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鬼物大多弱小,氣壯的青中年足以擺平,宮廷術士更多的職責是應對天災和其他術士。
這不絕對,滅國危難級別的妖魔不是沒有遇到過,只是千百年也未必有一例,這些也就甚少提及。
術士的手段極其詭異,驅神弄鬼只是最淺顯的,萬里之外取人性命的咒術最防不勝防,一手布瘟之法更能遺禍千年。
這讓他們在朝堂上地位尷尬,士人并不認為術士算自己人,哪怕都叫“士”。
武人的圈子更是難融,不是勛貴出身,又無戰(zhàn)功相助,自然也沒有武人會覺得神神叨叨的術士和他們能走到一路。
這一點很明顯地體現在了李長思的歡迎晚宴上。
這位樸道子是國君親自降旨招攬的宮廷供奉,制比一部主官,堪稱尊榮至極,晚宴不光有皇族親王代國君來賀,宮廷供奉司更是一個不差盡數來到。
但朝中文武官員卻沒來幾個,只是各部司遣代表送來賀表,這僅僅是對國君的交代,賀表一到,不告而退。
皇城之外有九座府城,也是拱衛(wèi)京師的策應,供奉司除了到宮廷輪值外,大多散居九城,防止有歹人借助府城于皇城的特殊聯(lián)系作亂。
此時的李長思正在皇城供奉司,和其他術士客氣的同時也特地和皇族親王解釋之前的冒犯之舉。
在皇城中供奉司占地不小,堪稱一座小城,每一位術士都有各自的院落,李長思更是擁有單獨的府邸。
內堂之中,一位氣質端莊、容顏溫和的女子身著紫紅袍,端坐右首。
李長思則屈居左二位,左首是他們供奉司的主事,也是當朝國師,國君特許的見官大一級。
幾位相貌俊秀的童子隨侍一旁,雖國君遣了隨從,不過現在隨侍的卻都是李長思的術法手段,術士集會總不好沒彩頭,誰先看出這些童子的紕漏,誰就能獲得李長思這個主家準備的禮物。
“樸道子供奉感覺如何?我朝是否能讓供奉滿意?”雖說國師地位比之皇族一位親王崇高許多,可對方畢竟代表天威,大多時候還是對方在和李長思問答。
“滿意至極,頗有明主大興之象,小道也可一借東風。”
“那就祝各位供奉扶搖而上,我大羽當興萬萬年。”
“...”一番客套之后,這位皇族親王也就退場了,術士們需要私密一點的空間交流。
特別是術士之首,當朝國師需要和樸道子這個后進新秀多交流交流。
國師喚作玄心子,在此位已經呆了一百七十三年,術士長壽不比修真者,如此時間還在全盛實在難得。
“樸道子,如此稱呼不冒昧吧?”帶著一絲調笑,這位壽數少說數百載少年倒頗有符合其外貌的心境。
術士的外貌只和所習煉術法相關,時間的流逝并不重要,直到壽終也是孩童模樣的術士并不少。
“國師客氣了,我等結為同道,稱呼道號法名再恰當不過。”
“那就好,既如此,道友也直呼我名便是,國師這個稱呼顯得生分了。”玄心子端起茶盞,輕抿一口,讓后方的道童拿出一柄法劍,乃是通體烏黑的一柄木劍。
接著說道“此物為我早年護身之用,今日贈予道友,萬望樸道子你莫要嫌棄此物老久?!?p> “道友客氣了,如此厚愛,小道汗顏。”本來他想說長者賜不敢辭來的,后來想了想,他好像比在場所有人加起來都老也說不定。
.....
“哦?如此說來,這位山君頗為不善啊?!?p> “確實如此,我們本來相安無事,但近日不知為何這位山君卻接連斬我同道十數位,實乃萬死之罪?!?p> “唔...”李長思微瞇雙目,一只手搭在椅側輕輕敲動著,并未急著對此事表態(tài)。
玄心子也止住了下面其他術士想要開口的后續(xù),靜靜等著李長思的回復。
“無妨,待我明日走一遭,若是誤會當講個分明,讓他負荊請罪,若是其自墮魔道,我也有雷霆手段?!?p> 聽到李長思這樣說,玄心子很滿意,于是接著剛才的話題聊了下去:
“也不是故意勞煩道友,我這位高擔子也重,等閑不能離了京師九府,其他幾位道友也大多如此,唯道友初來乍到,既有時間又無職權所限,只得如此?!?p> “報!”
這時,外面突有喊聲傳來,李長思不認為這是喊自己的,哪怕這是他的府邸。
“何事?”果不其然,聽聞此聲玄心子的眉頭便開始皺起。
“稟國師,下面來報,又有三位術士借道金山縣時被山君所吞!”
“欺人太甚!”看著碎了一地的木屑,李長思也不知道這位體弱的術士手疼不疼,不過大概率有什么術法護持。
李長思沒有再次表態(tài),他能走一遭已經足夠了,山君的背后是有人的,大羽境內的山川河泊唯有一個主人,那就是皇城的主人,大羽的國君。
之前聽到的消息應當做不得假,國君和國師的沖突他不想摻和,但為了快速走到權利中樞,這是最快捷的方式,只是站在那一邊還得再看。
答應探查之事,只是作為術士身份應有舉動,一來就特立獨行是不行的,一個被術士集體所排斥的人,國君也不可能重用他,得等著對方來拉攏才是。
之前安排的彩頭被一位李長思叫不上名字的術士拿去,他的隨手之作,卻也讓不少看破不說破的術士追悔莫及。
賓主盡歡之后便是一片寂寥,畢竟偌大的府邸現在沒幾個人,倒是和李長思當年剛到修真界時的境遇有些相似,只是現在的他更加從容,選擇余地寬了何止千百倍。
山城陰暗,深山幽幽,數十人的車隊正各自忙碌著,扎營束馬好不熱鬧。
他答應了去山君處看看,作為有身份的術士自然不可能獨來獨往,找供奉符借兵是應有之誼,不過兵卒卻未動一員。
人群,喧嘩不斷,看著前方天黑的一刻同步出現的客棧陷入了莫名的恐慌,唯有后方李長思所在的營帳能讓他們安心一些。
客棧內,面上毫無血色的小廝,木愣呆站的掌柜,似乎在沉眠的賬房,相處的非常和諧。
后廚,幾位肥頭大耳的廚子面帶詭異笑意,談論著山君新到的食材,一把一把的往灶坑中添著柴火。
“菜來了,還缺酒啊。”
“山君自己有酒,我們備好菜就行?!?p> “也是,也是?!?p> 小廝低著頭,死死盯著外面的人和掌柜談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