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將收銀臺上殘留的,不小心脫離了落染控制的圖釘收拾好,一屁股坐在收銀臺上,托著下巴稍作沉思。
“沒有實力,就算交出這信,也不能通過你們這關(guān),我猜你們是白方的人吧?就是為了防止無辜百姓再次失蹤,布下的一條防線。”
他們的身后,便是這封信的道路延伸。
黑與白,白則為表,黑則為里,也就是兩人并非踏入‘黑色’領(lǐng)域的人。
女子從暴露的衣服里,掏出一盒香煙,從中取出一支,看都不看一眼,便順手往頭頂上方扔,巧妙地粘上了黑色大漢的唇上。
而她自己也含起一根煙,打火機點火,再咬著香煙,仰起頭,用點燃的煙頭,親密觸碰俯下脖子的大漢嘴里的香煙。
當(dāng)兩只煙都點燃后,兩位老人同手同腳,大口吸入煙氣,叉起腰,一臉滿足。
“我們可曾是警察,然而沒了電擊銃,就連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打敗,真是顏面盡失啊?!?p> 倒塌的架子,四散的商品,烏煙瘴氣的環(huán)境,倒也挺襯這兩人的落魄模樣,用不著照鏡子,都知道這兩人就算化上濃妝,也遮掩不了臉皮上的失意。
“那你們也在調(diào)查失蹤事件嗎——”
好巧不巧,時間剛剛好,突然一個面相滄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路人,一臉懵地站在門口,望著被肆意摧殘的小賣鋪,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才干喘得上這口氣來。
“發(fā),發(fā)生什么事了?是我醉了嗎...”
當(dāng)路人撐著腦袋,一陣嘔吐欲接踵而至,正當(dāng)他要張開嘴,將肚子里的不純之物返還至這個世界時,女子已經(jīng)連續(xù)幾個箭步,飛躍到他身邊,不知從身上哪個口袋掏出塑料袋,穩(wěn)健地阻止了可怕的污穢污染這個空間。
“嘔啊...”理所當(dāng)然的將胃里的一切洗刷干凈,酸臭味一時代替了煙味,讓臭也能如此不倫不類。
“這位客人,請問蒞臨本店,有什么需求嗎?我們從日常生活用品,到成人情趣,有用的沒用的,應(yīng)有盡有,只不過咱們倉庫有點遠(yuǎn),取貨還得貴客稍作歇息,等待片刻?!?p> 立馬拿出卑賤的諂媚笑容,原本冷酷神秘的艷女形象蕩然無存,縱使她穿得多暴露,布料遮擋面積多少,都已經(jīng)無法讓沐陽再覺她的妖艷,心中油然而生出失落感。
“額...不,我就想買一瓶水...”
“水是嗎?那我推薦這邊賣的最好的檸檬水,既能醒酒,又能開胃,價格低廉,強身健體,殺菌消毒,功能樣樣齊全,只賣70銅幣!”
70銅幣就足夠喂飽三天的肚子了,用來為一瓶水標(biāo)價,此做法實在是有愧于父母,愧對祖宗,就連專業(yè)的騙子,也沒法做到如此貪婪,還不帶一點心痛。
真虧這兩人還說自己以前是警察呢...
結(jié)果也是讓人大跌眼鏡,這位可憐的羔羊,被酒精忽悠,竟然同意了這樁最不公平交易,當(dāng)他心滿意足地抱著一瓶四處可見的水,交出一枚銀幣時,他還以為自己賺了,恍惚著小表情,癡癡的笑。
送客后,沐陽理所當(dāng)然地發(fā)出了譴責(zé)的聲音。
“堂堂特樂依爾的前警官,干的卻是詐騙的勾當(dāng),要是人民知道一直以來擋在他們身前的警察是這副敗類樣,可不知道會說什么呢。”
面對沐陽的冷嘲熱諷,女人表示已經(jīng)見怪不怪,就連眉頭都不緊皺一下的。
“你也來表演道德譴責(zé)?同為天涯淪落人,何必揭對方的黑?咱們還是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吧?!?p> “也罷,我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就問你,這多年來的失蹤案,是不是與那個水夜歌鳴掛鉤,那到底是什么地方?為什么失蹤了那么多人,還會有人趕往那里?”沐陽有些焦急地問道。
“在那這之前,先簡單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名字是布爾,這個黑皮膚的男子漢是拉普,我和他以前都在為警察局工作,曾被稱為黑白雙煞,我白煞,他黑煞,他沉默不語是因為受傷,莫需在意?!?p> 而沐陽也為了表達(dá)誠意,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他黑色銳利的眼眸,嘴角的笑容顯得有些不合群。
“我叫...”
沐陽的本名不好向別人透露,更不用說是向警方的人員,要是被認(rèn)出,那么養(yǎng)老生活就得在監(jiān)獄里過了。
“我叫蘇恩,一個...為給得起錢的老爺們干臟活累活的小市民?!?p> “原來如此,所以你才穿得起這么奢侈的衣服,明明只要塞點棉就能過活,真不懂為什么要在這種沒有意義的地方用心?!?p> “喂喂,寫著衣冠不整不能入內(nèi)的可是你們啊。”
“???哪里有寫...嗯?喂!親愛的!”布爾朝著那巨大的背影喊道,拉普遲鈍地轉(zhuǎn)過身,疑惑地歪了歪頭。“原來最近業(yè)績差的原因出在這里!叫你別隨便自作主張??!給我去買搓衣板!”
拉普委屈地聳下肩膀,叼著煙,拖動著沉重的腳步跑出了店,聽話得像一只忠犬。
“你們不是應(yīng)有盡有嗎,怎么還會去幫襯競爭對手?”沐陽嬉笑道。
“跟你沒關(guān)系,我只不過不想讓他聽到接下來的話?!辈紶枌χ旎ò?,哀嘆著吐出煙圈,臉上盡是難以言喻的痛苦,以及成噸的恐懼。
“我們警察為何淪落到給‘黑色組織’當(dāng)看門狗,理由很簡單,怨仇,憎恨,復(fù)仇?!?p> 布爾如深坑一般渾濁的眼睛里,漸漸浮現(xiàn)出荊棘般的恨意,如同一顆氣球,逐漸膨脹,充滿了整對眼睛,捏著香煙的手指,竟然將其攔腰折斷,可憐的煙頭混著火星落在了地上,沐陽見狀,趕緊上前踩滅。
布爾依舊沒打算閉緊她的嘴,趁這個機會,盡情釋放出在心中滿溢的怨恨,讓這個狹小的小賣鋪,比世界首屈一指的軍火基地還要充斥火藥的臭味。
“我的丈夫跟我一樣,每天都在臆想著如何用一記重磅炸彈,炸死里面所有的人,毀滅掉水夜歌鳴,將里頭的疽蟲全部屠宰干凈,來祭咱們可憐的兒子...”
布爾咬牙切齒,眼中布滿血絲,喉嚨在低鳴。
隨后卻唐突安靜地瞇上了眼睛,表情變得哀愁,眼中飽含淚水。
“但就算如此,也喚不回我們兒子的魂,他會無助地到處游蕩,前腰后背插著仇人刺殺他的血刃,想進(jìn)入自然的輪回都無法如愿——為了讓他瞑目,我們倆接下了他的遺憾,決定為他復(fù)仇。”
“然而我們老人空有一手本領(lǐng),無權(quán)無勢,竟比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貴族還要沒用,兒子逝去7個年頭,我們卻依舊原地踏步...”
沐陽雖然很想指出他們不過是空有幻想的武術(shù)迷,迫于彌漫地過于濃重的火藥味,怕一開口引爆這些火藥,便藏于心中。
“按你說的,這個水夜歌鳴,是個黑色組織,謀殺了你們的兒子,而你們復(fù)仇無門。再說這信封,是水夜歌鳴放出來的誘餌,被甜美的香味引誘的這些人都已失蹤,就跟你的兒子一樣?!?p> 沐陽的總結(jié),令布爾大為不滿,甚至能看得清額頭上的青筋。
“別把我們引以為豪的兒子,與那些腐爛的人渣混為一談!我們兒子可是連續(xù)三年斬獲年度最佳警察的人才!是這個破敗國家的瑰寶??!”
“抱歉,抱歉啦!原來你家兒子是因公殉職啊,我很遺憾...”布爾都快要撲上來了,沐陽立馬安撫她不穩(wěn)定的情緒。
“唉...要是我們當(dāng)年阻止他來執(zhí)行這種任務(wù),就不會有這么痛苦的每一天了!”
沐陽不是來陪老人發(fā)牢騷的,他曉得了水夜歌鳴的真身,也就能提前做出一些準(zhǔn)備,不過他也沒法狠心地放下這兩人,這兩人可以成為商機與人脈。
“我曾聽說過一個傳聞,說特樂依爾的重大犯罪率,甚至連0.1%都沒有,殺人這種事件,你們警察高層定不會輕易放過,然而如今來看,是不了了之了,想必有隱情?!?p> “高層?哼,那次任務(wù),是徹頭徹尾的自殺,但那孩子甚至沒有把詳情告訴我們,再見也沒有留下,就那樣頑固地死去,讓我們獨飲悲恨吶!”
布爾絕望地捂住臉,悲痛欲絕。
“我們面對的不僅僅是純黑的黑暗,還有泛著白光的漆黑,黑與白兩道都沒有我們的人。”
話中之意,便是特樂依爾高層領(lǐng)導(dǎo)者的腐敗。
“那個地方,我們花了這么多年,也只搜集了一點毛皮,總結(jié)而言,那是個‘食人’之地,進(jìn)去了,就別想再出來。里面正在進(jìn)行的罪惡,罄竹難書,連司法機關(guān)都拿他們沒有辦法,所謂的重大犯罪率,只適用于地表,在地獄只是個廢案!”
這些聽起來像是唬人的話,布爾卻直勾勾地盯著沐陽,她這一次,并非想趕人走,而是懷抱著熾熱的祝愿。
“你確實比咱們要能打那么一點,而且看你樣子,也確實不是來尋樂子的,你愿意幫助我們,摧毀那塊地方嗎?無論是用火攻,還是巖崩水攻,都無所謂!他們罪該萬死!死有余辜!”
布爾抓住沐陽的雙肩,使勁地?fù)u晃,沐陽卻因為衣服的吸收特性,心中沒有蕩起任何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