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聚農(nóng)家樂

　　從周有貴家出來，才下午兩點半鐘，時間還早。我們準備到水庫邊釣魚，等天晚點才回去。

　　陳建國、李得志在周有貴家喝了酒，此時還在興奮中。陳建國說：“不去釣魚了，到別的地方玩吧?！蔽覇枺骸暗侥睦锿妫俊标惤▏f：“黃松林的農(nóng)家樂。”李得志說：“好的，現(xiàn)在天太熱了，去釣魚也坐不住。”

　　對于黃松林辦農(nóng)家樂的事，我早就知道。他家離縣城不遠，前段時間，我們局里搞技術(shù)培訓，安排學員到他那兒吃飯。因為事多，也為了避嫌，我沒有去。現(xiàn)在有時間了，又走在路上，而且很久沒有去他家了，為什么不去看看呢？我說：“好的，吃酒趕場是一天，咱們走吧?！?p>　　隨即，我調(diào)轉(zhuǎn)車頭，向黃松林家進發(fā)。不到二十分鐘就到黃松林家了。黃松林家周圍的環(huán)境已發(fā)生了巨大變化：以前的沙土路，現(xiàn)在變成了水泥路；以前路邊沒有幾戶人家，現(xiàn)在在兩旁建滿了平房，形成了鄉(xiāng)村街道；以前黃松林家老房子離路很遠，現(xiàn)在拆了建在路邊，而且樓房比誰家的都高大。

　　他家生意不錯，車開到他家門口，就看見路邊停著幾輛車子，聽到房里客人說笑和打牌的聲音。因為今天是周末，玩的人特別多，進進出出大概有三四撥人。

　　這是個小四合院，前面是黃松林家高大的樓房。后面是十多間小瓦房圍成的院子。中間種有花草，砌有池沼和假山。院內(nèi)紅柱綠瓦，張燈結(jié)彩，窗明幾亮，喜氣洋洋，一派盛世昌隆的景象。我想，這規(guī)模挺大的，黃松林這小子終于發(fā)了。

　　陳建國、李得志走到里面抬頭四處張望，感嘆不已，露出非常羨慕的神色。

　　見我們來到，黃松林異常興奮，連忙走出來迎接，說道：“稀客稀客，今天怎么想著到我這里來玩了？”我說；“沒有想到，是我們走錯路了。”他說：“走錯路了也能走到這里。說明我們有緣分啊。”大家笑起來了。

　　進屋就座，陳建國仍然抬起眼睛四處張望，說道：“你狗才，看不出來呀，建起這么大的房子和院落，平時裝得窮兮兮的。”黃松林說：“我是打腫臉巴充胖子，現(xiàn)在差一屁股債哩！”

　　李得志看著陳建國說：“他哪里像我們這樣憨啊，有一分錢都要亮出來給大家看。原來他的錢都藏在保險柜里?！秉S松林說：“你不信啊，等會兒我把我的賬本拿給你看?！崩畹弥菊f：“鬼才會相信你說的話哩！”

　　他們都笑起來，故作謙虛。我不說話，看來，要比錢多，可能我最少。

　　黃松林轉(zhuǎn)過話題說：“唉，不說這些了，你們來到這里就是我的客人。說吧，你們想吃點什么？”我說：“我們什么也不吃，只是來你這里看看。”黃松林說：“別逗了，我感受不起，你老兄忙得很。哪有閑工夫來這里看??！”

　　李得志問：“你這里有什么好吃的？”黃松林把菜單丟給他看，說：“你是大老板，你知道什么菜好吃。你隨便點，上面有的我們都能做得出來?！?p>　　李得志拿起菜單仔細看，與其說是菜單，倒不如說是一本印刷精美的圖書，上面印有各種菜的彩色照片。李得志說：“你的菜的花樣比我館里的還多，你請的是哪位高師？”

　　黃松林說：“是我舅家的兒子，廚師學校畢業(yè)的，做廚十多年了?！崩畹弥菊f：“不錯，不錯?！?p>　　陳建國在一旁打趣說：“你羨慕了吧，比你這位自學成才的廚師強多了，你好好向人家學學。不看別的，就看這菜譜的制作，就知道他的生意為什么好了?！崩畹弥菊f：“佩服，佩服?！?p>　　我笑著說：“既然菜多點不過來，那就不點了?！秉S松林說：“你們不點，我怎么知道你們要吃什么呢？”陳建國也說：“實在吃不下去了?！秉S松林調(diào)侃道：“舍不得錢是不是？不收你們的錢，我請客，行不行？”

　　李得志笑著說：“你說啥，他們大老板的舍不得錢？是我們剛從周有貴那里吃了過來，肚子還脹鼓鼓的哩。”李得志說著，指指自己的肚子。黃松林說：“哦，你們先到周有貴那里了？那你們搞酒沒有？他烤的酒不錯，我們現(xiàn)在再喝兩杯！”說著就要去取酒，我趕緊擺手阻止。

　　回頭見外面鬧哄哄的，又來了一撥人，穿戴光鮮，披衣提包，非貴即富，有男有女，氣度不凡。我認真一看，好像黃龍也在里面，李得志正準備招手喊黃龍，卻被黃松林阻止了。他說：“不要喊他，與黃龍一起來的大多是領(lǐng)導(dǎo)和包工頭，也許他們來這里談工程的。你一喊就把他們打擾了。黃龍經(jīng)常到我這里來，不管他們，我們玩我們的?！?p>　　陳建國說：“黃龍算是一個人物，經(jīng)常與領(lǐng)導(dǎo)打交道，學得了。只要和那些人在一起，就把我們這幫老同學忘記了。上次腿摔傷了，我們?nèi)タ赐?。他坐在沙發(fā)上，精神不振，氣息奄奄，可憐兮兮的。一下說他運氣不好，一下說現(xiàn)在的工程不好做，好像很窮似的?！?p>　　李得志說：“他日子好過得很，用不著你同情。他到處包工程做，錢多得像流水，哪里會像我們這樣老實。他經(jīng)常有女的陪在身邊，每天到處游，出入高檔賓館，悠哉悠哉的哩。”

　　我大聲說：“李得志，你又沒親眼看見，你瞎說些什么，黃龍是那種人嗎？”

　　李得志說：“你沒出過遠門，又不進酒吧，整天只知道埋頭工作。班長，不是我說你，你雖然是局長，你可能見的世面還沒有我的多，現(xiàn)在市面上的事情復(fù)雜得很?。　?p>　　黃松林見我們斗起了嘴，說道：“不說了，不說了。喝茶，喝茶。”

　　李得志說：“飯不吃，酒不喝，什么也不談，那我們來這里做什么呢？”他見桌上有副麻將，便說：“來，咱們打兩圈麻將?！标惤▏f：“三缺一，怎么打？”黃松林說：“你們先玩，等我去和他們打聲招呼，回來陪你們打?！?p>　　對于麻將，我可玩可不玩。我對于這類游戲不太感興趣，我今天出門主要是來休閑解悶的。其實，我很想去釣魚，感受一下釣魚的樂趣，欣賞外面美麗的山水風光。但此時也不好說起。為了不掃大家的興，只好迎合他們，同意和他們打兩圈牌。

　　不一會，黃松林回來了。他把袖套脫掉，卷起袖子，把麻將“嘩”地倒扣在桌布上，雙手熟練地搓起來。他喊我們放好東西，坐攏過來。于是，我們幾個圍在一起，打起麻將來。

　　我問黃松林：“你現(xiàn)在還當村長沒有？”他說：“沒有當了，讓給年輕人當了?！蔽艺f：“當村長很氣派的呀，為什么不當呢？”他說：“沒搞頭，管事管得多，還不準你搞個人創(chuàng)收，不如出來辦個農(nóng)家樂，找點錢用?！蔽艺f：“你很現(xiàn)實啊，但你還缺錢花嗎？生意做得這樣大！”他說：“大什么呀，你還沒看到更大的。我這只是小本生意?！?p>　　李得志說：“他今天本想帶個大項目來給你搞，卻不知你不當村長了，遺憾啊！”我說：“李得志，你又在亂說了，搞什么項目？黃松林比你有頭腦，他賺的錢比你多?！?p>　　陳建國說：“哎呀，打牌就打牌，談這些做什么啊！”

　　黃松林沒停住嘴，見我們老是說他有錢，便說：“我的錢多什么呀？表面好看，貸的款還沒有還清哩。現(xiàn)在我老婆又生病了，到處去看病，錢不夠用啊。”

　　聽黃松林說錢不夠用，我們都不相信，大凡有錢人往往都是這么說的，但聽他說老婆生了病，我們就不和他爭論了。

　　我問：“你老婆得的是什么??？”黃松林說：“喊脖子痛，我姑娘帶她到廣州去看了?！蔽艺f：“不用擔心，現(xiàn)在醫(yī)療技術(shù)很發(fā)達，你老婆的病肯定治得好。”

　　黃松林說：“我老婆的病是去年得的，總感到吃飯有點卡，到好幾個醫(yī)院看都沒治好，錢花了不少。這次我叫我姑娘領(lǐng)她到廣州看，徹底查查看到底是什么病?！闭f完，黃松林靜下來了。

　　見黃松林不說話，我們都不再開玩笑了，便認真打起牌來。

　　由于這段時間工作太忙，雜事又多，我很久沒有接觸到麻將之類的東西了。再加上注意力不集中，所以摸起牌來很生疏，甚至感到牌點都看不清楚。結(jié)果，我還沒把牌理好，他們便“啪啪”地翻牌了，喊道：“胡了，胡了?！薄皢?，杠上花?！薄肮?，清一色！”弄得我暈頭轉(zhuǎn)向的，心里惶恐極了。打了幾圈，他們都胡過牌，只有我沒有胡過。結(jié)果他們都笑起我來。

　　陳建國說我是故意輸給他們的，想調(diào)他們的胃口；李得志說我思想還未擺脫出來，還在想著工作；黃松林說我牌運不好，這很正常。我說：“看來我不是打麻將的料，我認輸了?！苯Y(jié)果大家又笑起來。

　　黃松林說：“這沒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思想放不開，或者心不在焉，常常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彼运麆裎曳砰_些，經(jīng)常出來玩玩，還說很多同學都來過他這里，就是沒見我來過。

　　李得志說：“他整天待在他們單位里構(gòu)思宏偉計劃，他怎么會來呢？”我辯解說：“你們不在其位不知難，我是身不由己呀！哪有你們這樣輕松自由??！”

　　打了幾圈牌，又說了一陣笑話，黃松林準備上菜飯了。我們都說不吃了，準備走了。但黃松林哪里肯依，便叫助手給我們端來了牛肉粉，一人一大碗，非要我們吃了才能走。盛情難卻，我們只好敞開肚皮吃起來。

　　黃松林在旁邊看著，見我們吃得肚子脹，嘴巴流油，飽嗝連天的。他笑著說：“這次你們嘗到了我煮的牛肉粉的味道了吧！味道怎么樣？希望你們下次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