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張興的背刺
又是一天上午,許翔和元清渠并排在第一湖的湖邊邊走邊看,常春像個保鏢一樣亦步亦趨。
就像前幾天一樣,他們又開始在胡龍湖里搜尋著體量適中的骨龍了。
前六天,他們用自己的力量成功吸引了眾多骨龍牧人貪婪的目光。
哪兒還有比咸龍翻身,一飛沖天這樣更能吸引人注意力的事情?
在大隘谷外面或許有,但是在大隘谷里,沒有比這更能讓人興奮的事兒了。
他們?nèi)齻€人已經(jīng)連續(xù)忙碌了六天了,在這六天里,元清渠和許翔能交流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元清渠十分佩服許翔選擇骨龍的技巧,明明在他看來沒什么區(qū)別的骨龍,在許翔嘴里總能分個高低好賴出來。
這樣的技巧無疑是非常重要的,盡管元清渠有時候也不太服氣,但是他不愿意去賭。
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匕咽虑樽龀伞⒆龊镁托?,他是一個有自信的人,但同時也是一個從善如流的人。
就像一個君主,明明有得力的大將可供驅(qū)遣,何必自己親自上陣呢?
那樣的話,不僅顯得自己沒眼光,更會讓人覺得愚蠢。
元清渠可不蠢,出身骨龍世家的子弟有這個胸懷,更不缺這樣的馭人之術(shù)。
許翔也很佩服元清渠。
作為一派掌門,元清渠顯然過于年輕。但是不代表他沒能力。
首先是讓許翔眼花繚亂的投入、回收龍華的招數(shù)。
許翔小時候看過街頭的賣藝雜耍,但論起來,那些人真應(yīng)該拜元清渠為師父。
元清渠本來生得就唇紅齒白,再加上讓人看起來莫名驚嘆的手法兒。施為起來,整個人簡直像鍍了一層金箔似的讓人目眩。
好幾次,許翔看著連珠炮一般在元清渠身前雙手間爆閃的精芒,以及隨著精芒迸射而出的五彩流星。
許翔都覺得自己投出龍華罐的動作簡直和大猩猩扔香蕉沒啥區(qū)別。
世家果然有世家的道行和底蘊,光是這一手,許翔就自嘆弗如。
不過元清渠最令許翔佩服的另有其事,那就是屏障的設(shè)置。
這種屏障,不僅可以使其他的牧人難以看到他們的蹤跡。就連無聲無息地在大隘谷里游弋的白甲武士竟然也無法捕捉到他們的氣息!
不僅是他和元清渠可以被屏蔽,連來回奔竄的常春,以及泡在紫金流里的紅魚,甚至他們運進運出的龍華罐,無一不被隱藏得如同透明一般。
而他們游子門自己的門人,卻能看到對方,絲毫不受影響。如此神妙,真像另一個戲法兒。
許翔對此很好奇,幾次忍不住想張嘴詢問??墒亲罱K都忍住了,既然是家傳的技藝,人家憑什么要跟你解釋介紹?
好在許翔能控制自己的好奇心,管用就行!這可解決了大麻煩。
試想,許翔、元清渠天女散花般的肆意操作,巨量的龍華進出,頻繁地從銅花鎮(zhèn)返回游子門后山……
哪一樣不會引起別人的側(cè)目?而這件事又必須嚴(yán)格保密。
這些天以來,就連平時不受待見的紅魚們在游子門里也是享受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奢華生活的。當(dāng)然,前提是失去人身自由。
總而言之,許翔和元清渠通過這些天的合作,目前已經(jīng)到了惺惺相惜的地步。
一個越來越不像掌門,一個越來越不像剛?cè)腴T的幫眾。
對于這一點,常春雖然有點兒看不慣,卻也無話可說。
元清渠在他心里的地位自不必說,就連這個許翔也讓自己生出了艷羨之心。
和他們的才能相比,自己會兩招粗淺功夫,扔個黑鵝蛋之類的把戲簡直上不了臺面……
當(dāng)初自己還跑到許翔面前扮大俠……,現(xiàn)在想想都讓人覺得尷尬。
正在這時,許翔停下了腳步,遠(yuǎn)遠(yuǎn)地指著一條在湖面下緩緩游動的骨龍:“掌門,今天就它了,你看怎么樣?”
元清渠掃了一眼骨龍,直接扭頭對常春喊道:“常春!讓紅魚們到這兒來?!?p> 許翔打趣道:“掌門你那投入龍華罐的手法兒能不能教教我?”
元清渠笑道:“學(xué)那有什么用?華而不實?!?p> 許翔知道元清渠是在回避,也就不再言語。
要知道,開玩笑也是要有個度的,尤其是和自己的掌門人。
廢話少說,龍華罐一車車地運來,兩人又開始了天女散花。
如往常一樣,湖面下的骨龍漸漸膨脹,撲騰著碩大的尾巴開始沖擊湖面。
看著開始慢慢頂起湖面的龍頭,笑容漸漸在三人臉上浮現(xiàn)。
突然,異象出現(xiàn)!
只見那骨龍張大了嘴巴,一口咬破薄膜般的湖面。瘋狂地拍打尾巴,一下沖出了湖面,并且一口氣直接躍升到了離湖面30米左右的高度。
元清渠不以為意,手上動作不停,笑道:“你們快看看,今天的骨龍格外有勁兒??!”
許翔沒有笑,轉(zhuǎn)身看了看面露笑容,仰頭觀望的常春,又看了看還沒有投出去的成堆龍華罐。
……不對,有哪里出問題了!
心中想著,許翔立刻閉上眼睛,用心傾聽骨龍的聲音。
就在眼睛閉上的一剎那,許翔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異常。他現(xiàn)在不僅能聽到骨龍的話語,整個視野里竟然還出現(xiàn)了龍華罐的運動軌跡!
從自己身邊流星般飛向骨龍的當(dāng)然是出自元清渠之手。零零散散,來自四面八方的應(yīng)該是散布的牧人所為。
而那些幾乎比元清渠所投擲的精芒還要宏大的龍華流是什么人制造的?!
許翔面色冷峻,沒有睜開眼睛,只低低地喝了一聲:“掌門!我們來對手了!”
“嗯?!”元清渠一驚,手上動作立馬停了下來:“你是說……?”
“是的,我所擔(dān)心的就是這個。現(xiàn)在,終于來了!”
“那……我們按計劃來做?”
“嗯!”
就在兩人進谷的第一天,獲得史無前例豐收的那一天夜里。許翔已經(jīng)和元清渠研究了這一可能性。
大隘谷是個牧場,更是一個戰(zhàn)場。如果一條路走到黑的話,誰知道會絆倒在哪塊石頭上?
計劃早就訂好了,如果一旦出現(xiàn)其他幫派企圖趁火打劫,收割游子門,他們有絕對的把握打贏這一仗。
其實輸了也沒什么大不了,這些天的收獲已經(jīng)太多了。
不過面子這種東西可不是說丟就能丟的,元清渠沒有被人欺負(fù)的習(xí)慣,許翔更是再也不愿讓人欺負(fù)。
兩人都靜靜地站著不動,常春有點兒奇怪。為什么他們都不動了,骨龍還在維持著瘋狂的速度飛升??!
看著看著,常春也瞧出了異常,情不自禁地道:“咦?今天的骨龍有點兒奇怪啊,難道今天的牧人特別多嗎?怎么飛升得這么快?”
許翔仍然閉著眼睛,他聽到了骨龍的咆哮:“新鮮的血液啊,幫我飛上九天吧!……好久沒有見到這樣的天外美景了!……呃……肚子好疼!不能再吸收血液了,今天已經(jīng)到我的極限了,必須停下來了……”
許翔聽到這兒,緊閉雙眼,把臉揚起,大喝一聲:“快!就是現(xiàn)在!”
隨著召回動作的發(fā)出,龍華罐像隕石雨一般回歸!
此時此刻,在許翔緊閉的雙眼中,漆黑的視野里,粗如水缸般的龍華洪流向他們?nèi)酥g的空地上傾瀉而下!
這樣巨大的收獲,甚至比前些天來得都更爽利一些。果然,富戶的油水更足一些。
海量的龍華被抽空,天上的骨龍掉頭俯沖!
許翔看到大量的龍華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正在拼命向四面八方飛散……這才是真正的天女散花。
紅魚們一定得開足馬力才能完成回收任務(wù)了,元清渠興奮地看著許翔:“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許翔閉著眼睛微笑道:“我們還差一點點就撤光了,而他們,被留在天上了!”
“他們是誰?”
“身份難以辨別,我只能看到他們的大致位置。掌門你能看到嗎?”說著,許翔用手指了個大致方位:“那兒,大概五里之外?!?p> “我看不透,他們……也有屏障,看來是幫派!”
……
一個充滿了黑色薄霧的屏障內(nèi),宋高峰面色陰沉:“張興,你是不是和元清渠串通好了來坑我的?!”
遇到這樣的突變,張興這個始作俑者本已經(jīng)成了宋高峰案板上的肉。
此時卻一咬牙橫了心,反倒變成了滾刀肉:“宋幫主,先別說這些有的沒的,趕緊頂住!不然這一趟要走空!”
宋高峰狠狠地瞪了張興一眼,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按照張興的說法兒,許翔他們每次都會在骨龍飛升到無法再飛升提高之時緩緩地回收龍華。
那么,如果在骨龍即將沖出湖面的一瞬間,他們把龍華大量投進去,再在骨龍即將到頂?shù)臅r候撤離,那就可以掠奪原屬于元清渠的勝利成果。
而最終,元清渠留在骨龍體內(nèi)的龍華將面臨縮水,甚至腰斬。
因為幫派的體量大,巨量的進出絕對會讓骨龍驟起驟落。流散的骨龍牧人可都是揣摩著幫派的行動而生存的。
如果按照這個計劃實施,最后的結(jié)果將是獒幫滿載而歸,游子門大傷元氣。
對于宋高峰來說,能不能讓游子門大傷元氣只是附帶的事情。
他真正關(guān)心的是能不能讓獒幫大賺一筆,而現(xiàn)在……
宋高峰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元清渠提前撤離了!這個時候,的確沒時間吵架了。
宋高峰和張興、司馬空三人連續(xù)催動手中的龍華罐。
直到運來的所有存貨全部傾瀉而出,那條搖搖欲墜的骨龍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
“呼……好險!”司馬空舉手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滲出的汗珠,恨恨地道:“師父,我們被他們耍了!”
張興咬了咬牙:“無妨,只要跟進來的零散牧人夠多,我們今天安全撤出沒有多大問題。”
宋高峰臉色陰沉:“這就是你說的秘法兒?我看并不是很穩(wěn)妥。你確定元清渠就是靠這個辦法在大肆控龍?”
張興轉(zhuǎn)身看著宋高峰:“宋幫主,只要能穩(wěn)住,我們一定會有不錯的收獲。無非是慢一點兒罷了?!?p> 通過剛才的觀察,宋高峰心里揣摩許久,最終得出結(jié)論,張興不可能是元清渠的暗子。
這么一想通,語氣上也就緩和了許多:“你我相識日子也不算短了,我信得過你,不然絕不會冒這樣大風(fēng)險。
可是今天這樣的情況實在讓人大出所料。你說實話,元清渠有這么高的道行嗎?他怎么知道有人想截胡?”
張興捋了捋下顎上的山羊胡,眨了眨眼:“元清渠拿手的本事一是隱,二是速。
雖然是家傳本事,但是也也并非驚世駭俗。……今天能有這么一出,我想應(yīng)該是他身邊的那個小子在作怪?!?p> “哪個小子?”
“一周前新進的一個毛頭小子,名叫許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