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翾搬進策劃總監(jiān)辦公室的頭一天,蕭致便嚷嚷著讓她請客吃飯。
他羅列出一大串好吃的餐館發(fā)在群里,讓魏遼、萬嘉麗和朱小顏投票決定。萬嘉麗穿著制服忙著在高空中對頭等艙的雄性生物拋媚眼,沒空研究到底是吃神仙雞還是爆炒鴨架,魏遼的回應則是萬年不變的隨大流,剩下朱小顏抱歉的表示今晚是婆婆生日,得回家當好兒媳婦。
蕭致的積極性被澆滅了一半,半蔫兒著表示:“既然這樣,那本人想念綠茶餐廳的椒麻雞?!?p> 章翾在群里發(fā)了個雙手抱拳的動作:“十分感謝蕭老板沒有想念那家盛宴的柿子醬烤鰻魚?!?p> 蕭致嘿嘿一笑:“這個季節(jié)的柿子醬已經(jīng)不新鮮了,等入了秋再去吃。”
章翾很快回應:“這么早就把入秋的飯給請下了?到時候我一定去捧場?!?p> 蕭致猛發(fā)了一排鄙視的表情送給章翾,說:“你家哪位動輒幾個億的進出,別說吃柿子醬烤鰻魚,就算是鰻魚醬烤柿子樹不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章翾一本正經(jīng)的糾正蕭致:“我是新時代的都市女性,無論結不結婚,經(jīng)濟都獨立,主權也獨立?!?p> 兩人聊的火熱,魏遼不緊不慢的插了句:“章翾,你什么時候結婚?”
章翾無奈的冒了個冷汗。
蕭致壞笑的回答魏遼:“那得看康明崢什么時候有空娶她。”
魏遼又問:“他今晚和我們一起吃飯嗎?”
蕭致?lián)屧谡侣Q之前發(fā)問:“怎么?你要當面問他什么時候有空娶章翾?”
章翾連著打了幾個感嘆號發(fā)到群里,正好王媛果敲門進來辦公室,拿了剛做好的婚禮策劃方案給她過目。她丟下手機,仔仔細細把方案看了一遍,挑出兩個不妥的地方做了修改,交還給王媛果的時候她突地怔了一怔,想起自己在提升到策劃總監(jiān)這個職位上的同時,作為最得力下屬的王媛果也已經(jīng)升任策劃師,一般的策劃方案是不需要再拿來給她過目的。她抬起眉眼,看到王媛果正笑嘻嘻看著自己。
王媛果與章翾私底下關系不錯。她眨巴眨巴眼看著章翾,說:“Fish他們商量說晚上要找個地方聚一聚,派我來問你有沒有什么好提議?!?p> 章翾立馬明白這問話后頭的意思。畢竟她今天剛提職,于情于理都應該請大家出去樂呵樂呵,連老板簡明麗也在早會之后問她晚上有沒有安排。無奈公司最近太忙,五個小組有三個在外頭干活,人湊不齊,玩起來沒意思。她不好意思打消王媛果的積極性,便說:“我今晚有約,實在推不了?!?p> 王媛果那顆八卦心頓起:“和康先生有約會啊?”
章翾直接搖頭:“幾個發(fā)小聚會?!钡谝淮温牭健l(fā)小’這個方言詞是在章翾十六歲那年。像一陣龍卷風一樣霸道強制闖入他們這個五人群體的蒙東羽很有些趾高氣昂的糾正他們關于‘開襠褲朋友’的不雅用詞,說像她和萬嘉麗、魏遼、蕭致以及朱小顏這種基本上算是打從娘胎里出來就生活在同一個大院、打起架來十雙手一起上的朋友應該統(tǒng)稱為‘發(fā)小’。那時她的腿傷剛開始復原,半個人的重量都靠一副拐杖來支撐,當天負責護送她上下樓的魏遼正好去幫朱小顏打掃衛(wèi)生,她一個人落了單,沒想到就碰到了蒙東羽。蒙東羽揚著脖子站在樓梯間下層跟她說話,她壓根沒太在意他說了什么,反倒是在心里飛快的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然后就毫不猶豫的丟掉了拐杖直直往蒙東羽身上撲。
蒙東羽被她的舉動給嚇傻了,一點準備都沒有。兩個人差不多是重疊著橫摔在樓梯上下層。當然,墊底的那個是蒙東羽,受傷重的那個也是蒙東羽。他后腦勺頓時就冒血了,送到醫(yī)院縫了十來針,住了一個月院,頭上的繃帶纏了足足兩個月。很長一段時間里,他見到章翾就讓她賠血給他??删退闼麄蛇@樣,硬生生從高二留了一級和章翾幾個人一起重讀了一遍高一,林梅還是覺得在這起事故中章翾才是損失慘重的那個。先不說章翾之前的腿傷本就是蒙東羽騎自行車給撞的,之后這一下的膝蓋受傷,正常走路是沒問題,跳舞卻是萬萬不能的了,如不是因為他是蒙參謀長的兒子,這件事必然不可能就那樣不了了之。
林梅覺得蒙東羽毀了章翾成為一個優(yōu)秀舞蹈家的夢想,但蒙東羽卻堅定的認為讓章翾成為舞蹈家是林梅一個人的夢想,在強勢的母親面前,章翾基本只有服從的份,說起來,章翾應該謝謝他毀了她媽媽的這個夢想,讓她重獲自由。
大概是沒想到自己的靈機一動雖然達成了目的卻造成了比較嚴重的后果,也可能是謝謝蒙東羽沒有在關鍵時刻出賣這一起事故的制造者其實是自己,章翾終于與蒙東羽化敵為友。蒙東羽復課的第一天,在蕭致的慫恿下,六個人趁著晚自習班主任不在的空檔翻墻偷溜到學校對面的燒烤店吃東西。
蕭致見蒙東羽幾人都去挑選食物了,便悄悄對章翾說:“我爸一早就交代我,讓我們好好和阿羽相處。你想啊,他從小生活在爺爺奶奶身邊,剛從BJ到這兒,忽的發(fā)現(xiàn)多了個后媽和哥哥,思想波動肯定是很大的。你之前和他弄的水火不容,我夾在中間實在難做人,現(xiàn)在矛盾化解了,我就安心了?!?p> 章翾只撿自己關注的重點,反問蕭致:“黃阿姨人那么好,姜粵哥哥那么優(yōu)秀,可他當著大家的面說他們的不是,甚至還和蒙伯伯爭吵,這難道是為人子應該有的表現(xiàn)嗎一旁偷聽的萬嘉麗猛地拍了一下蕭致的肩膀:“你傻呀,明知道這妞兒最仰慕的就是她的姜粵哥哥,你還擱這兒做什么思想工作?我看她能和蒙東羽握手言和就不錯了,別要求太多?!苯又肿晕腋锌骸拔矣X得吧,大家都應該像我多學習,我爸不也因為我媽生不出兒子就把她甩了嗎?怎么沒見我半夜把我那個新弟弟掐死呢?所以啊,做人不要太認真,能過就過,不能過也得繼續(xù)過?。 ?p> 魏遼陪著朱小顏回來座位這邊,朱小顏聽到萬嘉麗最后那幾個音,便問:“什么能過不能過的?是不是在講期末考試的事?有誰列出重點了嗎?”
蕭致指了指魏遼,對朱小顏說:“年級第一就坐在你旁邊,你把他的筆記看上兩遍就沒問題了?!?p> 萬嘉麗笑嘻嘻說:“小顏,我爸說了,你這個情況肯定是保送軍校的,不用在考試這些事上操心,但魏遼的筆記還是可以多看幾遍的,沒準會發(fā)現(xiàn)某人寫給某人的情書之類的東西?!?p> 魏遼滿臉正經(jīng)的問萬嘉麗:“什么情書?”
萬嘉麗一臉黑線的搖頭:“魏遼,為什么我時常覺得和你不在同一個空間生活?”
蕭致及時的點頭贊同:“我有同感?!?p> 萬嘉麗猛笑。
章翾見魏遼十分茫然,朱小顏則略有些尷尬,于是推了萬嘉麗一把:“別玩了?!比缓笃鹕硗鶡緮傋幽沁呑撸骸澳銈兌键c了什么?”
魏遼扭頭告訴她:“都是蒙東羽點的,他自己在那兒烤?!?p> 蒙東羽還真是親自在烤肉串和雞翅。他比他們大上一歲,也比蕭致和魏遼略高,應該已經(jīng)長到了一米七八,五官分明,朝氣蓬勃,眼睛和蒙海津十分相像,炯炯有神的。他今晚穿了一件駝色上衣,頭發(fā)剃了好幾回,紗布拆了之后長出了一些,但還是短,也因為在養(yǎng)傷階段,所以戴了頂和上衣差不多顏色的毛線帽子。他烤的全神貫注,手法也挺嫻熟,章翾短暫的出了會兒神,想起蕭致剛才跟自己講的那些話。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從小到大章勁凱對她的教育也都是與人為善,如果不是因為蒙東羽事先對姜粵不客氣,或許她和蒙東羽早就已經(jīng)是朋友,可細細想來,蒙東羽也是受害者,畢竟他幾乎是被家里所有人寵著長大的,再怎么堅強其實就只有十七歲。她想到這些,慢慢走過去,有意識壓低了聲音,吐氣說了聲:“對不起?!?p> 蒙東羽并沒有聽見章翾說的話,只是直覺有人站在自己前方。他下意識抬頭,看到是她。
燒烤架里的木炭燃起一縷又一縷煙氣,在有些黑但又有光亮來相照的夜里映出一種不切實際的迷蒙感。
他手上的動作停頓了片刻,但又很快活絡起來。他揚著一張笑臉告訴她:“我這手藝可是正兒八經(jīng)跟XJ師傅學過的,保證你們吃的口水直流!吃一次想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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