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愚蠢與死亡
“成了……”
小小紅低聲嘟囔道。
下一刻，鮮血四濺，電次化身電鋸人，從那張巨口中撕裂而出！碎裂的牙齒碎片爆散開來，腥風從豁口中涌出，化為攝人心魄的尖嘯。
“啊啊啊啊??！果然還活著啊電鋸！！死吧！疼啊啊啊！”
電次同樣發(fā)出沉悶的引擎轟鳴似的狂吼，揮動電鋸胡亂撕扯。
“沒用的電鋸！我的心臟不在這里！殺不死我的啊啊疼啊??！”
“糟了啊。電次的血在逐漸消耗，這樣下去會收回電鋸。”
帕瓦不知何時湊上前去，在早川秋身旁，有模有樣地分析道。仿佛在印證她的話，電次恣意的狂吼聲正在減弱，被浪潮般跌宕不絕的尖嘯聲淹沒。
“比以前弱了不少嘛??！真可憐啊，電鋸?。 ?p> “永遠”之惡魔痛楚地嘶吼著，發(fā)出狂野的嘲笑聲，血肉涌動，撲向電次。它的血肉無窮無盡，電次愈發(fā)奮力揮舞電鋸，它的身軀就愈發(fā)膨脹。
紀楊聽到“永遠”之惡魔的吼叫聲，目光驀地一動。他此前并沒有注意這一點……現(xiàn)在親耳聽到這句話，突然醒悟過來。它所說的“以前”，是指什么時候？
一支血肉組成的虬結(jié)手臂猛然探出，電次揮動電鋸撕開，而斷裂的肢體上竟然生出一張巨口，牢牢地咬住電次的手臂。
“電鋸收進去了！沒血了啊喂??！”
“你輸了！死吧，電鋸！！”
“電次君！”
眾人焦急地大喊，束手無策，一點也無法介入其中，就算稍微靠近一點，也有可能被狂亂舞動的鋒刃切為兩半。
就在這時，“永遠”之惡魔突然發(fā)出一聲驚愕的吼聲，看向電次。后者那張長滿森然利齒的巨口，赫然咬在了它的軀體上，腦袋一擰，活生生將一大塊血肉撕扯而下，然后蠕動著脖頸，咽了下去！
肉沫四射，皮肉翻卷，電次身上數(shù)之不盡的傷口，開始飛速愈合，然后咧開口，震蕩起轟隆隆的雷聲似的大笑。一只狂野旋動的電鋸，猛然劈在了“永遠”之惡魔的一張面容上，濃厚的血腥味彌漫，血雨傾盆而下！
“就算是陰溝味的臭血?。∨渖夏氵@混蛋的苦瓜臉，喝起來也像是草莓醬了啊啊?。 ?p> “永遠”之惡魔放聲慘叫，愈發(fā)激起了電次的兇性，張開巨口，鯨吞海吸似的噬咬著血肉。
姬野在一旁愣愣地看著，逐漸安下心來，放松的感覺溫水似的沁潤全身。她驀然想起了師父曾經(jīng)說過的話。
“惡魔害怕的惡魔獵人啊……就是腦子缺根筋的家伙?！?p> 姬野倏然而驚，看向身旁。而剛剛說完那句話的紀楊，一臉淡然地漫步走來，站在她身旁。
“太正經(jīng)，所以會畏懼惡魔的攻擊，恐懼會變成惡魔的力量。早川前輩是個正經(jīng)的人吧，他想殺了槍之惡魔。你也一樣。你們的腦子都不會缺根筋。大多數(shù)惡魔獵人都想殺了槍之惡魔吧?！?p> “老實，正直又單純。惡魔都懂得怎樣讓你們害怕，但是它們搞不清那些腦子缺根筋的家伙，所以惡魔也會畏懼難以理解的東西?！?p> 紀楊平靜地說著。他的身影倒映在姬野眼中，正逐漸與她師父的身影重合。盡管容貌不同，年齡各異，可那平淡而落寞的神情，卻是如出一轍。
“你……”
姬野艱難地吞咽著唾沫，試圖從喉嚨中擠出聲音。紀楊身上的謎團，在她眼中愈發(fā)濃厚。
最開始，她只是抱著輕視的態(tài)度，覺得不過是個牙尖嘴利的、需要她從一群騷擾的混賬手中救出來的小家伙?？呻S著時間推移，她發(fā)現(xiàn)自己從未了解過紀楊。她所了解的，似乎只是紀楊想讓她了解的。
他的笑容與動作，似乎無一不隱藏著深遠的意味，舉重若輕地破解了荒井設(shè)下的困境，在黑暗中指出一條明路。
而此刻，他竟然又說出和師父相同的話來。難道說，他能與被稱為“最初的惡魔獵人”的師父相提并論么？
姬野看著紀楊的側(cè)臉，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復(fù)雜意味。酸澀而深沉。她看到了夕陽下的墓園，一座座佇立的十字架，在天空盤旋的烏鴉。
曾經(jīng)的搭檔們都離她遠去，因為太正經(jīng)。相當可笑的理由……那么紀楊呢？
他也會如此嗎？
還是說，他會終結(jié)那些苦難，直到平安無事地老去。
“我……你……”
姬野發(fā)出殘破的喘息聲。她想伸手去撫摸紀楊的臉頰，但又在剛抬起手時，默默收回了手。她的心中浮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好奇，想了解他的過去，撫慰他的傷痛與辛酸。
“怎么了？”
紀楊轉(zhuǎn)過頭來，微笑著說道。姬野默默地搖了搖頭。
“電次是那種腦子缺根筋的家伙。但他的性格又很復(fù)雜，絕不是那種給他一點好處，就會死心塌地地聽你的話的類型。當然，這樣的人也容易被暗算?！?p> 紀楊慢悠悠地說著。
“而我，可以掌控電次?！奔o楊看著姬野的眼睛，慢慢地說道：
“這樣的電次，說不定真的可以殺死槍之惡魔。不，應(yīng)該說是一定？”
在那次與師父在墓園中的談話后，姬野曾邀請早川秋辭職跳槽去民間。因為她很清楚，早川秋是個溫柔的、像大家一樣的普通人。與那些死去的搭檔并沒有不同。他絕對會死在與槍之惡魔的戰(zhàn)斗中——
“不用去找槍混蛋~中午就在這里或者隨便哪里吃一頓，下班后偶爾去看個電影。這樣過日子也不錯吧?！?p> “要喝的話，不管多少我都奉陪。但我絕對不去民間?！?p> 聽到早川秋的回答后，那時的姬野，默默地向早川秋要了一根煙，點燃之后恍惚地看著它的煙霧彌散。
但如果有他的話。有面前這個人的存在，她或許可以不必再看著搭檔死在眼前，不必往那個新增的墳?zāi)股纤腿ヒ皇咨幕ā?p> 在電鋸的震天轟鳴之中，姬野默然上前，輕輕地拽住了紀楊的衣袖，轉(zhuǎn)瞬又松開。
“你被我割傷流血！我喝你的血回血！永動機完成啦！諾貝爾獎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