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個來小時,以沐陽腦中的時鐘,準確來說是一小時零五分。
這些寶貴的時間隨著汗液向外流失,期間還要不斷被那兩個混子前輩騷擾,一旦萊茵因事離開數(shù)會,他倆就拿出前所未有的趕緊前來作妖,無論是露出肚皮跳舞舞嘲諷,還是不斷拿著支玩具水槍不斷從下方滋沐陽的臉,正事一點都不辦,傻事一件沒落下。
“梯子這種重要的東西干晾著多浪費啊,不如我倆爺們征用啦,反正你那么牛逼,肯定也用不上了吧?!?p> 這些家伙沒膽包橫梁的活,內(nèi)心的不平等奪去了他們的理智,反而還怪起了沐陽搶他們的功勞與風(fēng)頭,這種不要臉的人沐陽也不是第一次遭遇,但每次處理起來總會有說不上口的挫敗感,自己的對手不應(yīng)該總是這些貨色,這些家伙就該待在底層一輩子趴著。
“請便,用不著請示我的,我可不想被別人說是你們的頭?!便尻柵吭谥Ъ苌?,睡眼惺忪地擰緊剩余的螺絲,壓根懶得正眼看兩人一眼,還不忘微笑著嘲諷道。”
兩個前輩也不知是因為耳朵不好沒聽清,還是文化水平不高沒聽懂,臉上猥瑣的笑容不減反增。
“叫你放肆,期待著你待會兒求饒的狗樣!”
說完,兩人就笑嘻嘻哈哈地合力把梯子搬到了不遠處。
如此勤奮地使壞,確實讓沐陽傷透腦筋,沐陽他要是閑得慌,,那陪他們玩玩也不失為一樂,但他們腐敗的腦子里似乎已經(jīng)被虐待沖動蠶食干凈,已經(jīng)把沐陽列為搶手玩具的榜首,若放任他們下去,屆時出現(xiàn)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就會妨礙計劃的進行,是極為不穩(wěn)定的要素。
“唉?!?p> 沐陽最后看了一眼那盞有安全隱患的燈,固定得十分牢靠,如果不是整條支架全部炸斷的話,想必也沒法擅自掉下來砸傷人,于是沐陽先擱下這事兒,俯視了一眼下面的兩朵令人厭煩的‘向日葵’,搖搖晃晃地從橫梁上立起,兩塊腳掌心能清楚感覺得到隔著厚厚的鞋底,那說不上粗的細長鋼條在暗暗地移送著寒氣,搖搖欲墜。
沐陽就像站在懸崖上妄圖輕生,而且任何人都已經(jīng)阻止不了,所有人都只能眼睜睜看著未來的悲劇炸裂在眼前的絕望。
這情景可不是開玩笑,見狀,就連那兩個前輩也迷惘地收起了嘲笑,意識到事態(tài)有點超出了想象。
在他們的愿望里,沐陽可是會像一條被主人遺棄的小奶狗那般,哭著喊著求饒,這時候心善人帥的倆爺們就會心軟地將梯子擺回去,甚至還體貼地將可憐的小奶狗攙扶下來,幫他抹一把眼淚,也好還了之前沐陽對他們的恩情,還讓他欠下一筆新的人情債。
只可惜夢里什么都有,而現(xiàn)實倒讓人血液凝結(jié),就連呼吸都變得怪異起來。
“啊,喂!你站起來干啥?!不怕死嗎?!別做傻事!”
看把兩人嚇的,都急出了冷汗,區(qū)區(qū)4米的高度,也不至于把人摔死,沐陽那可是連魔道具都不必借用,他心臟連一點激昂的跡象都沒有,危機?不存在的。
其實沐陽并不喜歡站在高處的感覺,雖然能俯瞰世間,但自己也會成眾矢之的。
與他名字相悖的,他更喜歡躲在陰影之中,做個在月亮邊上的星星便可。比起做關(guān)鍵決定,他更在乎出謀劃策與實踐,責(zé)任能少攬就少攬,實在是很典型的小市民思維。
所以就算只不過被那么兩個小混混盯著、瞪著、凝視著,沐陽也得渾身不自在,甚至比被螞蟻爬滿了全身都要蟄心——
不過這個場面...
記憶就如同一記重拳,狠狠地拍打在了沐陽視網(wǎng)膜上,那恍如隔世的遠久一幕,帶來的不僅僅是感傷,還有心如刀割的虐痛——
到底是已涅槃重生,還是依舊在死灰里打滾掙扎,這層搖搖欲墜的聯(lián)系,無論如何都會在沐陽的人格之中霸占了一席之地。
過去的沖擊,拉扯著他開始哆嗦的腿,一個不小心,腳底仿佛涂了一層油,猝不及防的滑溜,將沐陽那破綻百出的身體推向空中,雙腿竟然抄自己的臉上甩來。
視野扭轉(zhuǎn)成模糊,短暫的浮空甚至未等他做出反應(yīng),全身直轉(zhuǎn)急下,沐陽趕快在慌忙之中調(diào)動本來不打算運用的魔道具,但緊接著的便是厚重的撞擊,直接將沐陽的體重打入了沐陽的背部,肺就像被坦克的履帶碾過一半,還未得到完全享味的氧氣也被流放出了肺部——
落染到底作用與否,劇烈的疼痛無法交還令他滿意的答復(fù),他只知道搞砸了,耳邊是那兩個前輩的悲鳴聲,還未落地便已經(jīng)高潮,看來他們倆是這次真的恐慌了起來。
畢竟這可是被欺負的家伙,正從四米的高空背朝下地墜往死亡的途中——
他們不敢正視下一秒即將面臨的恐怖,竟然連滾帶爬地翻下舞臺,趴在塵土上捂起耳朵,妄圖與世界斷開聯(lián)系——然而還沒等他倆抱好自己拿空空的大腦,舞臺上便爆開了絕望的碰撞聲,令人疑惑的是,那音質(zhì)奇妙并非沉重的悶聲,而類似于鋼鐵硬碰硬那般清脆。
但怎奈那兩個膽小鬼腦子里全都是自保,全都是推卸責(zé)任的預(yù)演,編織著謊言與一小點片面真實名為詭辯的破布,他們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舞臺上的地毯,可不會允許那種殘酷的音效出現(xiàn)。
“怎么辦?!我們闖禍了!”
“冷,冷,冷定——冷靜!我們啥都沒干!你怕什么!”
“這話說出去沒人信的啦!我們自己都騙不過!”
稍微有點良知,平時偶爾勉強當(dāng)個蘇丹的瓶蓋的阿本,這次可是慌了大神,甚至萌生出與蘇丹決裂的心。
“是他自己站起來的!怎么能怪我們呢??我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不管了,我們快撤吧!”
“那,那他怎么辦?。浚克赡苓€活著呢!”
“你這蠢東西!活著又怎么樣!你會救人嗎??你沒想過救著救著把人救死了,就得全責(zé)蓋到我們頭上去嗎!走吧!”
蘇丹扭曲著恐懼的面容,拉著本便是頭也不敢回地跑開了。
而在柔軟的地毯包裹下,就算落染的防護來不及完全展開,沐陽的疼痛也僅存在于背部,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已經(jīng)明顯降溫了不少。
頂著疲憊坐起身來,望著遠去的二人背影,沐陽心中踏實了下來,雖然跟原先展現(xiàn)力量的計劃有點出入,但恐慌效果是非常出色地達成,這兩人說不定好幾天都不會來找他的麻煩。
“辛苦了?!?p> 這時候萊茵像看準了時機般從另一個方向走來,捧著一鐵簍子的裝飾品,滿意地抬頭打量著沐陽辛勤的成果,可以看出,她毫不吝嗇地表達出了贊美。
“萊茵小姐,你要上去檢查一遍嗎?”
“那是當(dāng)然,不過你為啥把梯子放那么遠?”她指了指被那兩個前輩移走的梯子,問道。
“也許是因為梯子長了腿,名為愧疚的腿...哼?!?p> 故作神秘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萊茵似乎并沒有理解,僅僅歪了歪頭,便將沐陽的感嘆當(dāng)成了空氣,歪了歪嘴。
大功告成,舞臺建城,本以為寒砂會奉旨來搭理,或者夢美繼續(xù)糾纏先前的論題,結(jié)果沐陽還稍微在舞臺邊上溫柔地等了數(shù)分鐘,也不見兩人身影,到底是身懷更多麻煩的任務(wù),還是那個將夢美叫去的女人手里的麻煩有多棘手,總之沐陽可算撈到一時清閑。
但沐陽又怎么甘心閑下哪怕是一刻,能讓自己安下心來的永遠是伙伴的身邊,而在任務(wù)之中,自己就得是永不停滯的機械——當(dāng)然,沐陽可不是頑固不化的死腦筋,怎么把收益最大化,才是主題。
看來地牢全貌的掌控,對沐陽入潛水夜歌鳴有著重大的意義,但這條路上,有太多的絆腳石,太多的競爭對手,友方僅沐陽一人的情況下,資源上就做不到正面的闞璇,實在算不上沐陽此時此刻腦中的最優(yōu)解。
只不過線索僅此一條,足夠誘惑,就像是大超市里頭午后僅剩一分的超級1折的炸雞塊,還是新鮮剛炸的那般無可挑剔。
一股燒焦味中略帶肉香,還有腌制特有的刺鼻味隨著煙氣飄散而來,轉(zhuǎn)眼望去,是廚房的方向已經(jīng)升起了炊煙,說不定迪力克正在沒有排氣口的地方,戴著防毒面具,辛勤地炭烤著肉,只不過這些肉也一定是晚上客人們享用的,遙不可及的美食。
“這地方不會連個排氣口都沒連通吧?這油膩的可真嚇人吶。”
說不定能再趁機借一份囚食,趁機打探更多消息,但意圖說不定會過于明顯,總之,沐陽決定先回廚房看看情況。
沒有選擇走大道,而是從邊上,沿著落花村的邊界前行。
通往廚房走廊途中,陌生的律動帶走了沐陽的注意力,那一聽就知道并非樂器聲,而是人聲,卻不會顯得單調(diào)孤獨。聲音細微而悠然婉轉(zhuǎn),就如同蜿蜒在籬笆上的青葉,隨風(fēng)而輕動,靈性搖曳,煥發(fā)著生機的香氣。
沐陽好奇地左顧右看,并沒有哪位隱世山村歌手的蹤影,也沒有趕牧著羊群,叼著牧草的孩童,那這哼哼歌聲又是從哪來的,聲音聽起來純凈而立體,根本不像從音箱流出。
而就近便是通往地下牢房以及梧桐一行的練歌室,很難不懷疑聲音是從里頭漏出來的。
畢竟練歌室的環(huán)境由天然的巖石層組成,跟專業(yè)的比,那隔音環(huán)境當(dāng)然會降不止一個檔次,流露到表面上來也不是不可能。
但那可是在地下啊...按照早晨體感那般,深入數(shù)十米應(yīng)該是毋庸置疑的。
不能完全信服解釋的沐陽,立刻改變了行程,不如趁機體驗一番,夢美所謂那一伙人都無法侵略的‘地下要塞’,究竟是怎么一個風(fēng)貌的,自己又為何能安然無恙地送上早餐,究竟有何秘密暗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