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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皇后不太卷

第34章:玉蘭

這個皇后不太卷 白檸柚 2666 2023-02-19 18:07:28

  阮竹把自己的所見所聞盡數(shù)告知了楚凌沉。

  皇后娘娘是一個非常善良溫厚之人。她每天早上都會早起去佛堂送念經(jīng)文,只是為了祈禱父親身體健康,百姓安居樂業(yè),唯一的一點小小私心,便是求菩薩保佑能早日與圣上伉儷情深。

  她賢良淑德,每日都要把《女則》《女戒》還有《以慈養(yǎng)心,以柔培德》用梅花小楷抄上好幾個時辰,情之所至,還會誦念幾次。

  她多愁善感,看到院子里落了葉會哭,聽見皇帝與貴妃如膠似漆會黯然神傷,想要再去乾政殿卻又怕再招來是非,只能在月下放一盞燈,把對皇帝的深情厚誼寄于燈中,放于夜空,回到房中,又是哭半宿。

  ……

  “后半夜娘娘就發(fā)起了燒?!?p>  阮竹想起前幾夜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

  “穆御醫(yī)說,娘娘的體質(zhì)久寒神乏,眼淚乃是身體情欲之結(jié),故而娘娘每每流淚,便會傷神?!?p>  可要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少哭,又談何容易呢?

  阮竹不露痕跡地嘆了口氣。

  乾政殿里,久久沒有回音,窗邊軟榻上的那人好像是睡著了。

  就在阮竹以為自己聽不到答復(fù)的時候,一個清淡的聲音響了起來:“所以,她是怎樣一個人?”

  阮竹一愣,片刻之后才輕聲回答:“回陛下,奴婢以為……娘娘是一個情深的人。”

  宮中對皇后的傳聞有誅多的說法,那些謠言把皇后娘娘都形容為是一個弱質(zhì)的女流,無能無爭的棋子,但是她卻不以為,她只看到了皇后娘娘對圣上有口難訴的深情。

  阮竹想了想,低聲補充:“娘娘對陛下一往情深,若陛下能夠……”

  若是陛下能夠回頭看一看娘娘……

  話一開口,阮竹便知道自己逾矩了,寒意瞬間涌上心頭。

  她把話咽了回去,手心腳心瞬間被冷汗濡濕,她就這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殿上,等待著楚凌沉的發(fā)落……可是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他的聲音。

  阮竹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發(fā)現(xiàn)楚凌沉竟然是在笑。

  “對孤,一往情深?”

  嘴角的笑蔓延到了眼角,楚凌沉像是聽見了一個笑話,輕聲重復(fù)了一遍。

  阮竹已經(jīng)嚇得腿腳都哆嗦了,她不敢喘氣也不敢回答,只能死死往地上磕頭,一遍遍重復(fù)宮里的保命的萬能口訣:“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她不該多嘴的。

  她有什么資格去多嘴?

  阮竹心如死灰,絕望在她的身體里蔓延。

  就在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楚凌沉的聲音淡淡響起:“回望舒宮去,往后不必再報。”

  回望舒宮,往后不必再報?

  阮竹愣愣聽著,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不僅撿回了一條命,而且可以單純地留在望舒宮了。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她喜上心頭,又是磕了幾個響頭,千恩萬謝地離開了乾政殿。

  乾政殿內(nèi),很快又恢復(fù)了寧靜。

  安神香裊裊地飄散。

  楚凌沉又有些犯了困,迷迷糊糊間,只見黑暗的角落里一個白色的毛球蹦蹦跳跳地路過。

  楚凌沉睜開了眼睛,伸出指尖,對著那團(tuán)絨毛勾了勾手指。

  “浮白?!彼馈?p>  白色毛球是一只兔子,聽見熟悉的聲音,好奇地豎起了耳朵,然后一蹦一跳地跑到了主人的腳邊。

  楚凌沉伸手撈起了兔子,放到自己的膝蓋上,臉上的冰霜在這一刻悄然化開了點點。

  “不許動?!彼睢?p>  叫浮白的兔子訓(xùn)練有素,真的就不動了。

  乾政殿里人人都知道,浮白這只兔子,名為兔子,寫作猛獸。它自小被喂食生肉長大,是一只性格極其暴躁的兔子。往日里就算是日日喂食它的丫鬟都不敢伸手觸碰它,一不小心就會被咬下一塊肉來。

  這宮里上下唯一能夠讓它垂下耳朵溫軟貼著懷抱的,只有真龍?zhí)熳映璩痢?p>  楚凌沉滿意地閉上了眼睛,瘦削的指尖落在兔子的背上,慢慢地往前,隨后觸碰到兩片觸感不一樣的地方。

  ……

  你碰到的地方,是它的耳朵。

  很軟很舒服,是不是?

  ……

  記憶中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那時他看不見,所以腦海里關(guān)于那個人的記憶,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個子不高。

  手腕很細(xì)。

  脾氣極差,且不守信用。

  說起話來連哄帶騙,輕而易舉地給他許諾,只要他不死,就不會拋下他。

  ……

  洛子裘進(jìn)來時,見到的就這樣一幅場景:

  黑暗中,一臉陰沉的君王抱著一只兔子,臉上的表情是割裂的溫柔。

  他這副模樣,若是讓朝臣們看見,只怕會把那幫老頭子嚇得半死,而如今只有他一個人看見,他便只是嘆了口氣,行禮時朝著浮白也行了個注目禮。

  畢竟這江山也有浮白的一半。

  “浮白身體無恙了。”洛子裘道。

  “嗯。”楚凌沉睜開了眼睛,隨意應(yīng)了一句。

  “聽說你撤了對望舒宮的監(jiān)視令?”

  “嗯?!?p>  “不查了么?”

  洛子裘有些疑惑。

  楚凌沉他生性多疑,且不易放棄,若是只是因為一個宮女的回報,就放棄了對顏鳶的懷疑……那他不如懷疑他是否已經(jīng)派去了殺手一了百了。

  楚凌沉低著頭,指尖在浮白的身上打圈兒。

  “嗯。”

  還是淡淡的語氣。

  似乎這宮里大概已經(jīng)沒有能讓他掛懷的人或者事。洛子裘在心底嘆息,聽聞那位皇后娘娘對他鐘情頗深,可惜了,不論她是真情還是假意,注定沒有結(jié)果。

  她在秋獵場里愛上的那個楚凌沉,早在三年前就死在了邊關(guān)。

  如今眼前這位,大概只能叫做孤魂野鬼。

  “陛下,灰騎派去邊關(guān)的人回帝都了,已經(jīng)安排他們在城郊麓山院落腳?!甭遄郁枚⒅璩?,遲疑道,“他們在邊關(guān)的森林已經(jīng)搜尋了半年之久,如今帶回了……”

  楚凌沉猛然抬頭:“如何?”

  這大概是唯一一件能讓他情緒波動的事了。

  只可惜,注定要讓他失望。

  洛子裘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三具尸體?!?p>  ……

  望舒宮里的院子里,落葉終于還是被薅光了。

  這幾日來,顏鳶一見落葉就悲秋,一悲秋就哭,一哭就發(fā)燒,一發(fā)燒就只能連夜去御醫(yī)院里把穆御醫(yī)從床上挖起來,幾次三番下來,穆御醫(yī)終于不慎摔倒,把腰給摔折了。

  顏鳶的戲癮終于有些過了。

  她有些累了。

  最主要的是,她發(fā)現(xiàn)那些新到的宮人的目光開始變得坦然起來,他們不再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望舒宮里的一切,每日里開始盡忠職守,替她和望舒宮謀劃。

  顏鳶有些疑惑,不明白如的果楚凌沉真的是有意試探,是否應(yīng)該派一些道行更加高深的人來呢?像阮竹之流,其實心思并不算深沉,并不難發(fā)現(xiàn)他們的秘密。

  他這試探是鬧著玩的么?

  還是忽然沒空了?

  或者是……這根本就是他虛晃一招,另有陷阱等著她?

  顏鳶想不透,也就不想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楚凌沉派來的人,其實資質(zhì)心境都是不錯的。

  他們開始上心,首當(dāng)其沖倒霉的,便是院子里的那些梧桐樹。

  “反正早晚要落的,不如早些摘干凈?!?p>  阮竹盯著滿院的樹木,滿臉絕情。

  顏鳶:“……”

  阮竹道:“這幫會掉葉子的廢物,留著也是浪費,來年我們種點爬藤的月季?!?p>  顏鳶:“……”

  阮竹此人,人不算聰明,但是資歷老,心腸軟,顏鳶深深地反省自己的戲份是不是過了,連累了這院子的樹木。

  造孽啊。

  顏鳶在心底嘆息。

  “娘娘?”

  阮竹關(guān)切地為顏鳶披上了披風(fēng)。

  不是已經(jīng)沒有落葉了么,為什么她還在嘆氣?

  顏鳶笑了笑:“本宮只是……忽然想起你照料的那盆白色玉蘭了?!?p>  阮竹的呼吸一頓,神色緊張起來:“娘娘怎么忽然問起玉蘭……”

  顏鳶勾勾嘴角:“沒什么,就是忽然想起來,本宮當(dāng)年也是養(yǎng)過玉蘭的。此花……”

  她在阮竹又驚又疑惑的目光中,慢悠悠道:“著實難養(yǎng),十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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