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混血種

　　“衛(wèi)濟，你要知道，世界上可以被稱為絕對美好的事情寥寥無幾，或許有，但對于‘是混血種’這件事來說，絕對不是。”曼斯十分篤定。

　　“我見過太多的悲劇，都是因為龍族的基因，并不是因為他們血統(tǒng)不夠高，反而因為他們血統(tǒng)高，導致他們被家庭視為異類，然后被遺棄。在那些家族中也是如此，血統(tǒng)導致了許多悲劇，可因為‘血之哀’的存在，混血種又不可能真的回歸人類社會。因為孤獨！”

　　是啊，就像衛(wèi)容和自己說的那樣，有些人不允許突然出現(xiàn)一個超級混血種的家庭，所以現(xiàn)在家里只有自己一人……

　　衛(wèi)濟沉默著，不再說話。

　　“如果最后不是因為學院發(fā)現(xiàn)了他們，你猜那些被視為異類的混血種，結(jié)局會是怎么樣？”

　　房間里的所有人都沉默著，曼斯的話題太過沉重。

　　“富山雅史教員，你知道的吧。”

　　“我在卡塞爾學院中任職的這段時間里，我所接觸到的所有同學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方面的問題，這件事并沒有現(xiàn)代社會的不斷發(fā)展而慢慢變好，反而有一種愈演愈烈的趨勢，那些心理有問題的學生如果不及時給他們做心理輔導，結(jié)果會很糟糕?！备簧窖攀繁砬闊o比凝重。

　　“包括我的學生葉勝和亞紀，他們也是如此，雖然他們現(xiàn)在比任何人都要正常，但他們也有一個糟糕的童年。葉勝，亞紀，這些我可以說嗎？”

　　“當然，教授，那些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早已經(jīng)看開了。”葉勝臉上的笑容無比陽光，全然看不見曼斯所說的孤獨。

　　“我們是您的學生啊，教授?！眮喖o也是一張漂亮的笑臉。

　　“能從那段過往里走出來就很好啊，你們的改變我一直看在眼里，很榮幸能成為你們的導師，也很幸運能擁有你們這兩位學生。”曼斯很感動，又繼續(xù)說道。

　　“葉勝是個孤兒，我們是在海邊城市的一家孤兒院里找到他的，他很勇敢也很有天賦，十幾歲就和那些漁民一起出海捕魚，總之活得很艱難……”

　　“亞紀也是這樣，不過比葉勝要好一些，家里還有一位姐姐，她們感情很好，但也是聚少離多……”

　　一群問題兒童在一起抱團取暖。

　　好吧，那自己還真是適合這個學院，衛(wèi)濟心中對卡塞爾學院的認同感高了不少。

　　“切，有什么好拽的，誰還沒有一個悲慘的過往？”衛(wèi)濟不喜歡這樣的氣氛，自嘲道。

　　眾人輕輕笑了起來，這笑聲中并沒有取笑的意思，總之房間里的氣氛輕松了不少。

　　“是的，我們都有問題，我們生來就與眾不同，大家在一起學習，一起生活，一起奮斗，卡塞爾學院一直是這樣一個充滿理想主義的地方?！?p>　　曼斯的語氣也沒那樣嚴肅了，他對衛(wèi)濟的感觀越來越好，曼斯覺得自己的學生有當好一位領袖的潛質(zhì)。

　　“現(xiàn)在混血種中有不少悲觀主義者，他們認為是因為血統(tǒng)來源不正導致了它一直詛咒著我們?！?p>　　“血統(tǒng)來源不正？什么意思？”曼斯一瞬間如此悲觀的話語，讓衛(wèi)濟有點沒跟上他的思路。

　　“有些人認為我們的血統(tǒng)來源于龍族賜福，通過沐浴龍血使我們進化，也有人認為是我們覬覦龍類的力量，通過讓女性與龍類生育繁衍混血的后代……”

　　衛(wèi)濟不愿意去評論這簡短的一句話，這段歷史大概殘忍到令人作嘔。

　　“那教授你呢？你怎么看？”衛(wèi)濟問。

　　“很抱歉，我也是一位悲觀主義者?！甭拐f。

　　“即使很不愿意去承認那段荒誕的歷史，但無可否認的是，那些應該都是真的?！?p>　　“在人類戰(zhàn)勝龍族之后，因覬覦龍類的力量，我們不斷研究僅存的龍類，以進貢神的名義令人類少女和龍類生育混血的后代，從而締造了所謂的‘混血種’?！?p>　　“而那些被進貢于龍類的女性很難活到孩子降生后，因為他們作為人類的軀體太過脆弱，而孕育的孩子又太強大，因此她們被禁錮在金屬牢籠里，直到生產(chǎn)時因為無法完成分娩而被子體突破?！?p>　　“溫順的孩子會被加以撫養(yǎng)，危險的后代則會被刺進籠子里的長矛殺死，然后一代代繼續(xù)混血，直到血統(tǒng)徹底穩(wěn)定下來。這就是混血種血腥而骯臟的歷史……”

　　車廂中重歸寂靜，似乎所有人都在沉思。

　　CC1000次快車不斷向前，“哐珰哐珰”的行駛聲不絕于耳，迎著陽光，車廂中充滿光亮。

　　“哥哥，別想了，他們說的是真的啦?！庇腥撕鋈怀雎?。

　　衛(wèi)濟轉(zhuǎn)過頭，車廂中，所有人的表情仿佛被凝固，有人嚴肅，有人悲傷……

　　身邊的楚子航依然面癱，但衛(wèi)濟看得到他藏在桌子底下的手青筋暴起，他是在憤怒嗎？

　　“他們怎么了？”衛(wèi)濟問道。

　　“放心吧，哥哥，他們沒事的。不用擔心什么，除了你以外，所有人都看不見我?！?p>　　衛(wèi)容站在亞紀推來的那個餐車旁邊，從上面拿起了一杯咖啡。

　　原本有些冷了的咖啡被她拿起之后又重新恢復了熱量，開始冒著熱氣。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衛(wèi)容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似乎是覺得咖啡太苦。

　　“好苦好苦?！毙l(wèi)容吐著舌頭，用手朝嘴巴扇風，想讓苦味早點散發(fā)。

　　衛(wèi)濟走到衛(wèi)容旁邊，將她手中的那杯咖啡拿了過來。

　　“笨，以后記得要加糖，也可以加些牛奶。不過，小孩子少喝咖啡。”

　　衛(wèi)濟雖然這樣說，但依然幫她加好了牛奶和糖，幫衛(wèi)容吹了吹熱氣之后又還給了她。

　　衛(wèi)容朝衛(wèi)濟扮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鬼靈精怪的。

　　“第一次喝這個，想嘗嘗是什么味道嘛，不過，哥哥你說的一句話我很喜歡?！?p>　　衛(wèi)容又嘗了一口已經(jīng)不能被稱為“咖啡”的“咖啡”，也許是糖加了太多，甜度爆表，衛(wèi)容的眉眼彎起。

　　“什么？”衛(wèi)濟問道，他很愿意給自己的妹妹捧場。

　　“小孩子少喝咖啡?！毙l(wèi)容模仿著衛(wèi)濟的語氣說著，卻根本不同。

　　衛(wèi)濟沒有get到她的點，有些不解。

　　“在哥哥面前，我一直都是一個小孩子啊。”衛(wèi)容十分認真，滿臉篤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