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出生天
霍無跡雙眼充血，像是斷了思緒，瞳孔驟縮，渾身散發(fā)出濃濃殺意。、
他能想象滾燙的血液飛濺在他臉上，那些人跪地求饒后，像條蛆蟲般蠕動在他的腳下，最后被他一刀刀切割開來。
一想到這，他這從小被殺戮滋養(yǎng)的身體，便異常興奮。
“我的公主，也是爾等雜碎可以提的？”霍無跡詭異地扭動著僵硬的脖子。
“在那樹上？”男人繼續(xù)猥瑣地說著發(fā)出怪笑，可還沒笑多久便再也笑不出了。
此話一出，霍無跡像離弦之箭一般，操控著長劍，在黑夜中映著月光，一道道銀色的光劃過，兵刃來回碰撞，像是夜色彈奏的曲子。
云渺看不到戰(zhàn)況，一顆心懸在心里。
不行，他不可以再受傷，絕對不允許！
想起來了，楚河！
楚河將軍上一世，領(lǐng)了旨意正帶兵去往河川。
云渺所在這棵樹，周圍并未有其他樹的樹枝樹葉，連地上都少有草葉，像是上天助她。她掏出打火石，摩擦出火花落在樹枝上，不一會樹便被火焰吞噬。
滾燙濃煙，火紅的火光在黑夜中格外奪目。
這片林子連著不落城城外的村落，楚河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云渺不經(jīng)意間被火焰燒著了裙擺，連忙拍打著滅火，不慎從樹上滾下，摔得云渺滿眼冒金星。
緩了氣后，看見遠方依舊不斷刀劍銀光亂舞，生怕他以為必死而放棄希望用什么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大聲喊到，
“霍無跡，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話音剛落，戰(zhàn)馬馬蹄聲便越來越近。
“我是南國公主，他們要殺我，快點救我！”
楚河是楚靖的父親，上一世楚靖與云渺定下了海誓山盟的約定，最后卻奈何天意弄人，他迫于皇權(quán)娶了大明三公主，而自己也被送給了霍赫當(dāng)奴隸。
楚河一直都不太喜歡自己，但是既然都挑明了身份，作為大明臣子，為了兩國和平，他是必定會護自己安全的。
領(lǐng)頭人遲遲未動，仿佛在確認身份。
“好君舅，阿靖說要娶我過門，而陛下之前也說過我要是有了意中人，太子妃不當(dāng)就是了。君舅，我的好君舅，我們就要成為一家人了，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閉嘴，誰是你君舅！”他怒吼道，除了那個膽大妄為的南國公主，沒人敢這么招惹他。
“啊對了，有個穿黑色衣服胸前扎了個蝴蝶結(jié)的，他是我最寵愛的小侍衛(wèi)，你們別錯手傷了他！”
楚河嘴角抽搐，發(fā)號施令，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穿戴著大明最好的甲胄，紛紛加入戰(zhàn)斗。
不多時，一具具身體倒下后，打斗聲也差不多停止了。
“霍、霍無跡？”
云渺掙扎著起身，右小腿卻鉆心的疼。
從陰影處傳來腳步聲，不緊不慢，緩緩踏著滿地鮮血向云渺走來。
云渺掏出暗器對準(zhǔn)暗處，吞咽了口唾沫，后背直冒冷汗。
霍無跡從黑暗中走出，月光撒在他身上，與上一世他從桃花林中絕世模樣重疊。
“你沒事吧？”云渺跌跌撞撞奔向他。
這剛?cè)纳眢w，還真是不聽使喚。
霍無跡雙腿失了力，栽倒在地上，失去意識。
云渺連忙將他托住，抱在懷中。
“云姑娘！”
楚河示意士兵原地待命，他騎著戰(zhàn)馬向云渺走來。
異國他鄉(xiāng)被人叫公主不合適，于是云渺便讓大明人稱她為云姑娘。
只見他左顧右盼，環(huán)顧一圈后才彎腰，壓著怒意道，“姑奶奶，你別再在外面亂喊了，這誰不知道你是未來太子妃，我們楚家三代忠臣絕對不敢和未來天子搶人?！?p> “啊對對對，君舅派個人把我和我的小侍衛(wèi)送回不落城，要好酒好肉好菜，正好我餓了。”云渺臉皮厚著道。
“夠了！”楚河一個中年猛漢被氣得吹胡子瞪眼，楚河炸了，軍隊也火急火燎地離開，但離開前還是施舍給了十人作為護送云渺回城的護衛(wèi)。
“將軍托我轉(zhuǎn)達云姑娘一句話，”其中一士兵道，“此少年以一己之力戰(zhàn)數(shù)百高手居然還能占上風(fēng)，從未見過如此高超的武藝，若是此少年有心入將軍麾下，可保前途無量?！?p> 云渺笑著道，“我的人怎么能給楚將軍呢，還請回稟將軍兩字。”
“云姑娘想要小的回稟何字？”
“醒醒?！?p> 霍無跡可是大明皇帝最寵愛的皇子，楚河這夢可以醒了。
“楚將軍就給我這破車？”云渺看著眼前的老牛拉著后面的木板車，上面還有些許為來得及清理的草料，“這真不是替你們將軍公報私仇？”
“行軍在外，自然是沒有貴人們乘坐的馬車?！?p> “挺好，正好回城喝牛肉湯。”
云渺坐在顛簸的牛車上緩慢前行，霍無跡在一旁昏迷不醒。
瞧他眼底烏青一片，若是按楚河的話來說并未受傷，那便是累著了。
云渺用指尖勾勒出他的輪廓，指尖劃過他的眼睛、鼻梁、嘴唇、喉結(jié)，最后停留在他的胸前。
周圍士兵玩命似的咳嗽起來，生怕這南國公主忘記自己的存在。
云渺撇了撇嘴，伸了個懶腰，也躺在牛車上。
牛車上才運輸過草料，整個車彌漫著淡淡植物的清香。
月明星稀，
連綿不絕的山脈像是一雙手，在不斷向月亮靠近。
云渺一邊哼著南方小曲一邊嘴里啃著半塊燒餅。
“云姑娘，你的腿還好嗎？”一個年紀(jì)偏小的士兵湊在云渺跟前來。
“太痛了，等我回了城，我要最好的傷藥，最好的大夫。”云渺嗚咽道，眼尾緋紅地扭頭看著這個小士兵，“怎么，這么關(guān)心我干嘛，想被我娶回南國當(dāng)媳婦？”
小士兵咻地滿臉通紅，結(jié)結(jié)巴巴道，“楚公子對我有恩，我只是……”
“噓，別解釋?！?p> 楚靖這人像是自己腦海深處的倒刺，牽連著所有回憶痛徹身體的每一寸骨肉。
拔不得，碰不得。
還記得被送到大明當(dāng)質(zhì)子那日，是大明皇帝壽辰，眾臣強迫自己穿上驚鴻羽衣，在殿上跳了一支南國舞。
一舞畢，眾人嘩然。
從那之后自己身后就像跟了個小尾巴。
我說東，他只會向東，我說西，他也只會寵著我往西去。
他說世間最難的是兩情相悅，而他非我不娶。
可到最后，他依舊放棄了深陷囹圄的我，轉(zhuǎn)頭娶了與他出生入死多次的大明三公主。
云渺此生不想再深陷情愛中無法自拔，若是可以，與楚靖此生皆不必相見。
“水……”
一旁躺著的霍無跡發(fā)出細微聲音。
云渺反應(yīng)過來，連忙叫小士兵遞過來水壺，遞在他唇邊助他飲用。
霍無跡緩緩睜開雙眼，疲憊地望著近在咫尺焦灼地看著他的云渺，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