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駅卷·七

　　013

　　?

　　再次重復(fù)，我的腦海中……思緒萬千。

　　“……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咦？你居然那么主動了？”

　　“唔呃……不、不是——只是覺得，你先前還沒有把話說完?！?p>　　幸她想講的事情，一定還有下文。

　　“沒錯?！?p>　　她如此，直截了當(dāng)?shù)爻姓J著。

　　“我想讓你改變對于我是個‘殺人鬼’的看法。”

　　“?。俊?p>　　我們原本要聊的是這個嗎？

　　“我們原本要聊的是這個嗎？”

　　將內(nèi)心所想之事脫口而出的我，根本無法抑制住我那洶涌澎湃的好奇心。

　　倒不如說是她的說辭過于夸張，畢竟我們原本在聊的事情和這件事根本就扯不上關(guān)系——

　　“——你錯了?！?p>　　她再次反駁道。

　　“……”

　　“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殺人鬼’，并不是單純地為了殺人而殺人，我是為了救人而殺人?！?p>　　“……”

　　再次重申——不，她的每一句話都能令我思緒萬千，上下文之間似乎也毫無邏輯可言。

　　當(dāng)然，也可能是因為我太過愚笨。

　　“對不起，我……沒聽懂?！?p>　　“我只重復(fù)一次，我之前那樣做，是在救人?！?p>　　她一字一句地重復(fù)著，眼神也堅定得不像是有在說謊的樣子。

　　但我卻完全想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因為要救人，所以要殺人？

　　“既然如此，就稍微梳理一下吧?！?p>　　“我記得我們之前的話題還并未結(jié)束——”

　　原來她還記得話題并未結(jié)束這件事情……

　　“那么，下一個問題——那個叫做蓮的女生，她創(chuàng)造如月駅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

　　終于，她順著那未完的話題，拋出了下一個疑問。

　　?

　　?

　　?

　　014

　　?

　　“目的?！?p>　　“是的，目的?！?p>　　我們仿佛……又回到了先前的問題中去。

　　——那個叫做蓮的主人公，創(chuàng)造了這樣一個都市傳說的目的。

　　“提示一，你可以試著從結(jié)果來推斷她的目的?！?p>　　這一次她倒是十分“大方”地給了我一個提示，而不是又一次用問題來回答問題。

　　“結(jié)果……嗎？”

　　也就是結(jié)局吧——那個叫蓮的家伙的結(jié)局。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好像是搭上了某個路過的‘好心人’的順風(fēng)車，然后失蹤了……”

　　不過一般在這種都市怪談里，所謂的“好心人的順風(fēng)車”還是挺常見的。而搭上這些車的人，最后也都無一例外地失蹤了吧？

　　因為現(xiàn)實中根本不存在這個所謂的“きさらき駅”，所以人們一般都會認為，那些人是到了所謂的“異世界”，或者是所謂的“異空間”里。

　　所以，也有人將其稱之為異界駅。

　　“不不不，所以說，重點是結(jié)果——”

　　“結(jié)果？”

　　“到了異空間的話，就已經(jīng)回不去了吧？一般來說，哪怕這種異空間真的能有回去的方法，也不是一般人所能知道的吧？”

　　她的用詞不是“回來”，而是“回去”。

　　這也讓我短暫地想起了，自己現(xiàn)在同樣也身處于這個怪異之地。如果能夠弄清楚這個怪談?wù)Q生的原因的話，或許真的能知道回去的方法……

　　“一般來說，被困在異空間里的人，已經(jīng)沒辦法回到現(xiàn)實了吧？”

　　“嗯……”

　　“所以，雖然明面上說著是失蹤，但在身處于現(xiàn)實的人們看來，其結(jié)果便等同于——”

　　沒辦法回到現(xiàn)實，也就意味著會一輩子都會被困在這個異空間里。

　　因為不確定是否還會有著其他怪異之物的原因，也沒辦法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不僅不清楚與外界的時間流速是否相同的具體情況，還要考慮一系列衣食住行的問題。

　　就算有辦法弄到足夠的水和食物，人類的壽命也是極其有限的。

　　哪怕回去了，也不清楚會不會回到過去，亦或是到了更加遙遠的未來，甚至……還可能身處于一個更加龐大的輪回之中。

　　“……”

　　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回到現(xiàn)實的話，實際情況當(dāng)然也不僅僅是失蹤那么簡單。

　　但不管最終結(jié)果如何，在人們眼中，這類被稱之為“失蹤”的人，有且僅有一個下場——

　　“死亡?！?p>　　“……”

　　?

　　?

　　?

　　015

　　?

　　“你、你是說……蓮，她來這里的目的，是為了……”

　　“——死亡?！?p>　　令人吃驚的結(jié)論。

　　“不、不對吧……等等——”

　　因自己的意愿，而主動尋求死亡的話，也就意味著——

　　“是自殺……”

　　“……”

　　“那樣的話就更不對了吧！那家伙……蓮她……不是有在求救嗎？！”

　　向家人、警方，甚至是網(wǎng)絡(luò)上的網(wǎng)友——

　　這個怪談之所以被傳播出去，也是因為這一系列求救的過程以帖子的方式被發(fā)到網(wǎng)上了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最早版本的如月異聞，就是以蓮在如月車站的自述開始——甚至是以蓮自己的視角。

　　蓮正在用論壇帖子的方式，向外界描述著如月車站的景象、和她的一些所見所聞，期間甚至還有網(wǎng)友決定幫忙報警來著——

　　“但，沒有用，不是嗎。”

　　“可是，想要自殺的人，是不會向外界求救的吧？”

　　“那也是建立在——呼救有用的前提下?！?p>　　“呼救……有用……”

　　終于，她的這番話語，令我的大腦飛速轉(zhuǎn)動。

　　我重新構(gòu)想出了一個全新的答案。

　　但這個答案……并不能讓我那么輕易地就接受。

　　因為，這是一個……令我感到寒顫的真相。

　　?

　　?

　　?

　　016

　　?

　　想要自殺的人，并不是不會求救和自救。

　　當(dāng)然，在那之前，還有一個前提——

　　人，會畏懼死亡。

　　“即使是想要自殺的人，也會對死亡產(chǎn)生畏懼?！?p>　　“就像是把墊在腳底的板凳踢開那樣——選擇自殺最為有效的方法，便是不給自己留有‘掙扎’的余地?！?p>　　“之所以很多人選擇了像是臥軌、跳樓一類的方法，就是因為在利用這些方法死去的過程中，幾乎不會有著能夠‘掙扎’的機會。”

　　“因為對于死亡所產(chǎn)生的畏懼，人在死前也會本能地進行掙扎求生，甚至?xí)τ谧约哼x擇了‘自我了斷’的這一決定而感到后悔?！?p>　　“畢竟啊，人在墜落的過程中，是沒辦法學(xué)會飛翔的吧？”

　　“只要墜落的高度足夠的話，在預(yù)想之中能夠感受到疼痛的，也就只有墜地的那短短一瞬間?！?p>　　“最重要的是，一旦踏出了那一步，就沒辦法再反悔了。只要高度足夠的話，這樣的做法所帶來的就幾乎是一個必死的結(jié)局?！?p>　　“就像是這樣，蓮，她‘創(chuàng)造’了一個沒辦法自救，也沒辦法獲救的局面。”

　　因為是在“異空間”——

　　現(xiàn)實中并不存在名字叫“きさらき駅”的車站，就算警察沒有將其當(dāng)成是玩笑話，也有著親朋好友在幫忙尋找，甚至動員網(wǎng)絡(luò)上那成千上萬網(wǎng)友的力量，也是沒有辦法找到的。

　　她創(chuàng)造了一個并不存在于現(xiàn)實中的地方。

　　也就相當(dāng)于——切斷了自己“掙扎獲救”的可能性。

　　“如果只是普通的失蹤的話，像是這樣被廢棄在深山老林里的真實的破舊車站數(shù)不勝數(shù)，迷路失蹤在那里的話也很難被人發(fā)現(xiàn)?！?p>　　“但，蓮的愿望是……死亡?！?p>　　“或者說，是自殺?！?p>　　“是‘不希望獲救’的死亡。”

　　“而那種名為怪談的力量，滿足了她的這一愿望?！?p>　　所以，我們才會出現(xiàn)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