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染反手握刀,出現(xiàn)在齊王世子趙廉所居住的梅園,好像一只潛伏著的螳螂,靜靜地趴在角落里一棵梅樹的后面。只等著趙廉走出那道門,她一個閃身,就能抹了趙廉的脖子。
蘇瓶從沒告訴梅染說趙廉要害人,因為蘇瓶知道這位小師姐性子野,一旦被她知道,很容易失去控制去干些傻事。
可梅染還是知道了,是從夜寒霜口中知道的。
直到現(xiàn)在,蘇瓶也不了解陳千缶代表的大內(nèi)高手勢力,與紅花會之間的關(guān)系。而紅花會大教主,就是當(dāng)年的太子,如今的萬隆帝。
那日,夜姑娘去大相國寺見大教主,就成了大教主的女人。當(dāng)她離開相國寺,就被提拔為“通天言官”,與光明使平級。而紅花會左光明使是陳千缶,右光明使是步塵風(fēng)。
此時夜姑娘正在召喚全國分舵在洛陽集結(jié),她要干什么,或許連她也不清楚。而這道命令,是萬隆帝通過陳千缶傳達下來的。
趙恬還是太子的時候就開始布局,培養(yǎng)所謂的墨家。從幾十萬人中甄選出的練武苗子,黃頂天、呂長嘯、蘇茂盛、褚磐、豐馳、朱爾琢,尋多語、孫不悟。讓他們拜在妖僧玄苦門下,號稱八大金剛。
而陳千缶,雖天資也很高,但他并沒有入選,因為他已經(jīng)是大內(nèi)總管胡榮的弟子,而胡榮雖然不是妖僧的徒弟,但也頗受妖僧指點。
與胡榮一同接受指點的,還有大相國寺里的無兩和尚。也就是那日,代替大法師出來主持求雨的僧人。
值得一提是,妖僧看起來像花甲年紀(jì),其實他的年紀(jì)已經(jīng)很大了。或許已經(jīng)超過百歲。可他的弟子卻很少,因為他早年不帶徒弟,而晚年只選天才當(dāng)?shù)茏印?p> 八大金剛是最近距離保護趙恬的人,而胡榮、陳千缶即將離開皇宮,他們遵從萬隆帝旨意,出宮整合包括紅花會在內(nèi)的所謂墨家。
而紅花會,本是太子手下的一個殺手組織,難怪那里面藏著許多高手。在趙恬登基之前,韓太后和相王的一些爪牙,已被紅花會清除掉。比如韓家四公子韓春,就被拋尸平康坊暗渠。
可笑的是,韓春的尸體,還是蘇瓶喚紅花會幫忙翻通緝犯尸體的時候一起翻出來的。為此蘇瓶還獲得十兩銀子的賞金。其實他不知道,那是夜寒霜故意送給他的。
紅花會雖然好用,但紅花會魚龍混雜良莠不齊,而現(xiàn)在的萬隆帝已經(jīng)不再需要那么多人。趙恬希望保留精銳,而稍弱的那些人,就交給夜姑娘去帶。讓他們做一些小買賣,先穩(wěn)定下來,然后逐漸分化、消亡。
也難怪梅染總也不能進入紅花會的核心,因為紅花會在縮編。如果把梅染算入核心,兩位夜姑娘就要被剔除一人。
而胡榮陳千缶師徒走出皇城之后,將更方便執(zhí)行下一步計劃,估計“程萬奴”這個名字將重出江湖。
以前有人說,四大宗師之一的程萬奴與胡榮交手后,就再沒出現(xiàn)過。那是因為胡榮就是程萬奴。
之所以要精簡殺手組織,是因為趙恬的敵人少了,但不代表趙恬沒有想清除的人。
正如趙恬所言,作為皇帝,永遠不能掉以輕心。就算干掉相王,還會有別的人慢慢做大做強。那么,這個人就是新的相王?;实劬蛻?yīng)該永遠斗爭下去,不能有一時松懈。
而現(xiàn)在讓萬隆帝感覺不安的,正是齊王趙長春。
蘇瓶受到來自齊王世子趙廉的致命威脅,但蘇瓶不打算找紅花會幫忙,可陳千缶卻有著不同的看法。于是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夜寒霜,希望夜寒霜在合適的時機合適的地點,干掉趙廉。
陳千缶對夜寒霜說:這不是大教主的命令,而是我的私人請求,所以你可以不執(zhí)行。
可夜寒霜答應(yīng)了。
夜寒霜覺得,自己完成這個任務(wù)難度太高,于是就找到梅染。夜寒霜以為梅染成天跟在蘇瓶身旁,他們師兄弟感情又那么好,應(yīng)該知道這件事??擅啡静⒉恢馈_@時梅染才想明白,蘇瓶為什么要獨自一人跑去道光坊的暗渠里冒險。原來他是在探路,可他卻不想帶著梅染一起冒險。
梅染有些感動,也有些埋怨。
梅染了解蘇瓶,蘇大少辦大事一項小心謹慎,用蘇瓶自己的話說:不打無準(zhǔn)備之仗。可梅染卻不那樣想,當(dāng)她聽到消息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混入齊王府。
要說這妮子膽兒可是夠大的。她與夜寒霜進入道光坊,見有往齊王府送餐的酒店伙計,她搶走餐盤,把伙計打倒在地,夜寒霜把伙計控制起來,梅染就端著餐盤進入齊王府。
她那樣一個身穿長裙的漂亮姑娘,端著餐盤進府,并沒有引起門衛(wèi)兵的懷疑。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能是一個殺手呢。他們反而為這姑娘感到擔(dān)心,擔(dān)心她進府可能就出不來了。最起碼今天晚上出不來。
齊王殿下就愛這種年輕漂亮的未婚姑娘。只要被他看上,基本跑不掉的。而且齊王殿下還比較喜歡“掙扎”,女人越掙扎,他越興奮。
從這一點來看,齊王照比他的那個侄子皇帝差了點意思。萬隆帝趙恬喜歡先用魅力征服,再半推半就。
梅染已隱入梅園有些時候了,可齊王世子總也不出來。當(dāng)時世子屋里有書童,有婢女。梅染在等,如果他不出來,就等他睡著了再動手。這時忽聽有人報說:龍公子來了。
龍公子身邊有錦衣武打,和幾名豹騎將官。他們是騎著馬通過齊王府大門的,直接來到這梅園之中。
這龍公子派頭好大。他到底是什么來路,梅染不是很清楚??擅啡緟s從他身后鐵甲將官的鎧甲和袍服看出,那是豹騎統(tǒng)領(lǐng)。
依稀記得,梅染曾對蘇瓶說,她見過紅花會大教主一次。其實姑娘是在吹牛,她擔(dān)心說自己這位洛陽分舵主從沒見過大教主,會被蘇瓶笑話。
這該死的龍公子來了,趙廉一路小跑出來,跪地迎接。梅染眉頭緊鎖,看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突然龍公子身旁一名白錦袍武士的目光對準(zhǔn)了梅染的藏身之處。
梅染暗道一聲“不好”,轉(zhuǎn)身向墻邊跑去,飛身一躍,就翻出墻頭。沖著藏在暗處接應(yīng)的夜寒霜一揮手,梅染撒歡往南邊跑??蛇@時卻聽身后傳來風(fēng)聲。梅染回頭一看,不是那個白袍武士,而是一個藍袍武士。
這藍袍武士簡直不是人,這是至今為止,梅染見到過的跑得最快的人。可姑娘嘴角微微提起,施展她的看家本領(lǐng)《羅襪不塵》,想憑借幾個閃身,甩掉那藍袍武士??僧?dāng)梅染鉆進胡同卻發(fā)現(xiàn),那個藍袍武士跟上來了。
他們都用驚奇的目光看著對方。
“姑娘,你怎會《羅襪不塵》?”
就好像那天晚上黃頂天問蘇瓶師承何人是一個道理。因為蘇瓶的武功,與他們是一個路數(shù)。那天蘇瓶一巴掌就把那匪拍到房子下面去,那一招來自《霹靂掌》。
而今天來追梅染的人,是輕功和暗器見長的呂長嘯。暗器已經(jīng)藏在呂長嘯的手中,可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梅染施展《羅襪不塵》,他的暗器又收了回去。
“咦?你怎知道我練什么功夫?”梅染反問。
“呵,姑娘,你的師父是誰?”
“我憑什么告訴你?”
“哈哈,你不告訴我,我就打到你告訴我為止!”
巷弄之中傳來一陣破空聲和爆裂聲。
誠然,梅染天資不低,可是面對呂長嘯還是弱了點。
當(dāng)內(nèi)力相差不大,武功路數(shù)相似的時候,比拼的還是肉身的強壯,女孩子怎能是健碩大漢的對手?
梅染的優(yōu)勢在于速度,可對方也是以速度見長,幾招下來,就吃了大虧。那幾道爆裂聲,都是呂長嘯在打她。
姑娘一咬牙,使出近戰(zhàn)搏斗的看家本領(lǐng)《催枯手》,手上青筋暴起,指尖冒出銀亮白光,暗夜中畫出貓爪一樣的破空痕跡。姑娘口鼻中有發(fā)狠的聲音,一招快似一招,指尖氣鋒利,抓破呂長嘯的藍緞錦袍。
可她的邪功也未能改變局勢,僅十幾個回合,就被呂長嘯掐住手腕,反手一擰,另一只手掐住梅染脖頸,將梅染掐得直不起腰來,幾乎是跪在地上。
呂長嘯問:“你師父是個和尚,對不對?”
被擒住了,姑娘欲哭無淚,可她還是不服,喊道:“你爹才是和尚!”
呂長嘯苦笑道:“姑娘,你就別跟我犟嘴了。如實說來,我或許還能放過你。如果你再耍性子,今天你走不掉的。告訴我,你師父的名字,或者法號。”
“我不知道,他沒名字?!?p> “你是梅丫頭,對不對?”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玄苦身邊有兩個女孩,一個是韓丫頭,一個是梅丫頭。一個在洛陽,一個在武威。老和尚每半年留在洛陽,另外半年就去武威。而這兩個小丫頭,就生活在尼姑庵中。不過最近些年,韓丫頭去了大相國寺,而梅丫頭住在武威第一富豪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