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次創(chuàng)作
翌日,清晨。
大隊部比張躍民的房間要稍微大一點,里面的陳設(shè)很簡陋,兩張課桌,幾把椅子,靠墻立了個大木柜子,敞開的,沒有柜門,張躍民要找的報刊雜志就這么疊放在里面。
張躍民全部拿出來,分門別類的放在課桌上。翻看良久,扶額失望,全是些舊報紙,最新的日期都在十天前,雜志更少,省內(nèi)的一些機關(guān)黨刊。
張躍民也不想想現(xiàn)在這個時期,大隊哪有多的錢來訂閱這些東西,現(xiàn)在眼睛頭看到的都是公社統(tǒng)一訂購,然后由郵遞員不定時派發(fā)的。
找不到就自己回憶下,記得國內(nèi)比較出名的文學(xué)雜志有哪幾家,報紙不用考慮,現(xiàn)在的報紙基本很少發(fā)表這些詩歌散文的,作為政府喉舌,報道社會新聞,國內(nèi)外發(fā)生的大事,政策導(dǎo)向,最多有些記實性的文學(xué)作品。
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幾個,實在是對這個時代的文學(xué)圈有點陌生,只記得有個十月和星星兩個文學(xué)雜志,前一個是BJ出版社主辦,后一個是四川作家協(xié)會主辦的,都是以收錄詩歌,散文,短中篇文學(xué)為主。
兩家雜志社都是當(dāng)代頗具影響力的文學(xué)期刊,張躍民想迅速發(fā)表刊登,這兩家無疑是首選。春暖花開這首詩原發(fā)表單位是春城雜志,在1991年海子死后才開始力推發(fā)表。估計現(xiàn)在春城雜志社開沒開張還兩說。
清理干凈退出大隊部,回到自己的小屋,再次拿出紙筆,摩挲著下巴上的絨毛,心想:只有一首詩,不能發(fā)表兩個雜志社,太單薄了,還得“創(chuàng)作”一個,分開投,機會更大些,也更保險。
懸筆躊躇,最終落筆:
靈與肉。
看書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黃色小說,但說根據(jù)這部小說改編的電影,八九十年代的人大部分絕對看過,1982年由著名導(dǎo)演謝晉拍攝的牧馬人,還不知道?經(jīng)典臺詞
“老許,要不要老婆,只要你開金口,我馬上給你送過來”,有畫面,有印象了吧。
小說記憶匱乏,但這個時期的電影,那就記憶深刻多了。一幀一幕就在腦海里。從前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這個時期的電影都力求忠于原著,所以由電影倒推小說一點問題都沒有。最重要的是這是一部短篇小說,全文三萬多字,不多不少。原作者張賢亮憑此獲得過全國優(yōu)秀短篇小說獎。
再說,字數(shù)多了,稿費也多嘛。
筆耕不斷,“創(chuàng)作”總是不知時間流逝,三萬多字張躍民寫了兩天,信紙都不夠用,中間還跑去大部“借”了一本。
張躍民也沒有完全照抄原著,其中對不適合的做了些修改,以期更加流暢,增加閱讀感。張躍民本身就有四十多年的閱歷,做些修正無疑手到擒來。
邊寫邊感慨,這個年代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實在寬松,太舒服了。沒有后世那么多的束縛,條條框框的限制,你能想象白鹿原,豐腴肥臀這些完全可以當(dāng)做小黃書的作品都是這個時期創(chuàng)作發(fā)表的嗎。
最后一個字寫完,還沒來得及全文校正,梁隊長就來了,看到他在伏案寫寫畫畫,臉色稍微好了一些。
隊長見他這兩天沒有下去勞動,也沒見個人影,以為他憊懶又發(fā)作了,準(zhǔn)備找他談?wù)勗挘匆娮郎弦晦麑憹M字的信紙,問道:
“你這是做啥尼?”
“沒啥尼,隨便寫寫,這不快開學(xué)了,鍛煉鍛煉”
張躍民邊手上收拾著稿紙,邊答到。張躍民不愿意現(xiàn)在就告訴別人實情,萬一沒發(fā)表,豈不是鬧笑話。就是現(xiàn)在說以后這些都會變成油墨字,成書,也沒人會信他呀。
隊長倒是不疑有他,直接說道:
“明天跟下去倉庫幫忙,后天就要去公社交糧了,你會計叔忙不過來,你去幫幫他計數(shù)點糧”
“誒,好”張躍民點點頭答應(yīng)道。
“來早點,爭取明天早點弄完,可不敢耽誤后天”
送走隊長后,張躍民找來信封,把校閱好的放進去,麻煩了,根本塞不進去這么多,而且張躍民的存貨也沒了,看來只有后天去公社送糧時再買了。
“大黃,大黃,二弟”
張躍民跑出去站在小土崗上,對著村子方向扯著嗓子吼,像極了農(nóng)村你媽找不到人,叉著腰站高處喊你回來吃飯的樣子。
效果很好,在村里到處野的大黃聽到來自大哥的吼聲,毫不留情的甩掉其他的狗子,疾步向土崗跑來。
今天,張躍民想吃肉了,實在受不了天天這么素。沒有購買渠道,張躍民就想去田野里去轉(zhuǎn)轉(zhuǎn),自力更生搞點葷腥。
毫無疑問,大黃比他更適應(yīng)廣闊的田野,撒著歡跳田埂爬地溝。張躍民戴著破草帽,一手拿著二齒釘耙扛在肩上,一手提著竹篾制成的籃子。沿著田間小道走著。
此時正值太陽快落山,大部分社員已經(jīng)回家做晚飯了,田地里靜悄悄沒有什么人。
張躍民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東瞅瞅,西望望,思索著從哪里下手。跑前面大黃在一處闕道口停下,一嘴扎進水里去,咬出一條一尺來長的黃鱔,抬頭向張躍民哼哼。
張躍民大喜,加快腳步走去,還沒等上前,黃鱔扭曲幾下就從大黃嘴里跑出去,掉進水田里了。大黃還沒察覺,還在對著張躍民傻樂。
“你個傻貨”
張躍民給了二弟一個巴掌,急忙放下籃子,蹲身手已摸到水里面去了,幸好沒跑遠,抓起來一把甩到籃子里。
鱔魚這個東西,滑溜溜的不好抓,一般捉它都是用工具,就是竹子編制的簍子,長長的,圓形,一頭封死,留個細細的口子,剛好夠鱔魚鉆進去,用蚯蚓或有腥味的肉類做餌,進去了就出不來。徒手抓很難捉住。
現(xiàn)在的水田里沒有使用過殺蟲劑之類的化學(xué)藥品,剛好也收完一茬稻谷,有的還沒來得及插晚稻秧苗。泛濫的到處都是。
農(nóng)民也知道可以吃,再瘦也是肉,可是很少有人去抓來吃,蓋因為這玩意太耗油了,光用清水來煮,土腥味怎么也蓋不住,還不如不抓,浪費時間。
張躍民顧不得耗不耗油了,太想吃肉了,這兩天“創(chuàng)作”小說,太消耗腦子了。身體再不進點葷腥,怕是又要倒下了。
這個水田還沒有秧苗,已經(jīng)犁翻?平了,黃橙橙的水覆蓋到田埂了。張躍民脫下鞋子,挽起褲腳下到里面,水沒過腳髁,彎腰在里面摸索。
“張老師,你在摸魚嗎?”
一群小孩子,大的不過十一二歲,小的還在拉鼻涕。站在上田埂上問道。
“是呀,抓鱔魚咧?”
張躍民和大黃在這塊水田里折騰半天,泥巴星子搞得全身都是,籃子里還沒幾條。
張躍民眼睛一轉(zhuǎn),他以前見過這些小娃兒們抓,他們比自己可會多了。抬手擦了下臉上的汗,笑語吟吟誘惑道:
“誰會抓,下來幫老師,以后上學(xué)老師就不抽你竹條”
“誰抓得多,還給他小人書看”
一群小孩在無良老師的威逼利誘下,全下到水田里撲騰。
農(nóng)村娃兒不怕竹條打,但是經(jīng)不住小人書的誘惑,太稀罕了。一個個鼓足了勁爭第一。
張躍民坐在田埂上,抽著煙,看著籃子里越來越多的黃鱔,泥鰍,邊咧嘴樂邊煽風(fēng)點火:
“軍啊,你不行哈,還沒二妮子抓得多”
“哎,小成,你哥撒尿都撿了個王八,你要不上來擦擦鼻涕認輸算了”
在天快黑前,制止了這群精力旺盛不服輸?shù)暮⒆?。帶著他們回村,抓得多的得意洋洋走在前頭,輸了的拿著枝條垂頭喪氣對著路邊的野草狂暴輸出。
大黃沒抓多少,依然神氣的跑在在最前面。張躍民給了二弟首功,畢竟是最先發(fā)現(xiàn)的嘛。
路過菜園時,趁著小孩吹牛打打鬧鬧不注意,隨手扯了點小蔥,扒拉了幾顆生姜。就在張躍民鬼鬼祟祟還想到里面借幾片青菜葉時,前面?zhèn)鱽砹很姷穆曇?,嗯,就是他抓得最多?p> “老師,老師,什么時候看小人書嗎”
張躍民腳步一滯,后面跟著的小鼻涕差點給撞到溝里去了。嚇得張躍民一把拉住小鼻涕,咦,你個小不點怎么跟在我后頭的。
“過幾天開學(xué)了就給你們看哈,不要急。老師說話算話”
有個粑粑的小人書,張躍民除了幾本舊的教科書,連寫作的信紙都是借的。
看來去公社得找地方買點了,鬧歸鬧,張躍民也不想失信于人,哪怕對方是小孩子。
村頭分別后,就剩張躍民和大黃后,騰出一只手輕輕給了自己一嘴巴:
“這破嘴,也不把個門”
六角八,怎么夠花。
豐收的喜悅頓時少了一半。
安靜的過1117
不好意思,前段時間有點事去處理了,沒顧得上寫作。抱歉,今天后恢復(fù)正常更新!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