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松渾身顫抖著，沒有抬頭，說：
“別自作聰明！倆人都是我殺的，我想殺他們不是一天兩天了！王文娟從進(jìn)了我們家門開始，就看不起我，我結(jié)婚了，她天天攛掇我媳婦兒跟我吵架，我爸死了之后，我媽查出癌，她說治了也白治，白瞎了錢，我哥是個慫的，就算知道王文娟哪不對，也不敢吭一聲！他們說是進(jìn)城掙錢，實際上是她人太壞，嘴太壞，在村子里待不下去了！”
“你可以不跟著去，繼續(xù)在村里種地，殺豬?！?p> 陳青松沉默了幾秒鐘：“我怕她欺負(fù)我哥，我哥求我跟著，我兇起來她還是怕的?！?p> “這些生活上的矛盾不至于讓你動了殺念。”
“我每個月累死累活，起早貪黑，除了吃飯，王文娟不給我一分錢，我買煙買酒都是在煙店記賬，王文娟半個月結(jié)一次，如果多了她就會沒完沒了的叨叨，我找她要工資，她總說是給我存著，等我再結(jié)婚的時候給我，我跟我哥說親兄弟明算賬的好，我哥就叫我忍著。”
“你吃飯在哪吃？”
“他家廚房里。”
“廚房很小?！?p> “就在切菜的案板上吃，剩菜剩飯，我吃完，他們?nèi)谠俪?，吃啥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吃完就走。?p> “你哪天動的手？”
“周二上午?！?p> “王文娟對她兒子應(yīng)該不錯吧？”周望話鋒一轉(zhuǎn)。
陳青松頭垂得更低，說：“不清楚，我每天除了吃飯，盡量不去他家?！?p> “可我在陳子軒的臥室中看到的書桌，不像是能坐在那寫作業(yè)的，上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而你的屋子里，到處亂糟糟的，唯獨書桌很干凈?！?p> “這能說明啥？”陳青松陰笑著抬起頭：“我就不能喜歡看書寫字？”
“你或許喜歡看小說，但寫字嘛，你還是省省吧，這是一張你屋里的照片，你自己看看，有沒有發(fā)現(xiàn)啥不對勁的地方？”
周望從文件夾里取出一張照片，走到陳青松面前，陳青松舉著雙手接過照片，仔細(xì)的看。
“你不是喜歡看推理小說嗎？覺得自己擅長抽絲剝繭，你現(xiàn)場給我剝一個?！?p> 陳青松盯著照片只看了一小會兒，冷笑道：“開著燈能說明啥？電費又不是我掏，我白天開著燈，讓她每個月多掏點電費，看她氣得蹦高，我就高興?！?p> 周望點點頭，拿回照片，又從文件夾里取出一張照片，走過去遞給陳青松：“這張是你哥家里的，你能看出啥來？”
這一次陳青松看了好一會。
周望說：
“你剛才也說，你不愿意在你哥家待著，除了吃飯，以你對哥嫂的厭惡，恐怕是進(jìn)屋就扒拉飯，吃完抹嘴就走，至于他們家里啥樣，都擺放了些啥，你從不多看一眼，所以這張照片上有啥特殊的地方，你看不出來。”
周望取回照片，坐回位置上，笑呵呵的問：“你是咋殺了王文娟的？”
陳青松又垂下頭，說：“錘死的?！?p> “用啥錘的？”
“錘子。”
“在哪找到的錘子？”
陳青松不吭聲了。
“你總不會是拎著錘子去的哥嫂家吧？”
“不行嗎？”
大龍忍不住說：
“你看了那么多推理小說，就不懂啥叫邏輯？你又不是瘋子，就算你是瘋子，你哥嫂只會更防范，你咋下手？再說，福爾摩斯發(fā)生的年代不突出法醫(yī)的作用，可東野圭吾的作品里，可是有提到法醫(yī)這個職業(yè)的，你在說謊之前就沒從法醫(yī)的角度想想成不成立？你偏科了！”
陳青松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兩聲，又垂下頭不說話了。
周望又問：
“我剛才讓你看你屋里的照片，你說白天開燈很正常，為啥你總想引著我們覺著你是白天殺的人？準(zhǔn)確講，你是想表達(dá)你是在陳子軒不在家的時候殺的人，可你周三早晨扔的沙發(fā)，周二晚上十點多，你哥哥曾經(jīng)撥打過報警電話，你不是有推理的本事嗎？來，推一下子?！?p> 陳青松垂著頭，想了片刻說：
“我晚上有些后悔了，是我用我哥的電話撥打了報警電話……”
“扯犢子有個邊！”大龍急了：“你自己的手機不用，留著下崽？”
周望說：“你說你是周二上午殺的程青柏和王文娟，對嗎？”
陳青松不說話了。
周望站起身，說：“等陳子軒被帶回來，你再想說啥都晚了！”
三人出了審訊室，陳青松依舊垂著頭，
大龍邊走邊說：“我以為他會在后面喊，我說我說！”
“他不會，他知道言多必失，他不知道咱們掌握了多少證據(jù)，這時候再貿(mào)然開口，只會把自己賣了?！敝芡f。
“師父，你以前也經(jīng)常參與提審犯罪嫌疑人嗎？”
“不經(jīng)常，大案子才會跟進(jìn)，也是為了找突破口，有時候?qū)χw也不知道從哪下手?！?p> 劉冰接口道：
“你師父是十項全能選手，馮局，彭支，林隊都把他當(dāng)成寶，屬骨骼清奇，掉懸崖下邊必能功成的命格，將來的仕途一片光明，你可要抱住了這條大腿！”
大龍嫌棄的道：“好話從你嘴里說出來聽著也不是那味兒了。”
“你這人懂不懂幽默？知不知道好賴？老周別說在隊里，就是局里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铮⊥跚跊]事跟林隊還敢梗梗脖子表示不服呢，你看他跟老周敢嗎？彭支是不在，就算在，他也會讓王勤搭檔老周，不會給這個案子調(diào)人。”
“你這一說，我來了也有半年了，咋覺著沒見彭支幾回呢？”大龍問。
“我們這位刑偵支隊的支隊長是要高升的，眼下是關(guān)鍵時刻，大會小會的總往省城跑，你之前沒咋見，之后更沒機會見。”
周望嘆了了口氣問：“能說點跟案情有關(guān)的嗎？”
大龍馬上道：“顯然，陳青松是在替侄子遮掩！可這里面的倫理關(guān)系……我咋想不通呢？”
劉冰點頭說：“兒子跟叔叔一塊兒把爸媽殺了！你說要是有大額遺產(chǎn)啥的，是吧？再咋說，他們也是人啊，因為啥要對自己家人下手呢？”
三人邊說邊走到王勤他們的辦公室，劉冰推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