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我知道
聽到千野美枝這番話,夏杰的心里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來了個能溝通的人。
他并不害怕爭斗,但也討厭無意義的爭斗,如果能用言語解釋清楚的話,盡量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我和這些咒術(shù)師沒什么好說的!”梁杉幸子眼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
她至今對夏油杰的死亡仍不能釋懷,對咒術(shù)高專的人也就沒什么話好說,她也不愿意在千野美枝承認(rèn)自己的能力。
“幸子,”千野美枝的額頭上浸出了冷汗,腹中的疼痛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但她仍舊用輕柔的聲音說道,“到了現(xiàn)在,我們還有什么好隱瞞的呢?”
“如果你不愿意說的話,就由我來說!”
“美枝姐……”梁杉幸子本來還想要阻攔,但她注意到千野美枝臉色的異常,慌張地嗨改口道,“美枝姐,你怎么了?”
千野美枝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什么事,接著抬頭對夏杰和伏黑惠說道:“就讓我來說明這一切吧!”
“要從哪里說起呢……”千野美枝仿佛陷入了回憶當(dāng)中,臉上閃過悵惘的神色,將自己所能說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我叫作千野美枝,幸子的本名叫作梁杉幸子?!?p> “我們原本都是山語賓館的女郎,我比幸子要早來7年?!?p> “我們都不喜歡山語賓館的……“工作”,一直夢想著去往外面的世界。”
“但我們也都明白,任何逃走的念頭都是妄想。”
“媽媽,也就是高汐知子,一定會將我們抓回來?!?p> “無論是我,還是幸子都在這一點(diǎn)上得到過慘痛的教訓(xùn)?!?p> “唯一離開這里的方式,就是將我們身上的債務(wù)還清?!?p> “但我們大部分的收入都被媽媽納入囊中,僅靠我們自己還清債務(wù)完全是不可能的事?!?p> “這個答案令我一度感到絕望,但我知道,如果放棄的話才是真的沒有一點(diǎn)希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蒼垂憐,我遇到了自己生命中難以忘卻的男人?!?p> 千野美枝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
“他叫作千野道山,是一個很靦腆的男人?!?p> “第一來山語賓館,完全是被朋友趕鴨子上架,讓他嘗嘗女人的滋味。”
“然后,他選中了我?!?p> “但他什么都沒有做,只是陪著我說了一夜的話,然后即自顧自地睡著了?!?p> “我暗自嘲笑他的愚蠢,卻心里卻對這個男人產(chǎn)生了一絲漣漪?!?p> “自那以后,道山經(jīng)常會來找我說話?!?p> “真是個愚笨的男人?!?p> “他那份心思我又怎么會不清楚?”
“但我這樣的女人也配擁有愛情嗎?”
“我不知道,但我……確實渴望著?!?p> “我知道道山是真心的,因為無論我怎么嘲笑她,他都一如既往。但高昂的債務(wù)讓我對此仍不敢奢望?!?p> “直到有一天,他告訴我,要為我還清債務(wù)?!?p> “我以為他瘋了,但他卻拿出了一切向我證明,他說的是真的。”
“我被他打動了?!?p> “媽媽也被他‘打’動了。”
“離開山語賓館后,我嫁給了一無所有的道山?!?p> “但實際上,我們的生活并不清貧?!?p> “雖然這些年我的收入都交給了賓館,但客人給予的‘消費(fèi)’也積攢了不少,只不過并不方便拿出來?!?p> “直到結(jié)婚后,我和道山依靠著這筆錢,一起開了一家小酒館,生意也還算得上火爆?!?p> “我本來想著等攢夠錢后,幫助幸子也還清債務(wù)?!?p> “只不過……好景不長?!?p> “去年圣誕節(jié)的前一天,道山開車代我來這里看望幸子,卻在回去的途中遭遇了車禍?!?p> 說到這里,千野美枝忽然沉默了下來。
梁杉幸子的臉上閃過愧疚的神色,她張了張嘴巴,最終什么都沒有說。
千野道山的死亡說和她沒關(guān)系也沒關(guān)系,說和她有關(guān)系也有關(guān)系。
因為她知道那一天正是夏油杰發(fā)動百鬼夜行的日子,千野道山很有可能是死在了咒靈的襲擊中。
在千野道山離開時,她本來是要阻攔他的,卻被對方笑著拒絕了。
畢竟山語賓館是那種地方,千野道山如果毫無理由地和梁杉幸子待在一起,讓任何人看都不覺得兩人無事發(fā)生。
再加上千野美枝正懷著孕,千野道山自然不愿意多待。
梁杉幸子當(dāng)時見攔不下千野道山,也就沒有堅持,距離夏油杰約定發(fā)動百鬼夜行還有一段時間。
她原本想著,千野道山只要早一點(diǎn)離開新宿就不會有事發(fā)生,卻沒想到千野道山因為給千野美枝準(zhǔn)備禮物晚走了1個小時。
也正是這1個小時的時間差,讓千野道山和千野美枝從此天人永隔。
聽著千野美枝的描述,夏杰和伏黑惠對視一眼,都想到了同一件事——百鬼夜行!
千野美枝的丈夫很可能是死在了百鬼夜行當(dāng)中。
梁杉幸子的神情也不對勁,夏杰悄然注視著梁杉幸子。她很有可能知道百鬼夜行的事情,否則不該是這副表情。
她認(rèn)識夏油杰?
這樣就說得通了,怪不得她會對咒術(shù)高專的人恨之入骨。夏杰心中恍然。
不過,他并沒有急著詢問梁杉幸子和夏油杰的關(guān)系,而是看向了千野美枝。
千野美枝從悲傷的情緒中回過神來,繼續(xù)說道:“道山死后,他的親戚們對我發(fā)起了責(zé)難,說是我這個不干凈的女人克死了道山。”
“就連道山的父母也被他們說動,懷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和其他人茍合的‘野種’。”
“一些族人們因為我在山語賓館的經(jīng)歷,故意來調(diào)笑羞辱我。”千野美枝沉默著說道。
“幸子去看望我的時候,發(fā)現(xiàn)道山家人們對我做的事情,教訓(xùn)了他們一頓,帶著我離開了那里,回到了山語賓館?!?p> “從那之后,我便住在了山語賓館的頂樓?!?p>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山語賓館開始逐漸出現(xiàn)鬧鬼的傳聞?!?p> “那些都是幸子為了保護(hù)我而做出的事情,以此來嚇退那些各種理由來頂樓的人們?!?p> “那您知道,”夏杰緩緩地開口問道,“幸子小杰真地能召喚所謂的‘亡靈’嗎?”
千野美枝沉默了下,輕輕點(diǎn)頭道:“知道的。過了這么長時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不過幸子不想讓我知道,我便假裝不知道就是了!”
“美枝姐!”梁杉幸子臉色驟變。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千野美枝竟然早就知道操縱咒靈的事情,明明自己一直小心隱藏著的……
千野美枝仿佛知道梁杉幸子的想法,抬起梁杉幸子的手腕,默默看著上面一道有一道的疤痕道:“如果只是普通的裝神弄鬼,真地能嚇退那些一次又一次來驅(qū)魔的人嗎?”
“何況每次你假裝亡魂回來,手腕上都會多一些傷痕……一次兩次沒什么,次數(shù)多了,難道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千野美枝看著梁杉幸子愣住的樣子,眼淚不自禁從眼角處落下來:“對不起,幸子!”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也看得到那些你召喚的那些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