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劉璋樣子唬人,其實正懊惱自己想不出對策,突然聽到賈成點名,“啊!”的一聲,站起來紅著臉道:“下吏也無應(yīng)對之法,功曹,不如等秋糧收割之后引著百姓退回長安吧?!?p> 賈成手扶額頭,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這幫貨沒一個能打的,出的什么餿主意哦。
還以為劉璋穩(wěn)坐一邊,能有啥好辦法,結(jié)果來了個跑路的蠢辦法。
一旦跑回長安,不就所有謀劃前功盡棄了啊???!真特么坑!
賈成想了想:“孝直、子敬,我記得你二人是郿縣人,可知郿縣出發(fā)來長安,最佳行軍路線如何安排?”
法正隨口道:“郿縣出發(fā),最佳路線唯有沿渭水南岸過咸陽,一路平川即可到長安?!?p> 孟達(dá)卻道:“功曹可曾確定韓遂軍必定會答應(yīng)駐扎郿縣?若要如此,他們從金城出發(fā),豈非要兩次渡渭水才能來我長平館?”
對啊,賈成一拍腦袋,把目光轉(zhuǎn)向輿圖。
從輿圖上看,涼州金城出發(fā),走狄道、街亭,一路沿著渭水北岸可直奔陳倉,過了漢興就是扶風(fēng)郡郡治槐里。
若是走南岸,不管是哪條道,全都是崇山峻嶺,哪有北岸平坦舒適?
而且槐里畢竟是扶風(fēng)郡郡治,雖然也受到一定破壞,但也絕非是小城郿縣可比。郿塢已是空無一物,數(shù)十萬石糧草都給搬到了長安城,韓、馬二人并非蠢人,會答應(yīng)駐扎在一所空城?
墻頭草孟達(dá)一句話打開了賈成思路,只要想辦法讓他們駐扎在槐里,那么自己偷偷屯兵盩厔的計劃就能施行下去。賈成不相信西涼這幫匪兵還能不知虛實的情況下渡過寬闊的渭水,劫掠大山環(huán)繞的小城盩厔。
況且韓、馬部隊到了扶風(fēng)郡也該冬季了,這樣的季節(jié),讓一支不通水性的部隊渡河,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韓遂他們能答應(yīng)嗎?
至于如何讓李傕改變計劃,讓韓、馬二人駐扎在槐里,賈成一點都不擔(dān)心。他有叔叔老狐貍賈詡做依靠,這點小手腳根本不算事。
一旦想明白了這件事,賈成心中暢快,指著孟達(dá)笑道:“子敬通曉地理,一語點破玄機,果然有名將之基?!?p> 孟達(dá)被賈成夸的心中得意,小臉仰的高高的環(huán)顧四周,仿佛在說:“看見沒,功曹都夸我通曉地理,將來會是名將,你們趕緊來夸我??!”
惹得好友法正一陣膩歪,氣鼓鼓的瞪了他好幾眼,一把將這貨拉在一邊。
賈成心中已有計較,便對眾人道:“當(dāng)務(wù)之急,郡府各曹分派吏員下到各鄉(xiāng)里,必須督促屯田農(nóng)戶在十月內(nèi)收割完成。除留給屯農(nóng)口糧之外,一律運進(jìn)縣寺糧倉?!?p> 眾人齊聲應(yīng)諾,紛紛向外走去。
賈成卻叫住劉璋:“季玉留一下,我另外有事商議?!?p> 等眾人走了,賈成走到劉璋面前:“季玉,你這段時間可曾與君朗公(劉焉)有書信來往?”
劉璋有些不解,但還是回答道:“自趙司徒退兵回來后,倒是有過幾封書信來往。家父如今將州治設(shè)在綿竹,公務(wù)很是繁忙,他又年老多病,只有三兄在身邊侍候,實在有些擔(dān)憂?!?p> 說起來賈成對世家大族這些行為心里頗有些詬病。
劉焉去益州說白了就是看天下大亂將起,看中這塊地盤準(zhǔn)備割據(jù)一方的??伤譃榱巳⌒女?dāng)時的天子漢靈帝,把三個嫡子留在京城,自己只帶著第三子劉瑁跑到了益州。
這些年他搞的越來越過份,不但任命五斗米教首領(lǐng)張魯為督義司馬,與另一個教首別部司馬張修一起進(jìn)攻漢中郡,殺漢中太守蘇固。他則以米賊作亂阻隔交通為由,從此中斷與中央朝廷的聯(lián)絡(luò)。
今年更是在綿竹造作乘輿車具千余輛,這可是天子所用的車架,腦子進(jìn)水到竟然想稱帝。
荊州牧劉表打聽到這個情況,一想這還了得,趕緊上表朝廷,稱劉焉“有似子夏在西河疑圣人之論”,幾乎明說劉焉有不軌之意。
朝廷接到奏表大為震怒,就算皇帝詔令不出京畿,對州郡行事沒有辦法,但也絕不允許地方臣子稱帝啊。
所以李傕才會派司徒趙謙率軍攻打益州。
這要擱在以往時節(jié),劉焉留在長安的三個兒子早就被捉拿下獄,定罪處斬了。
你說劉焉這個人夠不夠冷血?
好在李傕估計還對益州抱有幻想,趙謙兵敗以后居然沒有問罪劉焉家人。其長子劉范依然擔(dān)任左中郎將,次子劉誕也還是治書侍御史,幼子劉璋職位最小,只是左馮翊郡主簿,更加沒有受到牽連。
只不過劉范這個左中郎將卻被剝奪了軍權(quán),令其在家養(yǎng)病,其實就是變相軟禁起來。
所以現(xiàn)在朝廷和益州之間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僵持狀態(tài)。
劉焉雖然擊退了趙謙,但也沒有繼續(xù)準(zhǔn)備稱帝。而李傕這邊好像也忘了益州不軌之舉,將渭水南岸兵馬都撤回長安。
整個秦嶺一帶,北到盩厔、子午谷,南到萁谷、城固,千里大山就此變成了軍事真空地帶。
劉焉沒有向北發(fā)展的意圖,只要扼住漢中陽平關(guān),西涼軍勢力過不來他就心滿意足了。
而西涼軍方面,目前主要目標(biāo)是關(guān)東。他們也缺乏山地作戰(zhàn)經(jīng)驗,試探性作戰(zhàn)失敗以后,只要劉焉不再有稱帝動作,李傕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dāng)做沒看見了。
“季玉,你也知道,我等在此屯田,就是為了緩解長安糧荒,使這些窮苦百姓能夠茍活于世。原本秋收后留足口糧,只要將其余糧草送到長安,長平館六萬百姓便能堅持到來年夏收?!?p> 劉璋欽佩道:“功曹宅心仁厚,下吏等有目共睹。長平館六萬百姓得以生存,全賴功曹一力支應(yīng)方得如此?!?p> 賈成嘆了口氣:“可是韓遂、馬騰大軍到此,長平館如何能保住這六萬百姓口糧?!?p> “是?。∠吕舻葻o能?!?p> 劉璋感覺自己無能至極,眼睜睜看著今冬豐收,卻想不出辦法為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保住僅存的一點口糧。
賈成拍拍劉璋肩頭:“為今尚有一法,或許還能救他們一救,不過卻要倚重季玉出力?!?p> 劉璋一愣,見賈成期待的眼光看著自己,頓時有股熱血上涌,堅聲道:“璋為郡中主簿,亦有輔助功曹保境安民之責(zé),功曹但請吩咐!”
“我意在盩厔暗設(shè)糧倉,秋糧入庫之后以覓地屯田為名,請季玉率部分百姓軍兵南渡渭水,前往盩厔,以備長平館之變?!?p> 劉璋又是一愣:“功曹是想?”
賈成頷首道:“長安形勢愈加復(fù)雜,韓、馬率軍到來,非但長平館百姓難保口糧,城中更易有變,若事有不諧,我想尋機請?zhí)熳幽厢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