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手底下有多少人

　　在崇禎共二十一甲士帶著一個六歲小女孩踏入那已經(jīng)被燒得破破爛爛，卻又重新蓋了個簡陋棚蓋的享殿時，馬貴已經(jīng)從周圍的廢墟當(dāng)中感覺到了隱隱約約的視線。

　　崇禎聽到了自己副伍長的報告，依然不動聲色，在那簡陋的享殿香火桌上拿到線香，點(diǎn)上一注，默默的拜了一拜，就把香插在香爐里。

　　他知道，那十幾具燒焦的尸體，放入田妃的陵墓里與其合葬，可能有點(diǎn)對田妃的不尊重。

　　但是，這十幾具尸體，頂替的是他全家的命，有資格進(jìn)入皇陵。

　　不過，這種心思在他心里一閃而過。

　　他來上香是上香，但最主要是來找人。

　　最好的找人方式，不是主動去找，而是站在那等別人自己出來。

　　從馬貴告訴他，周圍最起碼埋伏了幾十號人時，他就知道自己等的人來了。

　　曹化淳看著那二十幾號甲士，在皇陵重新蓋起來的享殿里上香，距離太遠(yuǎn)，他看不清那邊都是誰。

　　不過，看著這一群披甲人中間有一個6歲的小女孩，他心中隱隱有了一絲猜測。

　　但是，也僅僅是猜測而已。

　　因?yàn)?，他?dāng)初告老還鄉(xiāng)時，昭仁公主還沒學(xué)會走路。

　　不過無論對方是什么人，二十一個甲士到這地頭，他這個護(hù)陵人于情于理都得出來亮個相。

　　“諸位軍爺遠(yuǎn)道而來上香朝拜，辛苦了！

　　現(xiàn)在雖是快出春了，天還是挺涼的，咱家在偏殿備了茶水，這么多位軍爺可以來喝幾杯熱茶，暖暖身子！”

　　隨著聲音的出現(xiàn)，曹化淳本人出現(xiàn)在崇禎他們的身后。

　　與他一起出現(xiàn)的，還有他的幾個心腹隨從。

　　至于其他人，還是隱在暗中，畢竟他只是一個來看守皇陵的老太監(jiān)，明面上他手上只有三五個隨從，沒有兵馬。

　　“曹公公，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你？

　　是大明朝東廠督公曹公公還是大順朝東廠督公曹公公？”

　　崇禎的話音剛出口，然后就馬上回頭。

　　曹化淳此前就算心里微微有一丁點(diǎn)猜想，也只是那么一丁點(diǎn)猜想而已。

　　在場的，除了那個6歲的小女孩，其他人身上都是幾十斤的甲。

　　特別是那十幾副鐵甲，四五十斤，可是這一伙人從他們進(jìn)入墓園到現(xiàn)在，身披四五十斤的鐵甲，行動如常。

　　就把他心中那一丁點(diǎn)猜想也給弄沒了，因?yàn)樗闹兴聹y的那十幾個人，沒有一個人可以背得上幾十斤的鐵甲行動如常。

　　不過，出于護(hù)陵人的職責(zé)，需要來招呼一下而已。

　　否則李闖該說他不干事兒了。

　　卻沒想到。

　　剛聽到這個聲音，他就如被閃電擊中一下，僵立在原地。

　　這個聲音是他22年前就開始聽的，聽了十八年也伺候了十八年，就算是做夢的時候聽到也不會認(rèn)錯。

　　果然。

　　對方以及他身邊所有人轉(zhuǎn)過身來時，崇禎和周皇后、袁貴妃、太子朱慈烺、長公主朱媺娖，還有幾個皇妃和皇子的面孔讓曹化淳如遭雷噬，瞬間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

　　他想喊出聲來，卻突然想起，崇禎皇帝的名號，在這個時候不能出現(xiàn)一丁半點(diǎn)。

　　崇禎皇帝死了，全家都死了，已經(jīng)埋入了皇陵，只有全部都死了的人才是最安全的。

　　所以他只能趴倒在地，痛哭出聲，但很快就知道自己的反應(yīng)不對，便止住了哭聲，爬了起來，拱手低頭。

　　“曹化淳敢問軍爺高姓大名！”

　　馬貴已經(jīng)從雙方相見后的舉動以及表情上看出了一點(diǎn)東西，但他依然立著長槍，警戒在崇禎不遠(yuǎn)處。

　　崇禎靜靜的看著曹化淳，重新問了一句：“曹公公還未說，你是大明東廠督公曹公公，還是大順東廠督公曹公公？”

　　曹化淳這才回過神來：“稟軍爺，奴婢只不過是大明皇陵的守陵人，非大明東廠督公，亦非大順東廠督公。

　　請問，軍爺高姓大名？”

　　崇禎這才開口說道：“在下朱信，曹公公有何指教？”

　　曹化淳躬身示意：“奴婢在偏廳備了茶水，請朱將軍入偏殿喝點(diǎn)熱茶，暖暖身子！”

　　崇禎這才點(diǎn)頭：“那請曹公公頭前帶路！”

　　入了偏殿，進(jìn)去的只有曹化淳一個人，而崇禎這邊，進(jìn)去的也只有崇禎和周皇后以及太子朱慈烺。

　　其他人也在外面警戒，這是馬貴主動指揮的。

　　雖然，看表情，以及動作，朱伍長和這個曹化淳有舊，甚至關(guān)系很密切。

　　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該有的警惕還是要有的。

　　所以，他領(lǐng)著自己的五個甲士，還要朱媺娖，以及袁貴妃領(lǐng)的人馬也聽他的指揮，警戒。

　　對于他的指揮，崇禎沒有異議，因?yàn)轳R貴的主要動機(jī)就是保證他們的安全。

　　至于說廳內(nèi)的還有曹化淳，聽說此人武力不弱，但崇禎三人身披鐵甲，身上的力量也是不小，雖然與人對戰(zhàn)的技巧有待提高，但有甲就能彌補(bǔ)差距。

　　入得內(nèi)廳，曹化淳撲通一聲跪倒在崇禎，周皇后和太子跟前。

　　“老奴曹化淳，見過萬歲！皇后千歲，太子千歲！”

　　一邊低聲的喊，一邊哭的稀里嘩啦。

　　崇禎上前把他扶起：“曹大伴，起來吧！5年了，你卻依然沒變老。

　　可我，頭發(fā)都已經(jīng)花白了！”

　　曹化淳被扶起來，眼淚鼻子糊了一臉，剛才哭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皇上今年還不到34周歲，春秋正盛，萬不可灰心。

　　只要想法子南下應(yīng)天府，必能重振朝綱！”

　　“老奴聽說皇上自焚于乾清宮，匆匆忙忙的從老家趕到京城，一看那十幾具燒焦的尸體尸體就知道，絕對不是萬歲與皇后。

　　老奴不動聲色的將尸體收斂于棺木當(dāng)中，匆忙葬下，幫萬歲掩藏行跡。

　　還以為旬月過去，萬歲已然到了南京，可小的們查了許久卻半點(diǎn)消息也無。

　　卻沒想到，現(xiàn)在萬歲竟然出現(xiàn)在昌平！

　　只是，萬歲和娘娘太子千歲身上這鐵甲，讓老奴差點(diǎn)就不敢認(rèn)！”

　　崇禎以前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會穿上五十斤甲胄，行動自如。

　　想到之前宮中生活，恍如隔世！

　　但，他現(xiàn)在不是來敘舊的：“曹大伴，你手底下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