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已經(jīng)沒有了一開始遇到那波,也不知道是真黃狗嶺的山賊,還是假黃狗嶺的山賊那么緊張。
現(xiàn)在周圍這么多人,高元這個真名肯定是不適合用的。
翹胡男子不管那么多,他說了這么久早已經(jīng)口干舌燥,現(xiàn)在終于有一個被自己打動了的人,他只覺得這么久的辛苦可算是沒有白費。
“曹小兄弟有眼光!我白云山好漢替天行道,就是為了鏟除世間一切不平事。
犬馬之勞就不必再說,既然入了我白云山,那就是我白云山眾兄弟中的一員?!?p> 翹胡男子一臉興奮地將高元拉了過去,連帶著兩撮翹胡都跟著跳了跳,隨后又將目光看向其他人道:“我白云山如今廣納英雄好漢,不知可還有義士,如曹小兄弟一般,愿入我白云山?”
高元在一旁聽著,忍不住抬手扶額。
一般來講,人都是盲從的,有人帶頭,或多或少總會有點模范作用。
但這家伙的話術(shù)實在是太粗糙了吧。
這些人可都是跟著鏢局一起出來的,那什么人會選擇跟著鏢局一起出來呢?
身無分文的不行,這些人請不動鏢局。
所以第一,這些人得有點錢。
第二,這些人還得不怎么會武藝,否則人家自己出行就夠了,沒必要花錢和鏢局一起。
這兩者加在一起,怎么看這些人也不可能和英雄好漢以及義士掛上邊。
你現(xiàn)在一口一個好漢,怎么可能把這些人拉下水?
正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一下翹胡男子注意言辭,從官道南邊就再次跑過來一道人影。
正是之前的瘦高個。
瘦高個看到高元跟在翹胡男子旁邊,明顯愣了一下,但卻沒多說什么。
“老二,怎么了?”話是翹胡男子問的。
瘦高個仍是板著個馬臉,道:“清狗來了,找大哥,我們得撤了?!?p> “清狗來了?這么快?”
翹胡男子的眼神中頓時多了幾分警惕,道:“走,去找大哥?!?p> 兩人快步跑開,高元臉色有些難看。
先是山賊,后是白云山,現(xiàn)在又來了官兵。
最要緊的是,這官兵來的也太快了吧!
自己才剛剛?cè)牖锇。?p> 看了一眼蹲在一旁的眾人,高元沒有猶豫,立刻跟上了翹胡男子和瘦高個的腳步。
這趟鏢一共有十一駕騾車,裝的都是各種各樣的貨物,這幾人的老大,帶著其他人,之前一直在搜那些騾車,如今也搜了好些,離他們不遠。
高元就跟在翹胡男子的后面,聽著眾人的談話。
“老大,咱們東西還沒找到呢,這就撤了,是不是有點可惜?”
話是一個高元之前沒見過的,手里拎著兩柄大錘的方臉大漢說的。
瘦高個沒說話,翹胡男子卻是立刻反駁道:“清狗人數(shù)不少,就憑我們兄弟幾人,只能說以卵擊石。
東西沒找到就沒找到,來日方長,總會其他機會的。”
“可是……”
“沒什么可是了?!甭N胡男子狠地剁了下腳,隨后看向一旁的瘦高個,道:“老二,你發(fā)現(xiàn)的清狗,你說咱們打得過嗎?”
“清狗人數(shù)不多,但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這應(yīng)該只是第一波,后面肯定還有其他清狗跟著。若是纏斗,死的肯定是我們?!?p> 瘦高個說的很快,但吐字卻很清晰。
瘦高個在幾人當(dāng)中顯然是有很強的信服力的,之前那還舍不得走的方臉漢子此時也不說話了。
翹胡男子這時候才看向幾人為首的那張標(biāo)準(zhǔn)國字臉,道:“大哥,你說,咱們怎么辦?”
國字臉的臉色根本看不出變化,比瘦高個那張馬臉還冷,此時只是冰冷吐字道:“撤。”
這五兄弟的執(zhí)行力看起來倒是不錯,在國字臉吩咐完之后,其余四人頓時放下了手里的東西,只拎著自己的武器便向官道北邊而去。
唯有翹胡男子似乎是想起來了什么,在走之前又跑向了蹲在地上的那群人面前,高聲喊道:“諸位記住了哈,我等是替天行道,剿滅了黃狗嶺山賊的白云山好漢!
若是以后有官兵問起,你們?nèi)鐚嵳f即可,記住哈,是替天行道,剿滅了黃狗嶺山賊的白云山好漢!”
……
六人并沒有一直沿著官路跑,在差不多遠離了那車隊之后,六人便鉆進了一旁的山林,輕車熟路地沿著小路上山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高元漸漸感覺體力有些跟不上了,兩條腿如灌了鉛一般沉重。
他這身子畢竟是商賈之子,沒練過武,也沒打熬過身體,遠沒有其他五位白云山好漢能跑。
更不要說這還是山路。
“好……當(dāng)家的!幾位當(dāng)家的!后面,后面好像沒有人了,我們,我們能歇一歇嗎?”
前面的五人聞聲駐足回頭看來,高元能明顯地察覺到幾人似乎有些不悅,尤其是被翹胡男子稱為老二的瘦高個,眼神中更是很明顯地閃過一絲嘲弄和鄙夷。
高元其實剛說完就后悔了,畢竟他們后面的可是清兵,若是被追上,那就是必死。
高元彎腰扶著自己的膝蓋,咽了口口水,弱弱道:“如果,如果不行的話,繼續(xù)跑也可以,我還可以堅持的?!?p> “沒事沒事?!?p> 翹胡男子這時走了過來,氣息未亂,臉上還是笑呵呵的,道:“這些清狗貪生怕死,諒他們也不敢追上山來,我們歇一會也無妨。
大哥,你說呢?”
那冷冰冰的國字臉默然思索了一會,隨后道:“一盞茶。”
一盞茶是時間的計量單位,換算成后世,約莫就是五分鐘左右。
時間不長,但能在這么危急的時候擠出時間來,高元已經(jīng)很滿足了。
他直接在地上坐下,瘦高個則淡淡地瞥了一眼高元,隨后挽著長弓走到不遠處放哨。
其他幾人也都各自找了個地上坐著休息,只有翹胡男子是和高元貼著身子坐了下來。
“曹小兄弟?”翹胡男子笑呵呵地打著招呼。
高元連忙向翹胡男子抱拳道:“當(dāng)家的?!?p> 翹胡男子擺了擺手道:“誒,別叫當(dāng)家的。我姓荀,如今在白云山這幾把交椅中排行老四,你叫我荀四哥就行?!?p> “荀四哥?!?p> “嗯,這就對了嘛。”翹胡男子伸手搭在高元的肩膀上,笑呵呵道:“剛剛走的急,還沒問曹渾小兄弟家世,不知小兄弟是哪里人?。俊?p> 高元板著臉道:“荀四哥,小弟之前說的是賤名坤,不是渾。”
“哦哦,曹坤,曹坤小兄弟,荀四哥記錯啦,記錯啦,小兄弟莫怪哈。”
翹胡男子仍是笑呵呵的樣子,好似剛剛真的只是記錯了一般。
高元當(dāng)然不會相信翹胡男子的鬼話,不過他也不是為了在這些人中間玩藏貓貓,所以他在心中快速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后,便決定再賭一把,直接道:“幾位哥哥,小弟知道幾位哥哥不信我。
剛剛荀四哥也是為了試探,但小弟家里以往是經(jīng)商的,這等手段,小弟見的太多了,荀四哥沒必要用在小弟身上。”