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鄰居駱勝男
他們不是沒有見識的人。
不然自己也不會從一個三代貧農(nóng)爬到車間副主任的這個位置。
雖然不知道高考什么時候恢復(fù),但知識學(xué)到手是自己的,現(xiàn)如今的社會對知識分子的需求也高了起來。
遠(yuǎn)的不說。
就像他們家具廠,想當(dāng)車間主任,別的不說,至少要會認(rèn)字會看圖。
還有哪些設(shè)計家具的老師傅,很多雖然沒有上過學(xué),但自己也私底下在看些書。
就連廠里正式招工都要初中學(xué)歷。
若不是這樣,他一個車間副主任何至于在這些地方找外快?
和李明軍說了兩句話,劉光榮便離開了駱駝峰村到廠里的宿舍拿燈泡。
劉光榮走后。
李明軍這才站起身,將門后的麻袋提回自己的屋里。
出來后,環(huán)顧四周。
墻角的幾塊紅磚吸引了他的注意。
或許是建圍墻時剩下的,不多,只有七八塊的樣子,便堆在了角落。
想起廚房那直徑近一米的鍋洞。
他買的陶罐,暫時還沒有鐵鍋,便決定用磚壘一個小灶出來放陶罐。
至于鐵鍋,他暫時不打算買,畢竟他在這里也只是過度,平時在家具廠的食堂吃就行了,陶罐用來偶爾煮點(diǎn)東西。
如紅薯,土豆。
他清楚自己的廚藝,也只有像煮紅薯土豆之類的能夠做到不糊了......
買了鐵鍋反而是糟踐。
到屋外弄了些細(xì)膩的土,混合水,做成灶的胚子,然后一層一層的把紅磚放上。
駱駝峰村,李明軍隔壁。
滿臉淤青的駱勝男神色憔悴,背著背簍,一瘸一拐的出門。
她要去周圍村子收甜菜。
平時她都是隔幾天才收一次,而且是從鴿子市回來的時候,趁天還沒徹底亮堂到村子經(jīng)常收購甜菜的農(nóng)戶家敲門收購。
熬完糖等糖冷卻的時候就是吃飯睡覺,到晚上再去鴿子市或者村鎮(zhèn)售賣。
但之前被那個男的打,她的糖也被摔落一地爛的稀碎。
臟糖,她舍不得扔,只能自己留著,在生病不舒服的時候兌一番滾燙的糖水,窩在被窩里,出一身汗......
強(qiáng)忍著疼痛將一些臟的還不徹底的糖弄干凈,重新融了,但所剩下的糖也不多了。
忍不住疼痛的她,舍不得拿藥,只能睡覺來緩解疼痛。
但在睡覺時,仍然忍不住疼的哼哼唧唧。
因為疼痛,她睡得昏昏沉沉,好像有些發(fā)燒。
中午行了片刻,又昏昏沉沉的睡去,在瞇了一會后,被窗外的光弄得再也睡不著。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二天,晚上去鴿子市的貨還沒準(zhǔn)備。
家里的欠債還沒還完。
弟弟和父親靠不住,家就只能由她撐著了......
情緒低落,落了幾滴淚后,又重整旗鼓要去走“親戚”,順便帶些甜菜回來。
出門,路過李明軍家的時候。
門開著,看見了正在壘灶的李明軍。
是他?
新搬來的鄰居。
駱勝男有些驚喜。
也許,英雄救美是最能俘獲女孩子芳心的一種方法。
像這樣的原生家庭不幸的女孩子,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和倚靠。
出門在外無依無靠,被家庭壓得喘不過來氣的駱勝男在絕望中被李明軍救了后,心里不知不覺的便有了李明軍的影子。
目光在一旁的陶罐上掠過。
他是在壘灶?沒有鍋嗎?
是了。
剛搬來,應(yīng)該還沒時間去弄鍋。
想到這里,她想要幫到李明軍,想和他多交際,想讓他記的她的好......
或許,沒有談過戀愛的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心里已經(jīng)有了李明軍,但下意識的還是去做了。
趕緊回到家。
廚房。
看著灶臺上的兩口鐵鍋。
一口鍋邊有缺口,是她平時專門用來熬糖的,不做其他用處。
熬糖的鍋不能用來做菜,因為那樣熬出來的糖有異味。
一口鍋左半邊爛了個大洞,只能斜放著,平時用來做飯做菜。
這兩口鍋是她在廢品站,每天去一趟,蹲了將近半年才買到手的,來之不易啊。
上前,直接將熬糖的鍋取下。
大不了自己用瓦罐煮飯,做飯的鐵鍋多用草木灰洗幾遍就行了。
總不能拿壞的更嚴(yán)重的那口鍋給恩人吧?
李明軍家門外。
駱勝男本來想直接進(jìn)去把鍋給李明軍,但手剛搭上門就覺得有些冒昧。
“恩人,這是我的鍋......”
“恩人,鍋給你......”
“鍋你.....”
“恩人......”
幾番心理建設(shè),卻一直沒能找到自己所設(shè)想的最完美的方式。
“進(jìn)來吧?!?p> 正在這時,院子里傳來李明軍的聲音。
駱勝男抬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李明軍正蹲著,兩手都是泥巴,臉色古怪的看著她。
刷~
就算是駱勝男,一個常年在外獨(dú)立堅強(qiáng)的女人也忍不住的紅了臉。
“咳咳~”
吱吖~
用咳嗽來掩飾自己的尷尬,推開門。
“好巧啊,你也住這?”臉上掛著笑。
到底在外面好幾年,短暫的功夫就把尷尬丟到了一邊。
“原來羅老漢說的那個鄰居是你?”李明軍回想起羅老漢說的那個熬糖的租客。
這駱勝男之前都是短發(fā),黑乎乎的臉龐示人。
現(xiàn)在洗干凈了,雖然還是短發(fā),臉上也有淤青,但精致的五官卻依舊可以看出她長發(fā)時會有多漂亮。
圓臉,五官柔和,偏柔弱的長相,怎么會跑來投機(jī)倒把?
想必,又是一個家庭的悲哀,讓一個女子不得不拋頭露面的做一些男人都怕的投機(jī)倒把......
“是啊,搬來好幾年了......”聽到李明軍的話,駱勝男的聲音有些感慨,為了撐起那個所謂的“家”她已經(jīng)出來好幾年了。
她記得。
自己跑出來是因為父親要把當(dāng)時只有14歲的她送到吳瘸子家做媳婦。
只因為吳瘸子家里愿意出一百塊錢的彩禮。
她的家是爛,父親酒鬼,弟弟濫賭鬼。
吳瘸子家也爛,刁蠻無理的媽,好色的爹,遇事喜歡家暴的吳瘸子......
爛人配爛人,吳瘸子家有錢,似乎這就是最能匹配她的家庭了......
年幼的她記得,在她七八歲那年,吳瘸子從外面找了個逃荒的女人回來做老婆。
那個姐姐是那么的溫柔,愛笑。
平時,她去挖野菜時,那個姐姐也會細(xì)心的教她識別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