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宋小榆和小口袋像往常一樣站在街角等到生意的到來。突然一個身影竄了出來,嚇得她趕緊拉著小口袋藏了起來。
“姐姐,你怎么了?”小口袋不解地問。
“別扭頭,別出聲?!?p> 宋小榆看見都南青走進了樊樓,后面依然跟著那個令人厭惡地小胖墩。等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姐姐,那人是誰?”
“一個惡貫滿盈的大壞蛋?!?p> “哦?!?p> 過了一會,那個小胖墩突然從樊樓走了出來,他先朝四面掃了一眼,當(dāng)他目光落在街角的“外賣員集聚點”時,便徑直走了過來。宋小榆見狀趕緊把頭扭過去。
“姐姐,那個胖子過來了?!?p> “我知道,別出聲。一會,千萬別去搶活?!?p> “好,知道了。”
小胖墩走過來朝人群中喊道:“喂,我們少爺想吃魚羹,誰愿意跑一趟?”
話音剛落,人們頓時蜂擁而至,很快就把又矮又胖的小胖墩埋進了人堆里,看不見了。
小胖墩掃了一眼面前的人,嫌棄的吼道:“去去去,看你們一個個地長得賊眉鼠眼地,這活你們都干不了!”
“你,就是你,別躲。”小胖墩指著宋小榆的后背喊道。
宋小榆感覺不妙,立馬起身想要離開,不料卻被小胖墩攔下來了。宋小榆趕緊用衣袖遮住自己半張臉。
“喂,跑什么跑,給你賞錢,你還不要?。俊毙∨侄照f著,強行將買魚羹地銀錢塞進了宋小榆的手里。宋小榆看著手里的銀錢真是哭笑不得。
“我看你是老實人,辦事一定穩(wěn)當(dāng)。快去,給我們家少爺買一碗魚羹。魚羹要不熱不冷、不咸不淡、不稀不稠……”
還沒等小胖墩說完,宋小榆就捂著臉跑開了,小口袋也跟著跑開了。
“姐姐,剛才那個男人沒有要說吃哪家的魚羹。我們現(xiàn)在該去哪里買呢?”小口袋一語中的。
宋小榆想了想說:“去五嫂魚羹店買吧……”
而小胖墩把原本該自己親自操作的事情找人干了,就優(yōu)哉游哉地走進一家茶館喝茶去了。
快到五嫂魚羹店門口時,宋小榆卻突然止住了腳步。她讓小口袋過去買魚羹,而自己卻站在遠處的一棵樹下,靜靜地遙望著遠方正在進行地一切。
“老板,要一碗魚羹,不熱不冷、不咸不淡、不稀不稠。”小口袋站在門口朝屋里喊道。
“好勒,魚羹一碗!”李大壯一邊收拾食客用餐過后的桌子,一邊朝后廚呼喊了一聲,手里還不忘朝嘴里塞上一顆桌面上掉的一?;ㄉ?。
“李大壯!”正在廚房忙活的宋五嫂鉆出一個頭來,呵斥住李大壯,“趕緊過來幫忙!”
大壯還是時而憨厚,時而偷奸?;?,他在宋五嫂眼里耍著小伎倆,卻被宋五嫂火眼金睛識破了真相,不知道為什么,眼前的一切,讓宋小榆濕潤了眼眶。
回到樊樓門前,宋小榆打開餐盒,把手放在盛放魚羹的碗上感受了一下上面的熱量,知道溫度剛剛合適,便重新把餐盒蓋好了。她站在那里等了一會,不見小胖墩的影子。于是,就想請樊樓的店小二幫忙把魚羹送進去。但樊樓的店小二卻直接拒絕了,原來樊樓有規(guī)定,不允許本店員工接外來食物。這逼著宋小榆不得不硬著頭皮送進去了。進去之前,她用一塊布將自己整個頭都包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看路的眼睛。
在店小二的引領(lǐng)下,宋小榆來到二樓最僻靜的一間雅間外。站在門口,她下意識地吞了一下口水,身體情不自禁地緊張了起來。
“快進去啊。”店小二說著,便把門給推開了。她就這樣完全暴露在了別人的面前。遲疑了一會,她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跨了進去。她低著頭,慢慢地靠近那個令自己作嘔地紈绔子弟面前。
和友人喝酒正歡的都南青,見進來的是一個頭裹布巾,渾身臟兮兮地怪小伙,立馬就拉了臉子。宋小榆將魚羹輕輕地放在都南青地面前,等了一會,見對方?jīng)]有要給跑路費的意思,便也不在糾結(jié),于是轉(zhuǎn)身就離開。就在她右腳剛剛跨出門檻時,背后突然傳來一聲:“等等。”嚇得她定在那里一動不動。
就在剛才,都南青隨手吃了一口送來的魚羹,入口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這魚羹的味道是如此的熟悉,咸淡口感,溫?zé)岢矶龋〉胶锰帯?p> “你,這魚羹是從哪里買來的?”都南青問道。
宋小榆趕緊轉(zhuǎn)過身,彎腰作揖,低頭向?qū)Ψ交貜?fù)道:“回公子,此魚羹是從北城區(qū)五嫂魚羹店買來的。”
“豈有此理!”都南青頓時大發(fā)雷霆,他拍著桌子,大聲罵道:“誰讓你去那家買的?”
宋小榆趕緊跪在地上,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當(dāng)前的局面。就在這個緊張時刻,小胖墩回來了。他見自己的主子臉色不對,就知道情況不妙,趕緊跳過來救場。
“少爺,您消消氣。什么事又擾了您的心?”
“你這個死胖子,剛才去哪兒了?!?p> “少爺,我剛才去給您買魚羹去了。”
“魚羹先到了,你人去哪兒了?你是不是皮又癢了?而且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以后不要再買那家店里的魚羹,你耳朵聾了啊!”
小胖墩見都南青面前真的放了一碗魚羹,知道自己沒有辦好事情,這下又得挨罰了。但是求生欲極強的他,立馬就想到了一個糊弄過去的理由。
“少爺,我找遍整個京都城都沒有找到合您口味的魚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五嫂魚羹最合您脾胃。所以,我就……”
“行了行了,少廢話,趕緊滾開,現(xiàn)在別讓我見到你!”
雖是這么說,但是小胖墩依然嬉皮笑臉地站在旁邊沒有離開。
宋小榆見情況有所緩和,便起身想要悄悄溜走,剛挪步到門口結(jié)果又被都南青給叫住了。
“喂,你忘記拿賞錢了?!倍寄锨嗾f著,便從身上掏出一個碩大的銀錠放在桌上。宋小榆一見,如此白花花地銀子不拿白不拿。于是,她便跨步過去,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桌面上的銀錠。就在這個時候,一把象牙骨折扇橫壓在了她拿銀錠的手背上。
“想要賞錢?明天再給我送一份魚羹到我府上,再取吧?!?p> 宋小榆聽到這一句話簡直晴天霹靂,整個人愣在了一邊。
小胖墩見面前這個跑腿人不吱聲,就用手杵了對方一下,然后小聲地說:“還不快謝謝少爺。這么個美差事,好多人盼星星盼月亮都還盼不來呢?!?p> 從樊樓出來,宋小榆解開頭上的布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京都城那么大,大到,他們至今也沒有找到宋福;京都城又是那么小,小到走到哪兒都會遇到自己生厭的人。
“姐姐,我肚子餓?!迸赃叺男】诖_口說。
“餓了?走,我?guī)愠园尤?。?p> 浮光掠影,斑露點點,映照著來了又去影子,又恢復(fù)了往日地平靜……
夜深人靜時刻,宋小榆躺在床榻之上,突然被一個夢吵醒了,她夢見自己在夢里被人追啊,自己就拼命地跑啊,跑不動的時候,就想飛,可是發(fā)現(xiàn)雙腳就像石頭一樣沉,根本飛不起來。即使夢醒在夢中的那份緊張依然停留在身體上,令她感到害怕。此時,她發(fā)現(xiàn)屋子一角正點著一盞油燈。隔著布簾,她看見宋安的影子在燈影下晃動。宋小榆輕身起床過去,掀開一角布簾發(fā)現(xiàn)老人家根本沒有睡,而是將抽過的葉煙煙灰敷在肩膀上糜爛地紅肉上。
“爹爹,您這是什么了?怎么會這樣?”宋小榆說著,都快哭出來了。
“沒事……咳咳咳……沒事……咳咳咳。”
宋小榆接連追問,這才知道,白天宋安去貨場幫人搬貨去了。
“爹爹,這個煙灰不能敷在傷口上?!闭f著,宋小榆便從柜子里拿出一瓶宋五嫂曾經(jīng)送給她的藥膏,替宋安敷上。
“爹爹,您明天能別去了嗎?”
“榆兒,我知道你心疼爹??墒牵膊荒苷炜粗阃馀?,去干著男人們的活啊。你畢竟還是女兒家,本應(yīng)該在家做屬于女孩子該做的事情。只是,爹爹沒有本事,讓我娃受苦了……”
“爹爹,您別這么說。我是您養(yǎng)大的,本應(yīng)該來照顧您。如果,您總是偷偷出去干這些苦力活,我會擔(dān)心的。爹爹您能不能答應(yīng)我,以后別在去幫人做搬運工了?”說著,宋小榆便傷心地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別哭了。娃,爹爹答應(yīng)你。以后再也不去給別人搬貨了?!?p> “你不許騙我?!?p> “爹爹,什么時候騙過我榆兒呢?”宋安笑著說?!澳堑懿荒芨闵塘恳粋€事情呢?”
“什么?”
“就是爹爹不去替別人搬貨,但是能不能出去干點別的活?比如,修個桌子板凳什么的。”
宋小榆一聽,立馬擦干眼淚,笑著說:“可以?!?p> 第二天,宋小榆還是如約來到都府門口,她捧著一個餐盒,里面放著一碗不熱不冷、不咸不淡、不稀不稠地魚羹。她和小口袋約定好,等送完魚羹拿到賞錢后,就一起到曹婆婆肉餅鋪吃肉餅去。
宋小榆站在都少爺房門口,等待都少爺享用完魚羹后給自己賞錢。
過了一會,一個長相俏麗的丫鬟走了出來,對宋小榆說:“我們少爺說,要你明天開始來府上做工,專門送魚羹。”說完,丫鬟就遞過來一定碩大的銀錠。
宋小榆打心底拒絕這份差事,但是看著如此豐厚地工錢上,她又心動不已。她想,既然自己躲不過,就選擇面對。所以,她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