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布莊之后,蘇文直接趕往了城西的工坊,但他并沒急著開工,而是先將流民召集了起來,并吩咐楊小虎將大半個縣城的剃頭匠全都給叫了過來。
一開始,眾人還不知道,蘇文找這么多剃頭匠來做什么。
但當蘇文當場宣布,要給所有人剃頭的時候,有人不愿意了。
其中一個看上去帶有點書生氣質(zhì)的流民站了出來說道。
“東家,你這是何意?殊不知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毀之如同不孝,即便你現(xiàn)在是我等東家,也沒有道理如此輕賤我等吧?”
這人的一句話頓時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一個個梗著脖子,打算和蘇文好好理論一下。
聞言,蘇文臉色一沉!
“我花了幾百兩銀子將你們買回來,可不是為了讓你當祖宗供著的。
換句話說,你們現(xiàn)在就等于是我的財產(chǎn),我有權對你們做任何的處置!”
說完,他沖著一旁的正在煮著糙米飯的大鍋繼續(xù)說道。
“我只說一遍,看到那邊的大鍋沒有,想吃的就趕緊把頭剃了,然后在一旁的水池把身體清理干凈。
不愿意的,哪里來回哪里去!”
這話一出,剛剛還群情激憤的眾人都沉默了,也就只有那個書生模樣的人還有些微詞。
“大家聽我說,我等雖然賣身為奴,可我們也是人,不能為了一口吃的,連祖宗都不認了......”
然而,嗅著不遠處飯鍋中的米香,早已經(jīng)餓的饑腸轆轆的眾人,哪里還顧得上什么禮義廉恥,當即就有幾個面黃肌瘦的人走了出來,任由剃頭匠將將自己刮成了禿瓢。
有了第一個人,很快就有了第二個。
很快就有十幾個人,剃了頭發(fā),又在一旁臨時搭建的簾子里面,將身體清理干凈,隨后換上了一身蘇文特意為他們準備的,雖然廉價卻嶄新干凈的麻布衣裳。
剩下的人,見剃了頭發(fā)的人居然還有新衣服領,又見到最先洗完澡的人已經(jīng)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著糙米飯后,一個個再也忍不住了。
見到這一幕,蘇文心里也不禁微微感嘆道。
“在饑餓面前,尊嚴什么的根本就不堪一擊?!?p> 其實他之所以讓人把頭給剃了,并不是想要羞辱他們,而是為了他們的健康著想。
他們這幫人常年生活在又臟又亂的環(huán)境之中,身上多多少少都帶著一些寄生蟲或者傳染病什么的。
剃頭洗澡雖說不能徹底根治,卻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少他們得病的概率。
他是準備將這幫人當成今后工坊的主要勞動力來培養(yǎng)的,怎么可能會故意的羞辱他們。
不多時,被帶到工坊這邊的百十人全都剃光了頭,換上了干凈的衣服,那個書生模樣的人,糾結了好一會,最后還是妥協(xié)了。
等他們飽餐一頓,多少恢復了一點生氣之后,蘇文就開始安排人,給他們登記造冊,準備等下給他們安排了第一個任務。
然而,這個時候他發(fā)現(xiàn),這年頭想找一個能寫會算的人實在是太難了。
就連牙行派過來幫忙的人,字也認得不全,沒辦法他只好把剛剛那個書生模樣的人叫了過來。
“你叫什么名字,可有讀過書!”
那人此時頂著一個好似被狗啃過的禿瓢,滿臉通紅連正眼都不敢瞧蘇文,拱手道。
“小可,晉陽王甫,少時讀過幾年私塾,也算粗通文墨。”
瞧這家伙,連稱呼都和別人不一樣,蘇文心里清楚,這家伙定然有所保留。
不過他也沒怎么在意,他現(xiàn)在正好缺一個,能寫會算的人,至于他先前有什么經(jīng)歷過往,他并不是很在乎。
“識字就好,那你就暫時幫我給他們登記造冊吧,弄好之后,按照男女將他們分成兩隊.....”
王甫畢竟也算是念過幾年書的讀書人,雖說骨子里有些瞧不上蘇文這種‘商賈’可形勢比人強,既然已經(jīng)成了人家的契奴,主人家說什么他也只好做什么。
恭敬的點了點頭就去忙活了。
這時,負責將剩下那些老弱送到莊子安置的楊大也回來了。
蘇文將他叫了過來說道。
“楊大哥,接下來的幾天,可能就要辛苦你幫我管理一下這幫人了!”
楊大有些詫異的道。
“三郎,我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粗人,可做不來管人的活??!”
“楊大哥,你就當幫兄弟個忙吧,現(xiàn)在我只信得過你,除了你我真不知道找誰幫忙了。”
被蘇文這么一說,楊大也不好意思推脫了,只好硬著頭皮勉強答應下來。
等王甫將流民的名冊弄好,蘇文點了點頭,再次將眾人聚集到了一起。
他一邊將楊大介紹給眾人,一邊宣布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會木工或者有過類似工作經(jīng)驗的,這兩天就跟著楊管事,他會告訴你該做什么。
剩下的人輪流熟悉紡紗的流程,三天之內(nèi)若是還不能達標的人。那就對不起了,我這邊不養(yǎng)閑人?!?p> 眾人一聽這話,心里多少都有些犯嘀咕。
畢竟紡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三天時間掌握,對很多人來說,基本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甫嘴巴張了張,想要幫眾人打抱不平或者多爭取一點時間,但看著蘇文那不茍言笑的神情,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交代完這兩件事之后,蘇文就離開的工坊,直奔城外的農(nóng)莊。
相比工坊這邊的事情,他還有一件更重要事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