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鳶騎虎難下,只能坐到了馬車上。
馬車?yán)飶浡鴿庵氐幕ㄏ阄?,大約那位栩貴妃身上傳來的。
她煙波如絲,體香幽幽,活脫脫一副禍國妖妃的模樣,怪不得那幫老臣一副要吊死在城門口的臉,原來是深思熟慮之下,覺得一個孬種皇后去拜陵起碼比一個妖妃強(qiáng)。
顏鳶在距離他們兩人盡可能遠(yuǎn)地方落座,默默移開了視線,馬車開始行駛之后她便專注于窗外景色了。
馬車很快就駛出了帝都城,進(jìn)入了城郊。
“圣上渴么?可需要喝些酒水?”
顛簸中,那個貴妃嬌媚的聲音響起來。
楚凌沉不出聲,栩貴妃便自作主張倒了酒水,舉著杯子嬌軟無骨地倚靠了上去。
“陛下,皇后娘娘看著呢……”
被點(diǎn)到了名的顏鳶移回了視線,發(fā)現(xiàn)楚凌沉的手已經(jīng)順勢攬住了栩貴妃的腰,他指尖微翻,栩貴妃便輕吟了一聲,紅著臉把頭埋到了楚凌沉的肩膀上。
顏鳶:“……”
顏鳶聽見了栩貴妃凌亂的喘息,頓時眉頭皺了起來。
她有些奇怪,這位縣丞家的小姐宋莞爾……那年她離開時,也曾遠(yuǎn)遠(yuǎn)見過她,只記得她打扮樸素談吐文雅,怎么短短三年而已,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莫不是楚凌沉……房中那啥……了得?
顏鳶掃了一眼楚凌沉青灰色的眼底,沉默了一陣兒。
她總算是知道為什么外面的老頭看見自己就像看見了救星,要是放任這對狗男女到皇陵去哼唧,只怕是先皇先祖的棺材板要壓不住了。
顏鳶就這樣好奇看著,楚凌沉仿佛是有所感知,抬起頭來,盈盈看了顏鳶一眼。
清冷的目光停駐在顏鳶的臉上,眸光中帶著淡淡的嘲諷。
又是這種眼神。
顏鳶覺得自己的拳頭已經(jīng)開始發(fā)癢了。
每當(dāng)這狗崽子用這種眼神看人的時候,就代表他老人家此刻已經(jīng)起了惡劣的心思,不把玩到氣急敗壞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她沒有惹他吧?
她這次與她相遇后,可是什么都沒做過!
“陛下……臣妾……”
宋莞爾見楚凌沉久久未動,便稍稍直起了身子,溫軟的唇小心翼翼地貼上他的脖頸。
唇齒下傳來冰涼的感覺,但是宋莞爾的身體里卻升騰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躁意,喉嚨底情不自禁地發(fā)出一絲細(xì)微的呻吟。
她已經(jīng)等得太久太久了,今次是她這些年來最靠近他的一次。
雖然事出有因,但畢竟唇齒相依,她這張臉即便是在不毛之地也少有人粗俗對待,不信他沒有一丁點(diǎn)情動。
宋莞爾的唇舌綿延而上,溫軟的濕意就快要觸及楚凌沉的唇角。
在最后的關(guān)頭,她還是沒有敢。
她抬起眼睛悄悄看了楚凌沉一眼,卻發(fā)現(xiàn)他目光越過了她的肩膀,正望向馬車另一端的人。
顏鳶。
宋莞爾低垂下目光,胸口滋生出一絲憎惡的窒息感。
即便知道他們既無交情也無感情,可是僅僅因為她是顏宙之女,她依然輕而易舉地……就比她重要。
“皇后還要看多久?”
寂靜中,楚凌沉清淡的聲音響起。
顏鳶這才覺察自己已經(jīng)呆呆看了許久,頓時有些尷尬地移開了目光。
對不住啊,礙著你們脫衣服了。
你們繼續(xù),就當(dāng)我是個蘑菇。
顏鳶在心里默默腹誹,忽然間腦海中電石火光,想起了一樁被她遺忘的事情:他大爺?shù)?,她竟然忘了,她是癡戀著楚凌沉的??!
她“暗戀”楚凌沉已久,即便性子懦弱,也不應(yīng)該毫無反應(yīng)。
這不是坐實了她是裝的么?
怎么辦?
顏鳶心中急躁,也不敢當(dāng)著面把塵娘給準(zhǔn)備的聞一聞就哭的藥瓶掏出來,可她也實在是哭不出來,她沒帶把瓜子看已經(jīng)是克制了……
怎么辦?
楚凌沉似笑非笑看著顏鳶。
為今之計只有孤注一擲了!
顏鳶把心一橫,忽然捂住了口鼻,掀開了車簾,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喊到:“停車!”
車夫應(yīng)聲勒緊了韁繩。
馬車還沒有停穩(wěn),顏鳶忙不迭地下了馬車,朝著前面的密林里跑開了。
“陛下,這……這怎么辦?”
車夫看得目瞪口呆,他既不敢追逐,又不敢輕易棄車,只能詢問馬車?yán)锏木酢?p> “停車休息?!?p> 馬車?yán)铮璩镣崎_了宋莞爾,伸手拉開了一側(cè)的車簾。
外頭陽光正好,他坐在馬車的暗影處,望見溫暖的陽光照射著少女飛舞的橙黃色裙擺。
就像是會發(fā)光一般。
……
顏鳶一口氣“淚奔”出去了很遠(yuǎn),才終于放心地停下了腳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一淚奔需要多少時間來平復(fù)才像一些,只好原地伸了個懶腰,在林子里找了一片不遮陽的地方曬太陽。
四周蟲鳴鳥叫,山野之中有一股自然的松木香,顏鳶靠著樹干小憩了片刻,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卻始終沒有人來找尋。
不會被丟下了吧?
雖然這種事情尋常人是干不出來的,不過楚凌沉可以。
顏鳶默默在心底罵了一聲他祖宗,厚著臉皮往回走,忽然間她的視線余光瞥見了一點(diǎn)奇怪的東西,她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她抬頭往上仰望,看見眼前的樹干高處的樹皮都被利器剝?nèi)チ艘恍淦ぃ讲潘劦降乃赡鞠阏且驗闃涓傻膫谏l(fā)出樹脂而來的。
這些傷口還很新,也并非每一棵樹都有,而是那些高大聳立,前方遮擋較少的樹木才有,每隔一段距離就有這樣一棵樹,就像是曾經(jīng)有人長期盤踞在樹上,不斷地實驗調(diào)整著……射擊的范圍與精度。
這是有這幾日在這里演練伏擊。
此處是城郊,往來車馬很少,有什么樣的人值得這樣的精銳反復(fù)練習(xí)伏擊呢?
只有當(dāng)今皇帝,楚凌沉。
可真是個災(zāi)星轉(zhuǎn)世??!
顏鳶一邊在心里咒罵,一邊加快了腳步折返,漸漸地便能聞見一股稀薄的焦炭味道。隨著她距離愈來愈近,那股子味道也越來越濃,空氣中甚至飛來了一絲飛灰。
糟了。
顏鳶心里著急,折返時果然看見馬車附近的地上橫陳著不少篝火燃畢的焦炭——他們在此處燃燒枯木,如果有埋伏的話,恐怕他們的位置已經(jīng)暴露無遺了。
真的還來得及嗎?
明明沒有人進(jìn)林子找她,車隊卻無故停留,是不是楚凌沉已經(jīng)中伏?
“娘娘?”侍衛(wèi)中有人發(fā)現(xiàn)了顏鳶。
顏鳶沒有搭理他們,她的目光四下尋找,果然在不遠(yuǎn)處的平地上了一頂軍帳。她也顧不上許多,徑直走了上去,一把掀開了帳簾。
光影交錯,暖陽穿進(jìn)昏暗的帳篷。
帳篷內(nèi)的場景卻與顏鳶預(yù)想中的不同。
里面放著一只沐浴的木盆,木盆中盛滿熱水,此刻帳篷里霧氣繚繞,楚凌沉正浸身其中,整個身體沒在一帳霧氣之中,隱隱約約只露出瘦削修長的上半身。
他的發(fā)髻散了,眼睫濕了,頜邊墜著的幾滴透亮的水珠,隨著他的動作順著脖頸下滑,滴落到水中。
顏鳶:“……”
她倒也并非……沒見過世面之人。
只是眼下帶著一顆救皇保國的熾熱之心來,卻忽然見到如此……冰肌玉骨卓然天成的畫面,實在是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陽光照進(jìn)帳篷,霧氣混著塵埃飛舞。
楚凌沉冰寒的聲音響起:“滾出去?!?p> 顏鳶:“……”
白檸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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