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殺的兩名女性，一個孩子三歲，一個孩子七歲，尸體慘不忍睹！每個人都怕再看到第三具一模一樣的尸體，他們不眠不休，積壓在心里的怒火能不能理解一下？今晚遇害的出租車司機，死于休克性失血過多，他叫薛強，我會記住他的名字！正因為他的反抗，因為他臨死前想到的是報警，才挽救了另一個人的性命，可他還是死了！我還沒有做尸檢，十一刀！如果他選擇了先叫救護車……或許不一定能救回自己，但至少他為自己做了最后的努力……我們每一個人，都希望不再有命案！可還是發(fā)生了，他們心里有多自責？王勤給我打電話說抓住許志剛的時候，語氣中沒有一絲喜悅，為啥？不就是因為我們這身警服嗎？”
馮局長嘆了一口氣，癱坐到最近的椅子上，語重心長的說：“我明白，我都能理解，我也是這么過來的，我只是生氣咋就中了他的計？他巴不得有人動手！”
“我知道，他現(xiàn)在的心態(tài)就是毀一個是一個，所以您不能讓他得逞！我相信這段視頻不論交給誰看，都能理解他們幾個的沖動，我的意思是至少在嫌疑人面前，要讓他覺得沒有得逞，至于私下里，小小懲罰一下就得了，他們平時都是很遵守紀律的……”
“你說的輕松，我也想，最好連小懲罰都沒有，可法庭上，你覺得他能裝作啥都沒發(fā)生？他身上的傷……”
“拒捕的話，身上有傷再正常不過了，這事兒咋說呢，真說他們做了錯事讓您維護，確實難為您，可這回咱平心而論，他們也算情有可原！”
馮局想了想，說：“我舍下這張老臉，去說說看，但是禁閉還是要關(guān)一會兒的?！?p> 周望朝馮局抱了抱拳，問：“誰在給許志剛做傷情鑒定？”
“還能誰，老牛唄。”
“那就穩(wěn)妥了?！敝芡麎男Α?p> “咱們的隊伍可是清正廉明的隊伍！”
“那當然，我啥意思呢，之前許志剛跟薛強有過搏斗，身上不可能沒傷，這要好好區(qū)分才行。”
“尸檢還沒做吧？趕緊去忙，讓王勤那小子滾回來，我還能吃了他？今晚必須審訊，明天上午我要跟領(lǐng)導匯報工作，不能啥都沒問出來。”
“尸檢完，我跟王勤一起審，您找個地方瞇一會兒，您這歲數(shù)跟我們不能比?！?p> 馮局笑了笑，擺了擺手，周望趕緊走了。
……
薛強身中十一刀，腹部四刀，沒有一刀傷到臟器和血管，連腸子都沒破，胸口三刀，有兩刀頂住了肋骨，一刀劃破了主動脈弓，后背有兩刀沒能傷到臟器，手臂有兩刀……
十一刀，只有一刀致命，跟周望之前的判斷有些出入，這也是薛強沒能等到救護車的原因。
縫合了尸體，周望和大龍齊齊對著尸體深深一鞠躬。
……
出了解剖室，周望先回自己的辦公室里，喝了口水，站在窗前靜靜的抽了根煙，這才喊上大龍去找王勤，然后準備提審許志剛。
沒想到老牛也在重案大隊的辦公室里。
“你還不回家睡覺？”周望皺眉問。
老牛說：
“我要不在，你們一會兒咋提審那畜生？他裝死，我給扎活了，我還給他上了堂道德與法治，這畜生不懂法，我給他普及了一下，襲警這事兒不是說非得動手，辱罵也算，之前有監(jiān)控，動作有，語言也有，只要證實他當時有辱罵的行為，警方有權(quán)將他治服，當時不過是幾個人忘了他戴著手銬呢，想著上前把他按倒，才有了肢體接觸，這也跟他們幾個人接連查案沒有充足睡眠有極大的關(guān)系，恍惚了嘛?！?p> 周望和大龍一起朝老牛豎起了大拇指。
馮局一臉疲憊的說：“你們?nèi)ヌ釋彴?，我和老牛瞇一會兒，老了，跟你們年輕人比不了?！?p> “你老了，別帶上我，我還有報告要寫，熬個通宵沒事，你快瞇吧。”
“你這老頭，給你個臺階你還不下！”
“用不著。”
……
提審許志剛之前，王勤沖了三杯速溶咖啡，遞給周望和大龍，說：“按理說應該喝黑咖啡，咱沒有，將就吧?！?p> 周望把咖啡遞給大龍說；“你有我也不喝！喝不慣。”
王勤說：“我怕我腦子不轉(zhuǎn)?！?p> “審他不用講邏輯，他肯定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你管好自己的情緒，現(xiàn)在證據(jù)鏈很齊全，把他精神擊潰，咱們就勝利了?！?p> 王勤點頭，馮局哼了一聲說：“也就你能管他！”
“他還能管我?！贝簖埡裙鈨杀偃芸Х龋桓币蠎?zhàn)場的勁頭說。
“誰讓你現(xiàn)在全喝了呀？”王勤瞪大眼睛問：“審的時候慢慢喝不好嗎？”
“走吧，再不審，天亮了?！?p> 三人走出辦公室。
……
真的見到許志剛，周望才知道為什么小尚他們?nèi)滩蛔∫獎邮?，根本不用許志剛開口，他那蔑視的態(tài)度和尖嘴猴腮的模樣，有一種天然找削的勁頭。
周望看著許志剛很溫和的問：“你媳婦兒為啥要跟你離婚？”
許志剛歪著頭，似笑非笑的，三角眼里閃爍著狡黠的光，答道：“你管得著嗎？”
“還真管得著！”周望依舊微笑著：“你被執(zhí)行死刑當天，是有機會跟家屬通電話的，也需要有家屬收尸，可就目前我們掌握的關(guān)于你的親屬關(guān)系來看，你父母都不在了，你氣死的？那只能聯(lián)系你前妻，但是，如果你前妻對你恨之入骨，可能不會跟你通電話，更不可能為你收尸，哦，對了，你還有個孩子，是你親生的嗎？”
許志剛不笑了，卻依舊歪著頭問：“不是我的，是你的？”
周望哈哈一笑說：“你看上的，我未必看得上?！?p> 許志剛的面色更陰沉了，他反問：“你們憑啥抓我？”
“高興！”周望答得很痛快。
“你們能有啥證據(jù)？想屈打成招？哼！”
“你電視看多了，我只是不明白，剛出來，咋就這么想不開呢？一定是經(jīng)歷了啥?！?p> “有證據(jù)就直接給我判刑，沒證據(jù)趕緊放了我，我也不追究剛才你們……”
“我想了幾種可能性，你聽聽你屬于哪種?！?p> 王勤和大龍都聽出來了，周望就是不讓許志剛帶節(jié)奏，他要掌握話語權(quán)，才能引著許志剛跟著走，直到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