫是不行的,不過縱身術(shù)的速度是真的不慢,就連詠銘真人也說縱身術(shù)雖然不罕見,但其在筑基期可取之處甚多,要他好生習(xí)煉。
過了大半日的工夫,李長思到了宗門邊緣最大的坊市,在赤明宗除了向宗門直接兌換,在這種邊緣地帶的特大坊市之中購物也是個選擇,畢竟現(xiàn)在的李長思并沒有宗門通行貨幣“貢獻(xiàn)”。
很直接的名字,獲取方式同樣直接,給宗門做貢獻(xiàn)就行。
按理說他之前在結(jié)嬰大典上的事是絕對的大功績,無論是作為外門執(zhí)事還是宗門弟子都是有一份的。
但現(xiàn)在比較尷尬,外門名冊在正式記錄之前他就被帶走了,弟子名冊里同樣沒有他的記錄,可拿著元嬰真人親賜的令牌又沒人能說他不是赤明宗門人,于是他獲得貢獻(xiàn)的路子就只有詠銘真人賜予,其它的都是空談。
也不是沒問過,但一句“你跟著我不好嗎”就給堵死了,再怎么說在元嬰真人下面做事肯定是好過當(dāng)外門執(zhí)事的。
單單秘境之中豐沛的靈氣和詠銘真人偶爾的教導(dǎo),價值就不可估量了,這可是宗門嫡系都不敢想的待遇,從小在宗門長大的弟子又有幾個能和元嬰真人攀上關(guān)系。
宗門百萬里的疆域大多都是下放給附屬勢力在管,宗門直接管轄的地方其實不多,除了有戰(zhàn)略價值的秘境或者重要坊市之外并不會有太多修士常駐在外。
在宗門直接管轄區(qū)域的邊緣有三座特大坊市,都是有元嬰真人駐守的,這里也是赤明宗的分界線,越過這里再無紛爭,任何修士到此止戈,否則就是對赤明宗的挑釁。
這三座坊市的名字都有其意義,分別為“赤文閣”“赤心閣”“承露地”。
赤文閣紀(jì)念玄文道祖這位開一派之先的圣賢;赤心閣則意為不忘赤明宗建立之時的本心,既永慕仙道,赤子之心;承露地最為特殊,也是赤明宗少有不以赤字開頭卻又地位尊崇之地,傳說這里曾是赤明宗祖師受法之地,算是赤明宗龍興之所。
李長思要去的就是承露地,由于這里是赤明宗祖師起于微末之地,對于修為不高的修士最為照顧,一切用度應(yīng)有盡有,并不以賺取靈石為唯一任務(wù),算是赤明宗拉聲望的地方。
“道友有禮了,不知道友可有憑信?如無,卻要登記在冊才可進(jìn)入?!?p> 李長思微微回了一禮,拿出赤明令散出清光好叫對方查驗。
“原是師兄當(dāng)面,請?!?p> “煩勞師弟?!?p> 從這里也能看出李長思的運氣真挺好,至少他不用剛剛筑基就來做任務(wù),哪怕這些宗門弟子的任務(wù)并不難,只是走過場。
承露地坊市的建制和赤德坊市差不多,只是規(guī)模大了很多,多了供結(jié)丹修士專用的一層區(qū)域,取代他們待遇的則是元嬰修士,筑基和煉氣依舊是在倒二倒一交易。
李長思的家資不菲,有了詠銘真人這桿虎皮他也可以把自己積攢的靈植全部出手,不過還是只能找宗門的承明樓,這虎皮在宗門的威懾力遠(yuǎn)大于在宗外。
到這里的承明樓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動用赤明令去找了這里的結(jié)丹長老,他擁有的靈植如果全部出手,結(jié)丹是看不上的,但筑基期可難保會不會動歪心思,財帛動人心。
“晚輩李長思,見過紀(jì)長老?!?p> “嗯,我聽過你,詠銘真人對你很看重。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可是真人有什么吩咐?”態(tài)度自不用說,現(xiàn)在詠銘真人身邊的人就他一個,作為苦修士以后大概也不會再收徒或者組建勢力,賣個好又算什么,李長思的前途可是很光明的。
“只是我自己的一點小事,打算找長老幫個忙而已?!?p> “你說就是,我能做到自然不會推辭?!痹挷荒苷f滿,萬一是涉及自家利益的事呢?
“沒什么大事,晚輩以前有些積蓄,打算換些靈石來維持日常用度?!?p> 紀(jì)明聞言一愣,他還當(dāng)是什么大事呢,這種事找誰都是辦,不過既然找上自己,賣個好也不虧。
“這等小事你自不必?zé)?,交給我便是?!?p> 說實話,他不認(rèn)為李長思這個筑基三層的修士能有什么積蓄值得他親自出來,這行為有些不知輕重了,不過看在詠銘真人的面子上賣個好也沒什么,免得以后對方發(fā)達(dá)了再見面時誰也不認(rèn)識誰,也就是耽擱一些時間而已。
不過就在李長思把儲物袋交給長老之后,他隨意掃了一眼就有些震驚。
怎么說呢,元嬰修士的門人這般富有嗎?比之自己這樣的結(jié)丹修士自然是算不得什么,但在筑基中李長思真可以算是首屈一指的了。
喚來一旁隨侍的弟子,將儲物袋交給他拿下去清點。
“沒想到..小友的家資如此豐厚,之前還以為小友是小題大做了,卻是我有些淺薄?!甭晕⒌淖暂p對于階層差異過大時拉近關(guān)系是有益處的,這么豐厚的家資足以讓他鄭重審視李長思在詠銘真人眼中的份量。
其實從這個稱呼也能看出李長思現(xiàn)在的地位很奇妙,叫師侄從詠銘真人那里來說不合適,叫師弟他又沒有正式入門,聊了這么久也就一個小友的稱呼沒毛病。
以后這類的情況怕是不會少,也不知有幾個結(jié)丹修士會因為這個而糾結(jié),想到這里李長思就覺得有意思,也就宗門這種有明確傳承的地方會有這類啼笑皆非的問題。
“算不得什么,運氣罷了。”儲物袋中全是他在雙生藥園獲得的靈植,雙生花雖然對于非托月樓勢力的價值不大,但也不會一文不值,多倒一倒手而已,赤明宗可不會在意托月樓是否要追究這些東西的來路。
就在李長思和紀(jì)明長老閑聊之際,靈植已經(jīng)清點完畢,如果是一般的修士來兜售雙生花這種用途很窄的靈植他們肯定會壓價,但李長思的身份不太一般,也就不能按常理打算。
“我想以小友的見識,應(yīng)當(dāng)是知道這些是什么的,也知道這些東西在一般的交易中不會有太高的價。”
“晚輩明白,按尋常處理就是?!闭f是這么說,但李長思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
“一般來說是這樣的,不過近日我們有一只商隊要去托月樓附近,所以小友也不用沮喪?!鞭D(zhuǎn)機(jī)果不其然的出現(xiàn)了。
“現(xiàn)在小友有兩種選擇,一是我們代小友去和托月樓交易,到時給一筆傭金即可。二嘛,如果小友急用靈石,我也可以做主直接和小友交易,價格會比正常的高,但比前一種還是少的?!?p> 說完之后紀(jì)明長老就開始了閉目養(yǎng)神,明顯是在給他思考的時間。
其實不用想,要是不急他也不會賣,第一種選項不用考慮。
“回長老的話,晚輩選第二種。”
“也好,既然這樣那就清點一下合該多少靈石吧?!闭f完之后又吩咐了一下隨侍弟子,讓他算一算價值幾何。
“回長老,這些雙生花若在托月樓交易,價值約有十五萬中品靈石,若在承露地則只有五萬中品靈石?!?p> “這樣啊,小友以為該以何價交易?”
“全憑長老做主?!毕乳_價吃虧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再說這種場合真的叫價就顯得不懂事了。
“嗯...那就按十三萬中品靈石算吧,加上其他靈植的有多少,一并交給李小友?!?p> “多謝長老?!?p> 這價格其實還是低了很多,按照一枚筑基丹等于一朵雙生花的公式,足足一萬朵保存完好的雙生花價值不言而喻。
哪怕這么換的筑基丹只能自己用,但直接交易給其他修士讓他們自己去換不就行了,在宗門修士眼中的筑基丹價格確實是要砍個零的,散修可沒有這個認(rèn)知。
說到底還是自己膽子變小了,當(dāng)時冒著被發(fā)現(xiàn)就死無葬身之地的風(fēng)險愣是花了快三個小時去將藥園搜刮一空,現(xiàn)在卻怕扯的虎皮到托月樓地盤可能會失效。
這么多雙生花和失陷的秘境加在一起很容易推斷出一些東西,到時候可就難辦了。慫一點就慫一點吧,現(xiàn)在這樣也不錯了,至少是按著正常的二階靈植價格算的。
“李小友,這是統(tǒng)計好的,共計十四萬中品靈石,可要清點一二?”之前的閑聊中知道李長思要外出,紀(jì)明也就沒有選擇將靈石直接劃入對方的赤明令。
“不必了,自家人我還是信得過的?!敝耙呀?jīng)賣過一些尋常靈植了,現(xiàn)在還能賣出這個價很難得。
也不多走了,李長思選擇就在這承明樓把剛剛得到的靈石再花出去,這一次大采買估計他的身價得縮水大半。
看見紀(jì)明長老要讓人去取靈石,李長思連忙阻攔,“我還要再買些法器防身,先不急。”
“這樣嗎,也好,到時候你記得給李小友一個好的價格。”
這種事自然就不會有長老親自陪同了,承明樓的筑基法器數(shù)不勝數(shù),李長思挑選的時間總不能他一個結(jié)丹長老就這么干等吧。
離開的時候李長思的心在滴血,剛剛到手都沒見過面的十四萬靈石,轉(zhuǎn)眼就只剩下四萬了。
他又將這四萬靈石換成了四枚上品靈石,防止某些場合下可能會用到,免得到時候干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