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楊大并不適合當工坊的管事,且不說他不僅大字不識幾個,而且他那木匠的身份也未必壓得住所有人,可誰叫蘇文實在是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呢。
其實工坊管事這個位置其實也并不需要多有能耐的一個人,平日里需要做的事情,也就是監(jiān)督生產(chǎn)和保障工坊的安全而已。
蘇文對這個管事的要求,也僅是對自己絕對忠誠,能夠堅定有力的執(zhí)行自己所有的命令而已。
單從這一點上來看,忠厚老實的楊大倒也勉強合格。
安排完工坊的所有事情之后,蘇文就回了家。
這幾天蘇文基本都在忙碌,甚至很多時候,回家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
可辛曉茹不管他回來多晚,都會給他留燈等著他,這讓蘇文感動之余,對她也更加的心疼。
他輕輕從背后將辛曉茹抱在懷中,忍不住的抱怨道。
“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不聽呢,要是我哪天晚上不回來睡,你是不是打算等到天亮!”
辛曉茹還是第一次被蘇文這樣抱著,俏臉頓時就紅了。
像是一只受驚的小白兔,呲溜一下就從蘇文的懷抱中滑了出去,略顯慌張的說道。
“相公說笑了,相公晚上不回來,還能去哪!”
蘇文哈哈一笑,并沒有接茬,只是在心里暗自嘀咕道。
“男人能去的地方可多了,什么勾欄酒肆,哪里不能過夜.....”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蘇文能明顯的感覺到,辛曉茹是那種寧愿把話爛在心里也不愿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和人爭論不休的得那種人。
她十分清楚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作為一個妻子,她無疑是十分合格的。
但也正因為這樣,蘇文對她充滿了愧疚。
他上前一步,拉住她的小手道。
“曉茹,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被蘇文拉著小手,辛曉茹的氣息顯得有些散亂,頭都不敢抬的小聲說道。
“曉茹不辛苦,倒是相公你每天東奔西跑的,長此以往下去身體怕是會吃不消的?!?p> 越說她的聲音越低。
“曉茹現(xiàn)在每天能織四五匹布,足夠咱們日常開銷了。
要不,要不咱們還是不做什么工坊了吧,相公還是應當以學業(yè)為重才是?!?p> 蘇文知道她還是放不下科考的事情,寧愿自己受累,也不想他因為工坊而耽誤了讀書考取功名。
于是蘇文微微嘆息了一聲,讓她坐好,臉色鄭重的對她說道。
“曉茹,相公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你想過沒有,當官是為了什么,說到底不就是為了造福一方黎民百姓嗎?
但造福一方可不只有當官這一條路,咱們現(xiàn)在做的事情,不也是造福一方的好事嗎!”
“遠的不說,就說以前經(jīng)常幫咱們的王嬸吧,自從她開始幫咱家做工之后,他家現(xiàn)在頓頓都能吃上白米飯了。
這種事,是相公當官了就能做到的嗎。”
辛曉茹還想反駁,蘇文又接著說道。
“咱們縣太爺也算是勤勉愛民的好官了吧,可他來這邊也有四五年了,縣里面不是還有那么多人吃不飽飯住不起房子嗎?!?p> “當官做不到的事情,但經(jīng)商可以,不僅可以,相公我還能讓整個清河縣的人跟著咱們一起都過上吃得飽穿得暖的日子。
難道這樣不比當個小官要好嗎!”
幾句話下來,辛曉茹是徹底被他給說的說不出話來。
其實,蘇文原本也是不想和辛曉茹說這些的。
但他考慮到,若是不和她說清楚,她心里始終會有個釘子,與其讓她一直難受下去,不如徹底解開他的心結,讓她意識到自己即便是不考功名,也依舊有能力改變這個世界。
辛曉茹聽完蘇文的話,心里觸動非常大,眼眶一紅道。
“相公你說的對,曉茹知錯了.....”
蘇文愛憐的將她抱在懷中,輕聲說道。
“傻丫頭,你的心思相公又怎么會不明白呢?只是這世界上有很多條路,條條大路通羅馬,并非只有考取功名一條?!?p> 辛曉茹重重的點了點頭。
“曉茹明白了,以后不管什么事,全聽相公的?!?p> 蘇文也沒想到,自己隨便兩句毒雞湯就把辛曉茹給灌迷糊了。
但他并不后悔這么做。
畢竟,將來他的攤子只會越鋪越大,若是沒有一個穩(wěn)定的大后方,很多事情將會變得很棘手。
他可不想為了所謂的事業(yè),為了賺錢,最后把媳婦給弄沒了。
徹底解決了辛曉茹事情,多少也算是了卻了他的一塊心病,他總算是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今后的計劃中去了。
.......
次日清晨,清河縣的百姓突然發(fā)現(xiàn),昨天售價還算正常的紗錠,今天卻是足足漲了一成左右,而且還是限量供應,這讓原本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小賺一比的普通百姓是叫苦不跌。
可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一個人低聲對身邊人說道。
“這位兄臺,你是打算買紗錠嗎,我這里有貨,不僅價格公道,且質量上乘,要不要考慮一下?!?p> 那人先是一愣,可僅是瞥了一眼說話之人懷中露出來的紗錠,他立馬就心動了。
“兄弟,你是認真的,這種品質的紗錠,你真的肯平價賣給我.....”
說著他又狐疑的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
“你這貨該不會來路不正吧?”
最先開口那人,瞪了他一眼道。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什么叫來路不正,你到底買不買,不買我可去找別人拉。”
“別別別,我買,我買就是了!對了,這種貨你手里有多少,只要價格合適,我全都要了!”
那人眼睛一亮。
“我家貨源充足,要多少有多少.....”
同一時間,幾乎整個縣城所有售賣紗錠的布行前都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
賣貨的人行蹤神秘,和人談好價格之后,并不會立馬交貨,而是讓他們拿著單據(jù),去一個十分隱秘的地方提貨。
一套流程下來,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弄清楚,這些突然冒出來的紗錠到底是哪家出的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