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哪里來,應該到哪里去,我甚至開始懷念以前有人給我攀附的日子。
只需要我付出一點點代價,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歲月靜好。
也許那才應該是我的生存之道……
不知不覺間,我的思想已步入歧途。
找不到,沒有任何人符合我的要求,某天某夜,感覺一切都沒有意思了,不如就這樣結(jié)束?
這個想法占據(jù)我腦海,愈演愈烈。
“然后遇到了我?!?p> 男人的聲音低低沉沉,有怒氣,有慶幸。
他整個人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半跪半趴,從駕駛位那邊湊過來攬住我的肩膀。
額頭抵在我肩窩,他氣息噴灑在我皮膚上,熱而癢。
“是啊……“我長吁一口氣:“要不是遇見你,我的時間應該就停留在永遠的十八歲了?!?p> 這是我第一次當著他的面承認,我曾經(jīng)有過輕生的念頭。
“你受苦了……”他抱得更緊:“現(xiàn)在有我在,誰也不能欺負你?!?p> 我偏過頭,臉頰輕蹭他的頭頂,內(nèi)心蒙著一團濃霧。
回憶一遍過去,我心里又問自己,我配嗎?
我不配,早已深陷沼澤的我滿身污穢。
每與他相處一秒,我都在污染他。
然而,心里對他的貪念卻讓我無法放開他。
過去在深淵中從踽踽獨行到游刃有余,我怎么可能只如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偽裝深入骨髓,我早已與遠房舅舅那類人沒有區(qū)別。
“我相信你。”
我捧起他的臉,閉上眼,吻上他的唇。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讓他看我眼里的自我唾棄。
車窗外夜景美不勝收,各色燈光融合出一片橘色夜空,然黑夜如幕,本質(zhì)不變。
醫(yī)院里第二次相見,我的藤,就已生根發(fā)芽。
半年后,我們同居了。
他說我就是他的靈魂伴侶,我們是如此契合。
每次我都會笑得特別開心,抱著他,告訴他——‘我也是’。
他告訴我他搬到了新房子,支支吾吾地問我要不要一起。
難得的是,我居然從他那張古銅色臉皮上看到了紅暈。
可想而知,他在對我提出這個意見時是多么羞怯。
大男人的羞怯。
我其實早就準備好有這么一天,只是不知道會來得這么快。
我本來以為他是那種婚前絕對不會同居的傳統(tǒng)男人。
見我望著他久久不答,他臉上的紅暈褪去,有些結(jié)巴:“嗯……你,你不愿意的話就算了……”
“我愿意?!?p> 我很堅定地告訴他。
他動作飛快地將我的東西搬過去,整個人興奮得像個小孩。
這個男人在這一刻終于將自己最真實的面孔展現(xiàn)在我眼前。
我愛他的全部。
新家硬裝很簡單,灰地,白墻,柜體也差不多是偏冷的色彩。
他不追求設計感,簡單,舒適就是他對家的要求。不過打開衣柜,會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是涂鴉風的圖案。
很特別。
他就抱胸靠在門邊,雙眼半瞇,似笑非笑。
這個男人啊……在向我展現(xiàn)自己的另一面。
行吧,配合你。
“這……這是……”我瞧瞧他,瞧瞧衣柜。
“我畫的,怎么樣?好看嗎?”他語速稍快。
我瞧著里面畫得抽象的老虎獅子,突兀地出現(xiàn)一只躍出海面的美人魚。
大色塊加上飽和色彩的對比產(chǎn)生的視覺沖擊,乍看之下有些混亂,那只跳躍的美人魚則是唯一的凈土。
就我,欣賞不來。
“……”
我以沉默應對。
他巴拉巴拉自己頭發(fā),帶點懊惱地走過來,從身后抱住我,指著那條美人魚。
“這都沒看出來?”
看出來什么?
我是真看不出來。
“你再看看!”
他雙手捧住我的腦殼不讓我亂動。
這人到底想表達什么?讓我夸贊他的畫工?他需要我的奉承嗎?
不,應該不是這樣,一定有別的原因。
我目光流轉(zhuǎn)在那只美人魚上,突然,靈光一閃。
因為我發(fā)現(xiàn),那只美人魚的手腕處,用海草串著一顆紅色的小海螺。
不大,能包進手中,尖尖的小海螺。
“你,畫的我?”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嘿嘿……”他胸腔震動起來:“不算太笨。”
這人……
這人真的,無法形容。
畫上的美人魚發(fā)如海藻,如水波動,眼瞳如注星光般剔透而神秘,姣好身姿柔美,藍色魚尾比海水還潤澤。
純粹而美麗的海洋精靈。
怎么可能是我。
雖然這么想著,我卻不自覺地笑出聲來,他給我的驚喜化為暖流流淌在我心底。
是嗎?
在他心里,我是這樣的存在。
我‘啪’一下將衣柜門關(guān)上。
他似乎沒料到我會有這樣做,捧著我臉的手緩緩放開。
我想他此時的心肯定是失望且七上八下的。
“你不喜歡嗎……我馬上涂掉它……”有些泄氣,有些委屈。
我拉住他衣角,靠近,從背后環(huán)住他的腰。
“不要把她藏起來啊……”我額頭抵住他,能感受到他背脊僵硬:“你想金屋藏嬌嗎?”
他抓著我的手腕,從我地環(huán)繞中脫離,我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我被他一掐腰攬進懷中。
他制裁我只需一招,很管用,我永遠也抵抗不了,誰讓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我特別怕癢呢……
邊撓我癢,他邊嚷嚷:
“故意的是不!”
“讓我緊張半天!”
“今天我不會放過你!”
我驚叫出聲,在他的攻勢下斷斷續(xù)對他討?zhàn)垼骸肮义e了……放過我……“
他最近似乎越來越喜歡玩這樣的游戲。
和他玩兒我太吃虧了,不過總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最后對他承諾下許多不平等條約,他才放過我。
第二天,他以帶我熟悉周邊為由,整個小區(qū)我們逛了個遍。
特別是老太太老爺爺們聚集處,那是一個三進三出。
雖說他是新搬來小區(qū)里的,小區(qū)里的很多人卻都認識他。
見他拉著我,都親切地打著招呼。
正當我疑惑之時,他不知從哪里掏出個菜籃子,邊走邊為我解惑。
“這些叔叔姨姨都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以前我們住在一個院子里?!?p> “這邊方便,大家都搬過來了?!?p> 聽了他的話,我點頭表示明白。
他卻是不干了:“你就沒有什么要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