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前往伯力
車隊逐漸遠去，那輛伏爾加留在原地，誰也不敢再坐上去。山之惡魔龐如山岳的身形逐漸潰散，消失在空氣中。在這里的并非它的本體，被擊殺后頂多對本體造成重傷，殺死是不可能的。
直到那成群的車隊走遠，些微也看不到了之后，紀楊解除變身，施施然走到鎮(zhèn)長等人面前。鎮(zhèn)長一副快要暈厥過去的神情，匍匐在地，大氣都不敢喘。
他無比后悔剛才在艾格斯將軍的壓力下做出的決定。在見識到紀楊的實力之后，他終于明白了誰才是真正的大腿。可他竟然迫于壓力，默認了艾格斯將軍將責任全都拋到紀楊身上的做法！
在任何人看來，這都無異于背叛，不過是一步與一百步的區(qū)別。
他咧著嘴，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紀楊還沒說話，盧娜快步上前，俯身扶著鎮(zhèn)長，仰著頭祈求似的看著紀楊，那雙翠綠的眼睛盈著水霧。
“請您放鎮(zhèn)長一馬吧！他也只是為了鎮(zhèn)子著想……”
澤渡不情愿地努著嘴，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給紀楊翻譯過去。在大事面前，她很明是非，不會為了自己的小脾氣瞎鬧。但在她看來，膽敢背叛紀楊這一行為，就是在挑釁尊嚴，怎么也不應該輕輕放過。
紀楊聽完了澤渡的轉述，瞇著眼思考。盧娜和鎮(zhèn)長一臉緊張地看著他的面容。良久，紀楊威威展顏一笑。盧娜和鎮(zhèn)長同時松了一口氣，但還沒來得及放松，便聽得紀楊平靜道：
“放過你們可以，但是必須得為你剛才的決定付出一點代價?！?p> 鎮(zhèn)長咽了口唾沫，不安地等待著。紀楊冷冷道：
“不論你們用什么方式，在我下一次來鎮(zhèn)上時，你們必須得將這座鉆石礦全部折現(xiàn)為現(xiàn)金流。我要拿走?！?p> 他提出的這個條件，看似嚴苛，實際上其意思相當寬泛。如果有相應的開采器材的話，這么一座小型鉆石礦，過不多時便可以開采完畢。他下一次來鎮(zhèn)上的時間，只要他愿意，也可以無限延期。
這個條件唯一的要點，在于折現(xiàn)為現(xiàn)金流！將其折現(xiàn)為現(xiàn)金流，便需要將開采出的鉆石投入市場。而蘇聯(lián)在鉆石投入市場的量上嚴格把控，這一行為，實際上就是在要求他違背蘇聯(lián)的規(guī)定！
鎮(zhèn)長因懼怕蘇聯(lián)而背叛了他，那他便要鎮(zhèn)長背叛蘇聯(lián)來償還。這很公正。
鎮(zhèn)長聽到紀楊的條件之后，身子開始止不住地顫栗，彷佛在懼怕屋外過于寒冷的氣溫。盧娜反而瞬間松弛下來，不停地拍著鎮(zhèn)長的背，翡翠似的眼睛向紀楊致意，表示感謝他的仁慈。
她才不會管背叛蘇聯(lián)之類的，那些離她太遙遠。她的眼中，紀楊只是索要了一個本就該屬于他的東西。若沒有他，鉆石礦早就被奪走了，給他又何妨？
她放松下來之后，略顯羞澀地用手指繞起一撮發(fā)絲，輕柔地摩挲著。她大概以為紀楊是因為她才這么做的。
艾格斯將軍的小兒子都對她起了色心，最終遭遇橫禍，足以說明她的容貌。如果紀楊是因為她的容貌，才選擇了這個條件，那她……也愿意。
她向紀楊拋去眼波，那雙靈動的眼睛似乎在輕柔地絮語。紀楊搖搖頭，淡笑一聲，視若無睹地越過她，回到鎮(zhèn)長的家中，拿起那副地圖。
澤渡好奇道：
“她喜歡你吧。你不要了她嗎？”
紀楊平靜道：
“要了她？什么意思?！?p> 澤渡一愣，羞澀道：
“就是……就是那個啊。她長得又好看。看你的眼神簡直像要親上來了一樣！”
紀楊瞥她一眼，后者的臉微微顯露出幾分緋紅，不知是因為冷風吹的，還是其他。紀楊搖頭道：
“大概是我不喜歡俄國……的女孩。”
他本想順嘴說俄國妞來著……不知為何，下意識地改口了。澤渡聽到“俄國”兩字，疑惑道：
“俄國？那是哪兒？”
電鋸人的世界，只有蘇聯(lián)，俄國還沒有個影子。沙俄的名字早就消失在過去的歲月里了，在蘇聯(lián)，似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提起那個名字。
紀楊信口胡謅：
“這鎮(zhèn)子叫俄國。”
澤渡撇撇嘴：
“真的？”
她已確信紀楊是在胡說八道了。紀楊在騙她的時候，總喜歡用右手的大拇指摩挲食指的第二關節(jié)，眼神也會真摯地盯著她的眼睛。她已經(jīng)觀察總結出了規(guī)律，這次休想再騙到她！
她氣鼓鼓地想要興師問罪，打眼看去，紀楊卻不像之前騙她時那般信口閑聊兩句，雙手攤開地圖，仔細地看著。
“我們下一步得干嘛？”
“當然是去伯力。”
澤渡不解，但沒有多問，安靜地跟在他后面，無視鎮(zhèn)上眾人喜悅與不安交織的眼神，一路順著鎮(zhèn)上向外的小路走去。那輛伏爾加還停在原地，引擎尚未熄滅，轟隆隆地咆哮著。
紀楊拉開車門，舒舒服服往副駕一坐：
“開車?！?p> 澤渡慍怒地瞪他一眼，無奈形勢比人強，只得老老實實坐上駕駛座，嫻熟地掛擋踩離合，開動汽車。鋼鐵巨獸轟響著，碾軋風雪，轉了個圈，回到來時的路上。
盧娜在后面愣愣地看著，似乎有些無法接受事實。眼見伏爾加逐漸開遠，她突然站立起來，沖著紀楊的方向大喊。
風聲夾雜著她的喊聲傳過來，灌進車窗。紀楊懶洋洋地倚著座椅，掏出地圖，放在駕駛臺前面，供澤渡認路，然后打了個哈欠。
澤渡聽到呼聲，張嘴想要給紀楊翻譯。紀楊制止道：
“用不著?！?p> 澤渡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喜色，下一秒便意識到，迅速收斂笑容，緊繃著臉，但身子卻不自覺地放松下來，嬌小的身軀宛若被寬大的座椅完全包裹進去一般。
這輛伏爾加完全就是為艾格斯將軍那種身材魁偉的人設計的，澤渡身材嬌小，松垮著身子幾乎夠不到方向盤。但她還是如此做了，即使拼命伸直手臂，卻依然一副愉快的模樣。
紀楊摸著下巴道：
“嘶……其實她長得也不錯。要不你掉個頭？”
“你敢！”
澤渡頓時大怒，被紀楊一瞪，氣勢迅速萎癟下去，一言不發(fā)，悶頭打著方向盤，將沉重的伏爾加開得飛快，沒等天完全黑下去，一座覆蓋在飛揚的大雪之中的城市便倏然顯露出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