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重蝶從噩夢中驚醒,瞪大了雙眼,望著老舊的天花板,向床頭柜伸出手,拿過一杯綠色的苦瓜汁,坐起,一飲而盡。
每每做起噩夢,她一定會喝苦瓜汁,讓苦味平靜藏在胸中的驚心動魄。
坐在床邊,拉開窗簾,微微扭頭,往窗外看,只見天色漸灰,遮天罩已開始運作,堆積的雪也因溫度的提升消融了許多。
就算只睡了四小時,蝶清澈冷漠的雙瞳依舊無疲勞之色。正直青春,花韶年華,如碧玉般的肌膚吹彈可破,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爻蔀榱怂镊攘?,但掩蓋不住疲勞所帶來的營養(yǎng)不良,畢竟她可不會刻意遮蓋黑眼圈之類的存在。
緊緊瞇上眼睛,腦中快速運轉(zhuǎn),把這一天要做的事情,連成一條無限長的線,這條線,便是她今日必將走的路,就算天塌下來了,也只會成為她的墊腳石。
“該出門了?!?p> 聲調(diào)沒有太大的起伏,蝶從床邊立起沉重的身體。
一米六五的身高加上黑豹般修長的腿,婀娜如貓咪般勻稱的肌肉,一點贅肉都找不著。而在燈光下,她的長腿的影子,就比刀鋒都要銳利,寒光四射。
拿起床頭柜上的樸素發(fā)圈,撩起銀白色長發(fā),穿過發(fā)圈,在后腦勺扎起的一瞬,長發(fā)飄散在空中,那是星川銀河的顯現(xiàn),艷麗的色澤如鏡中月光。
表情從起床至今,沒有一絲變動,臉上仿佛戴著層冰制的面具。
眼神之銳利,讓人不禁想拿冰刀與其對比。
要是從天際飄來一只月光蝶,在找尋最美麗的花朵棲息,則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蝶那冰潔無暇的肩膀。
然而讓月光蝶意想不到的是,它漸漸不能動彈,翅膀再也無法扇動,它將留在冰塊之中,永恒陪伴在蝶的左右。
她的冷酷絕情,是不會允許任何東西隨意接近她的。
大重蝶,就是這么一個少女。
推開窗,冷風(fēng)拂面,輕盈的發(fā)尾在空中上下起伏,要是她的長發(fā)是一匹馬的馬尾,那么她這時一定很高興吧。
來到廚房,從小冰箱拿出玉米片和牛奶,將牛奶放微波爐加熱,聽著微波爐的嗡嗡聲,從架子上拿下刷牙杯與牙刷,擠上牙膏,在廚房的洗手盆不慢不快地刷起了牙。
她最討厭的事情,便是從鏡子外窺視自己,才放著衛(wèi)生間不用。她認(rèn)為,這種生活會將她逼入死亡。
聽到叮的一聲,蝶將牙杯放回架子。
取出熱牛奶,把玉米片捏碎成粉塊,與牛奶一同裝入嬰兒喝奶用的吸瓶,搖晃均勻,這就是蝶最拿手的營養(yǎng)早餐。
還未等降下牛奶的溫度,她竟然直接含著吸頭,將滾燙的液體吸入嘴中。
熾熱帶來的疼痛,卻連她的眉頭,都沒觸動半微米。
她還特別喜歡生著吃一種蔬菜,甚至把其作為隨身零食攜帶,那便是苦瓜,越苦的,她越愛吃。
只有苦味,才能滋潤她死了大半的心。
換上深藍(lán)色的警察制服與長褲,妥妥的一身男裝,卻完全無法掩蓋她是女性的事實,反而男裝的男性要素,逐漸被她的存在感碾壓,淪為了‘大重蝶的穿著’,而非男裝。
系上腰帶,苦瓜像彈夾般佩在腰帶上,把還沒涼透的快飲一飲而盡。
從衣架上抓起淺藍(lán)色的風(fēng)大衣,披在肩上,有股深邃的氛圍在她身邊環(huán)繞。
整理完衣裝,把桌子上的警證、居民證、各分局聯(lián)名搜查證明塞進(jìn)口袋,戴上收信燈已經(jīng)亮了老半天的耳機(jī)式收訊器,打開開關(guān),里頭開始播放一年輕男子錄音。
“敬禮!副局長!我猜您夜深已歇息,把總所長交給您的任務(wù)就給您留言了,是這樣的,中心區(qū)昨晚報了警,有上級公民慘招殺害了,要您明早去一趟現(xiàn)場,地址如下——”
把地址聽完,蝶面無表情地掐斷了收訊器,而明明只是警隊長,卻被手下奉承為了副局長,聽起來像是在嘲諷,說實話簡直令她惡心。
但,惡心歸惡心,她明白自己唯一手下的為人,并不是個喜歡陰陽怪氣的家伙,反而是真真切切希望她成為副局長,迷弟一般的存在。
臨走之前,她的視線停留在桌上的一條鞭子上。
鞭子的握把為漆黑色,上面雕刻著一串華美的文字,是沒見過的語言。而鞭子本身與她的發(fā)色相近,都為無垢的半透明銀白色,紋路卻有點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這件沒有刃的‘防具’,已經(jīng)六年沒有拿起過了,這里頭,飽含了令她不堪回首的記憶。
最終碰都沒碰一下,便走出門去。
從住所出門,時間剛好過5點左右,大部分積雪已經(jīng)融化,昨晚的暴雪仿佛不過夜間夢境,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面前的道路兩個方向,一邊向著中心區(qū),這邊十萬火急。而另一邊向著邊界,是更早計劃要先去的地方。
沒有選擇的價值,蝶毫不猶豫地走向邊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