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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笑幫兇

第一章 第三節(jié) 名為找人的麻煩事(137)

壞笑幫兇 鳴曉誠 3383 2024-01-30 17:39:20

  意料之外,但似乎也在理之中。

  在洶涌的人潮里,明顯潦草著黑發(fā),連刮都懶得刮,撒點生長劑就得瘋長成樹叢的胡渣的,是最近才認識,名為文萊的記者,他手中抓著的小平板散發(fā)著光,將他標記成黑幕之下常駐的散星。

  文萊是非官方三流雜志的撰稿人,會來這種不入流的地方轉(zhuǎn)悠找素材并非怪事,但就文萊那滿臉無光,缺乏生氣的面容,無論梧桐在臺上怎樣狂熱的吶喊,觀眾們?nèi)绾稳急M生命的激情,文萊就像被戴上了雪白假面的傀儡士兵,紋絲不動,這種低迷情緒下寫出來的東西,那只有論文一般冗雜無聊平淡如水的樂隊報道。

  再加之身為主辦方的落花村是堅決不同意無許可拍攝的,那就更不需要期待文章的成色了。

  沐陽也算松下了一口氣,畢竟要是文萊被允許拍攝,一個無心的不小心,把自己趴在橫梁上的視頻拍下來的話,那麻煩可就大了。

  咦?

  沐陽瞇起眼,倒發(fā)現(xiàn)了文萊邊上貼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而他的衣肘正被一只小手捏捉著,那眼熟的鴨舌帽,盡管帽子以下都被周圍的人潮埋沒,但可以肯定是個當晚撞見的不明性別的孩子。

  當晚上也同樣是此番令人皺眉的情景,無論是時間段還是場所,都屬于絕對不適合帶著孩子來夜游的。該說是被逼迫的,還是另有隱情,詳細不得而知,作為提神劑還算妥當,但作為主食,未免有些清淡且不合時宜了。

  所以沐陽立馬便失去了興趣。

  心之所向,人的流動,氣與聲,萬物皆有趨向,在橫梁上俯瞰整個廣場,一眼就能辨別出整個落花村的動向,在同一平面上不易察覺的變化,只要秉著小上帝的視角,就能獲得豐厚的情報,而沐陽關(guān)注著這種變化,來推測未來可能發(fā)生異變的地方,做好預防。

  廣場占據(jù)整個落花的中央,往來幾乎都要通過此處,貓、狗、鼠都不例外,更何況人。

  就算有不法之人打算用非正規(guī)渠道接近舞臺,都會像考場時在講臺監(jiān)考老師眼皮底下的傻學生一般,以為另辟蹊徑投機取巧而沾沾自喜,卻不知就連底褲的顏色,都被扒了個清清楚楚。

  不知不覺,風格迥異的‘噪音’也成功各種角度對沐陽進行了考驗與洗禮,[彩色素描]的第三首單曲也如期完結(jié),惱人的金屬樂的余響回蕩在整個廣場之上,被點燃起叛逆之魂的觀眾們披上了信徒的皮,張牙舞爪,把平生所受的委屈與不公全數(shù)泵進傷痕累累的出氣筒,順著梧桐殘留在空氣中的火星,萬眾一心爆燃起新的浪潮——

  一時間,上不了臺面的,更稱不上優(yōu)美文明的辭藻如瀑布一般灌溉滿場,這片時空不存在壓力值拉滿的肥胖上司,身旁也沒有陰陽怪氣常叼酸蘿卜的同事,本該溫暖的家中噴吐毒水咸痰的名義伴侶只存在于另一本厚重歷史書的深處。

  褪去文明的外表,看似每個粉絲都在各自發(fā)泄怨氣,但他們的粗言穢語卻沿著梧桐第三首曲子遺留下來的旋律,井然有序地排出了近似安可的節(jié)奏,這等下作的安可,在[彩色素描]無論是小型還是小小型的演唱現(xiàn)場,常常響徹!

  而那些沒有被現(xiàn)場蠱惑的觀眾,則露出恐慌的表情,可憐無助的他們成為了這群信者發(fā)泄的垃圾回收站,所有的負面情緒順著耳道涌入大腦,這些不文雅的詞匯又怎么能成為純粹音樂愛好者的熱捧?然而想要捂住耳朵,聲波卻震動著身體,依舊清晰。

  只不過就結(jié)果而言,他們也被這瘋狂的場面逼壓,不得已地喊出了聲,與瘋狂的信徒一致,把平生該死的壓力往天空揮灑。

  廣場的人群就像一塊密不透風的蒸籠里的肉餅,堵得水泄不通,中途沒有人會妄想去洗手間解決內(nèi)急,甚至不小心當場失禁了,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信徒們是這么確信著,而事實也是如此。

  手上抓著食物,在手中重新被捂熱了,都來不及送進嘴中的人比比皆是。

  他們有節(jié)奏地發(fā)泄的同時,無論跳得有多高,吼出了多少眼淚,噴出了幾層鼻涕,目光依舊定格在梧桐身上,好像就連呼吸及一切生理行為,都得委屈地排在隊尾。

  異樣的氛圍之中,文萊與他一同前來的同伴,卻淡定地立于異類之首。他們倆一人像架好三腳架的攝像機一般,頭不抖,眼不動,在涌動的人潮里頭就好像潛水艇的潛望鏡,無論海平面起伏搖擺不定,依舊能如定海神針般杵在人群里調(diào)皮,妄圖把梧桐每一寸,每一瞬間肌膚上滲出的汗液一并記錄腦中。

  而在文萊身邊如考拉一般緊貼著的不知性別的少年,也完全沒打算按這兒的規(guī)矩辦事,不但頭也不抬一點,反而壓低帽檐,盡顯不食人間煙火之態(tài),甚至把周圍的溫度都一并冰冷,旁邊站著的觀客都不好意思大喊大叫,收斂而尷尬地高舉雙臂,疲憊不堪。

  “...?”

  突然,一陣異物感刺激文萊的視網(wǎng)神經(jīng),他盯死在梧桐身上的眼神,不自覺地往上方瞄去,一道紅光閃爍,點在了正緩緩將手伸向自己衣服的梧桐頭頂?shù)臋M梁上,也僅僅是一瞬的異常,卻把文萊的疲倦的眼皮都給撐開了。

  那是——

  “Last!最后一首!擁抱我的光熱吧??!”

  梧桐沿著計劃好的流程,花了半秒鐘甩掉猶豫,兩手用力一扯,衣服清脆的撕爛聲,裸露出來的肌膚,碎布料伴隨著汗水飛濺前場,觀眾炯炯有神的千百雙眼里點上了熔爐,他們渴求著新一輪的反抗與掙扎,而梧桐則一定會滿足他們——

  再次點燃的歡呼聲里,聽覺被限制鎖死,兩耳除了毫無意義的吶喊外,什么都聽不見,文萊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祥的預感在眉間掙扎。

  就像被一只齒輪卡住了喉嚨一般,就連緊貼的少年,都被文萊唐突的渾身震顫驚起了頭,那漂亮的眼眸中充滿了詫異——

  一通不被絕大部分人探知的聲響瞬身進場,猶如金屬彈珠恍然落地的清脆回音在無人知曉下將全場帶入了一個新的境地——

  白轉(zhuǎn)黑——

  原本在演出時就不怎么跟光靠得上邊的廣場地帶,一瞬間落入了黑無止盡的深淵,夕日余暉轉(zhuǎn)入大寒潮之下的夜半三更,微光的邊角料都沾不上的人群,沒入了冰冷無情的大海之中,梧桐殘留下來的溫熱顯得力不從心。

  海嘯吞天吐地時的殺傷力,也不過如此。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如同電力系統(tǒng)被掐斷的喇叭,在電力喪失的剎那,聲音也一同戛然而止。沒有人會在睡夢中幻想失去電力的末日有多恐怖,沒有人因此驚奇,因為恐懼先于任何情緒掌握了他們的思想,迫使這些可憐的小動物越過大腦的情操管理,去行他們可能在冷靜時刻永遠都嗤之以鼻的愚蠢舉動。

  不止廣場,無論是在飯館里吃飯喝酒的,還是躺在樹屋高級房窗邊頭品嘗煙草,又或者就在床上激斗的,都在電力消失的一刻停止了當前行動。

  實現(xiàn)了短暫的眾生平等。

  落花陷入了一瞬的寂靜,這只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安寧。

  與生俱來的東西一旦失去,恐慌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他們會迫切想用其他手段來獲取安心感來填補突如其來的空缺,確保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害得了他們。

  “怎,怎么!誰偷我錢袋?!”

  把一切他人行為都定為惡性。

  “誰踩我???站著別動!看我搞死你!”

  智力不再伴隨前行。

  “冷靜——嗚額!”

  尚余一絲理智的人宣揚秩序,結(jié)果也不過螳臂當車,因為他們是人,不是神,是要挨揍的。

  大混亂,負面情緒煮成一鍋地獄濃湯,那些弱小的人,瘦弱的人,只能任由肉與骨頭的巨浪沖拍蹂躪,有的人被擠斷了肋骨,有的人被肘中了咽喉,有人的頭發(fā)連同頭皮被硬生生撕扯下。

  這些可悲的生物除了哭喊,就只有忍受,在災難面前宛如螻蟻。

  “抓穩(wěn)了!”

  之中,文萊立馬抱起了跟隨自己的伙伴,讓其能騎在自己的肩上。

  文萊雖然行動迅速冷靜對待,但也不失慌張,相對比的,被安置在文萊骨質(zhì)分明的肩上,那嬌小的身軀立馬精確抓住文萊的衣服,沒有一絲喘息聲,顯得是一點都不害怕,一聲不吭的。

  面對突發(fā)的大停電,梧桐必然是慌了神,沒有話筒的加持,天生柔弱的聲音那有能飄到誰的耳朵里去呢,只有不斷臺下傳來的哭喊聲,嘶吼聲在強逼著梧桐逃跑,丟下一切逃跑。

  一切都來得太快了。

  所有人都在名為不想死的自私之下,往不同的方向擠壓,無情的人肉壓路機將死亡送給每一個相鄰的肉墻,戛然而止的哀嚎聲,沒有了動靜的,冰冷的肉墻,都在催發(fā)出更加混亂的下一秒——

  要是世上真有神,神會為此番情景后悔嗎...

  梧桐到最后一刻,竟把思考轉(zhuǎn)讓給了神,并下定決心,帶在后方顫抖的姐妹倆從安全的通道逃之夭夭。

  ...?

  然而就在梧桐淚眼汪汪轉(zhuǎn)過身,在心中默念無數(shù)對不起,準備放棄身后這群剛才還在為其燃燒靈魂的信者們時,耳邊竟然傳來了一股溫軟的低語聲——

  那低沉的聲音,就好像從大地深處的守護神,那孕育了無數(shù)生命的子宮中回蕩出來的律動,直擊心房。

  唱吧...把你最原初的音律,最樸實的文明送給這群原始人吧...

  逐漸流失的熱情與溫度,在慢慢聚集到梧桐干澀的嗓子上,到底是吃下了幾顆潤喉糖,還是敷了幾層的冰片,嗓子的無力感被一股沖動取代,梧桐想唱,想把聲音送到每一個人的心里,引導他們,此時此刻要做的不是亂動,而是聆聽。

  這聲音能傳到他們耳朵里嗎?誰知道,唱就得了,這不也挺叛逆的嗎——

  于是梧桐再次回到原來的位置,雙手抱在胸前,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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