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從東方來的吧。”銀色面具遮掩下的男人漫不經(jīng)心道。
“對。啊不對,我是……你是哪兒來的?!睂Υ?,白若琦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說些什么,他現(xiàn)在不是一般得害怕,這家伙背后的兩只劍柄正映著夕陽的微紅色光芒,柔和的陽光在一紅一紫兩把劍柄上顯得有些駭人。
男人慢慢轉(zhuǎn)過頭來瞥了瞥白若奇,嘴角微勾,“北地,北方來的?!闭f著好奇道,我來這兒時你正昏迷,出了什么事嗎?
白若奇這才想起某件事,眉頭一蹙,兩只食指相互撓動,“呃……”
男人見他提起昏迷一幅不知所措的樣子越發(fā)覺得有趣,這么多年來他經(jīng)歷了很多,卻從未和這么點大的孩子打過交道。他說:“不知道就不用說了,我會以為你在狡辯的?!?p> 白若奇于是松了口氣,但看著面具男還是有些膽怯,后背緊靠洞壁。
夕陽逐漸藏匿,天地幽暗,兩人面前的山林顯得更加森然,照應著那詭異的銀色面具。
男人望著前方的天空也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龐慢慢冷冽。
“天黑了,睡吧,今晚就呆在這里?!?p> 白若奇雖然害怕加懵逼,但他想到之前的那件事,不禁身軀一抖,不管怎樣面前的怪人起碼現(xiàn)在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威脅(就算有威脅他也沒辦法),干脆先倚仗他一夜?就這么辦。
“哦,”他回道。就在他閉眼之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問,“我叫白若奇,你呢?”
男人于是又像陷入了某種思索,目光透過空洞的面具望向北方,那里正有一只鳥兒向西飛去,良久,他緩緩開口。
“朝?!?p> 白若奇起的比太陽還要早一些,只是出于對這個叫“朝”的家伙的恐懼一直裝睡。并且他醒的早是因為他根本就沒睡好,一切事情都在昨天發(fā)生,族長爺爺給他的那塊黑石頭,趕他走時的焦急,以及他奔跑時聽見的沉悶的吼聲……他嘗試過回頭看看發(fā)生了什么,然而他第一次回頭便只看見灰沉的霧汽朝他奔跑的方向彌漫,就像是在追趕他,于是他再也不敢回頭,加快腳步奔跑,并且是實打?qū)嵉奶优?。最終他沒能撐住暈了過去,再然后這個銀面的人就和他一起在這個山洞里了。
而在昨天夜里,所有這些怪事纏繞在一起,化成噩夢溜進了白若奇的夢鄉(xiāng),在夢里,白若奇回頭看見的灰霧中繚繞著猩紅色的光芒,似乎一雙巨大的帶血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奧古的話語自灰霧中不斷涌進他的耳朵;夢中,白若奇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身影行走于山上,山上尸橫遍野,有死去的人,也有他叫不出名字的龐然大物,那身影便腳踏著血泊一步一步走向山巔。黑霧圍繞在那個身影周圍,而那人雙手持著淌血的劍,步伐漸緩。突然,那身影停下,緩緩轉(zhuǎn)過頭來望向白若奇,在他驚愕的目光中,映出了一張銀色的面具……
也正是在這時白若奇被嚇醒了,但是夢中的場景使他害怕,他的遭遇究竟為什么,那雙眼睛是怎么回事,最讓他害怕的,便是那個叫朝的銀面家伙,滿身鮮血的面具男的形象逐漸浮現(xiàn)在他腦海,白若奇越想越害怕,以至于醒了,卻連睜眼看看他還在不在的勇氣都沒有。
而下一秒,冰冷的聲音更是嚇得他差點蹦起來,朝望著白若奇緊鎖的眉頭便察覺出什么,冷聲問:
“醒了?”
白若奇身軀一抖,眼睛陡然睜大,瞳孔中滿是藏不住的害怕與尷尬,天還沒亮透,加之山洞里本就陰暗,此時他眼中的朝倚墻而立,銀面幽森,他幾乎怕得說不出話。
“沒…沒醒…不對…醒…醒…了…!”
朝沒有理會他的結(jié)巴,扭頭望向洞外,此時的山下的樹林還很寂靜,偶爾傳來一兩聲鳥叫。
對此白若奇的恐懼并未減弱,夢中的場景他記得清楚,因此他支支吾吾,卻不敢說話。
“想說什么?”朝像是看到了這一幕,吐出四個字。
白若奇看他目前沒有惡意,鼓起勇氣卻仍結(jié)巴道:
“你是…是壞人嗎?”
朝怔了一下。
壞人?他也說不準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說他是壞人,可他每次殺死的都是叛徒,孽黨,每次都是為了族人,可說他是好人,他的手上卻沾染著族人的血,朋友的血,乃至至親的血……
他好像正是因此而迷茫,于是朝戴上了面具,在無人察覺時離開了族人,翻越了山嶺…
“我是…”
朝呢喃著,卻想不出答案。
良久,望著白若奇越發(fā)懷疑的眼神,他說:“大概是個壞人吧?!?p> 這還是他第一次和別人吐露心聲(如果這也算心聲)。
白若奇看著朝,銀面深黑的假目遮掩了背后那雙真瞳,他看不見對方眼中的一切,也無從揣測他的內(nèi)心,但此刻他逐漸覺得朝是個好人。白若奇能安然無恙地在這山洞里,能睡上一個像樣的覺,這都是因為朝,他不清楚朝的一切,但他救了自己。
“你撒謊…”他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說,但是聲音很小地說,“的…吧?”
可朝嘴角甚至沒動一下,只是又冷聲:“嗯?!?p> 可惡,自己好不容易有點感動,他竟然…!白若奇有點沒好氣。
“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朝突然說。
“誒?”白若奇疑惑,他這是有話說。
“你耽誤了我的行程,天亮我就該走了?!闭f著扭頭看向白若奇。
“???”白若奇愣了一下,他逃出來好不容易遇見個人,怎么這么快又要孤身一人了?
他于是壯著膽子問:“你去哪兒?我們能…一起走嗎?”說著露出尷尬的笑容,怎么說他也不認路,這里連個人家都沒有,換在昨天他是迫不得已,今天有個看著挺厲害的人在,他不想錯過。
然而朝打破了他的幻想:“我習慣獨來獨往?!卑兹羝婺樢唤?。
隨后是寂靜。
不久,太陽自遠山間探出頭,光芒四溢在這個剛睡醒的世界,給山,林,水鍍上一層精致的紅。
白若奇環(huán)抱膝蓋坐在角落里望著洞壁發(fā)呆。
這時,朝突然開口:
“天亮了,走吧?!?p> 誒?不是說好自己走的嗎?白若奇沒回過神,錯愕地扭頭看向朝。
朝頭也不轉(zhuǎn),銀面下的臉溫和了些:“你是逃出來的吧?!?p> 白若奇驚訝地想這你也知道?
“…嗯…”
“山下是一片樹林,林中會有危險。你若向西走,我可以保護你一程?!背f。
白若奇內(nèi)心一陣喜悅,說:“我就是向西去!我跟著你!”他一下子站起身。
“走吧。”兩人于是動身走出山洞。白若奇這才看見山下的林子,說小不小,看著是有點滲人,還繞不開路。并且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半山腰上,往下還好,往上沒路且山壁陡峭,自己是在山上暈倒的,他怎么帶自己來這里的?看來真是個高手!想著,他看向朝的背影,此刻那背著雙劍的身軀看起來無比帥氣。
然而朝不等他開口就冷聲說:“跟緊?!?p> 然后順著不成形的山路向下走去。白若奇拾趣地閉嘴跟了上去。
萌新第一張,不喜勿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